5.12冒死一搏
不久前,优素福从英军驻地狙杀了20名军官,所以,十分清楚对方位置。
仅用3天,安娜就抵达英军营地。
途中聊天,安娜向优素福讲了宫本武藏生平,
“两百年前,冷兵器时代,岛国日本曾经诞生了一代剑圣。
宫本武藏最辉煌的胜利,是连续66场决斗胜利,并在一场决斗中独自杀死76名武士。
然而,剑圣宫本选择在事业巅峰隐退,不再参与争斗,而是著书,收徒。
他总结剑道获胜秘诀:关键,并不在于手对刀的驾驭,而是灵魂对心的驾驭。”
优素福轻声称赞,
“这才是英雄豪杰!
所谓胜利者,是可以把握自己命运的人。
所谓自由,就是拥有说‘不’的权力。
真羡慕他。
像我这样,纯粹是行尸走肉。
我之所以活着,只因为,心中还有仇恨没有消除。
世间,存在太多不公。
但,我不知道怎样为受剥削、受欺压的民众伸张正义。
相反,随着杀人越来越多,感觉越来越爱莫能助,距离自己理想越来越遥远。”
安娜讲述自己体会,
“生命中经历的所有磨难,都是上天有意安排。
磨难的本质,不是使你受苦,而是为了唤醒你,打造更完美的灵魂。
为了使你更强大。
经历了巨大痛苦后,当你内心不再兵荒马乱,
证明,你已经杀死了过去的自己。”
优素福苦笑,带着一丝惆怅,
“你讲的,很有道理。
然而,我已经丢掉了最宝贵筹码,完全是被命运裹挟,被迫在漩涡边缘徒劳挣扎。
一旦放松,就会瞬间坠入深渊。”
安娜微微一笑,
“依我个人体会,你可以不同意这个观点……,
只要你依然在牌桌上,赌局就尚未结束,每个人都有翻盘机会。
不必绝望,有时候,王牌用掉了,换来的是筹码;在恰当机会,筹码,依然可以发挥王牌作用。
命运对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一上来就拿到满手大牌的人,根本没机会证明自己是好牌手;
而能把一手烂牌打精彩的,才是好牌手。”
优素福仔细思考,赞同,
“只要生命还没结束,就不应该放弃抗争!
如果放弃,肯定是失败者;只有放手一搏,才有可能石破天惊。”
安娜鼓励优素福,
“落子无悔。
同样对待每一副牌。
赌局的规则就是,只要还没出局,就永远不要放弃。
未来结局,只决定于你下一步怎样博弈,与以前的牌局无关。”
优素福惊讶,
“难怪我的主要杀你,藏在你瘦弱身躯里,是一颗强大的心。
你从哪里锻炼得如此强大?”
安娜仔细回忆,缓缓道,
“大约,是在生命最低谷时期,面对命运的漩涡,我也一度绝望。
曾经,我接受了神父临终忏悔,第二天就要被公开处决,突然有了领悟。
‘心流状态’:安详、平和、单纯、清澈、空明、寂寥、宁静、超然,心如止水。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后来,走出了阴霾。”
优素福恍然大悟,称赞,
“啊哈!一扫迷茫,豁然开朗!
我也有些想开了。”
安娜点头,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优素福询问,
“走出阴霾,你就踏上坦途了吗?”
安娜苦笑,
“地球上没有一条河流是沿直线流淌的。
生命中,哪里有坦途?
我始终对许多问题感到困惑。
其中,最严峻的,大概是预言家悖论:
一名预言家,能看到未来的前提是,只能眼看事件发生,不能插手干涉。
但是……,痛苦:
1、预言家可以改变自己命运吗?
2、预言家可以改变别人命运吗?
3、预言家可以改变许多人的命运吗?
4、预言家可以改变人类的命运吗?”。
优素福吃惊,
“哇塞!这是比菩萨为什么坐在莲花座上更加困扰的问题……
我明白为什么我的主要杀死你了。”
安娜笑笑,答,
“哈哈!真希望你的主能够在我死之前,给我一个明确答案,让我死而无憾。”
距英军驻地20公里时,优素福对安娜讲,
“前方,不远就是英军营地。
就此别过。
小心,四周都是法军狙击手。
作为摩洛哥人,我希望尽快结束法军的愚蠢战争。
你应该看到了,法军补给匮乏,弹尽粮绝,已经面临崩溃。
法军没有溃逃,只是因为,军官们没有接到通知从什么地点撤离。
他们不知道向哪里逃!
所有法军都在期盼一件事,撤退号角。”
安娜谢过优素福,
“十分感谢你送我到这里,免去许多寻找的迷茫。”
优素福笑笑,
“不必谢我。
不久前,我刚刚领了一个月的药剂,也接到最后通牒。
如果25天内不杀掉你,组织会中断药物供应。
结果……,我可能活不过30天。
我遵守承诺,战争结束前,不对你展开猎杀。
所以,我来帮你,希望战争在10天内结束。
这只是在帮助我自己。
但,作为摩洛哥人,我还是从祖国角度衷心祝愿你好运。”
按优素福指引,安娜轻松找到英军部队。
英军没有驻扎在山谷避人耳目,而是集中在一个小山包的山顶。
突兀且醒目,远远望去,英军大营就像“猪笼城堡”。
四周,把运输物资的板车侧翻,并乱糟糟架起高度,围成外低内高两圈简陋寨垒。
通过板车豁口,孤零零进入英军军营后,安娜发现,诺大军营,连哨兵都没有。
安娜把骆驼栓到寨垒豁口板车车帮。
打听了沮丧至极的英军后,士兵告诉安娜,
“法军报复我们破坏了他们军火库,派狙击手来,整日骚扰。
狙击手几乎射杀了所有军官,现在,连哨兵也不放过。
谁出去放哨,不到一小时,就会死去。
下山打水,都要派一个班跟随掩护。
大家只等着法军大部队前来,就集体投降。”
寻找了半天,军衔最高的指挥官是伙夫长上尉,还有一名中尉被射穿一只眼,昏迷中。
侦察部队温斯特少尉接待了安娜,告知,
“那天,攻下法军军火库后,大家冒失进攻法军司令部,遭到伏击,损失惨重。
之后,派步兵层层防御,抵抗了两天,我们把法军军火库大部分物资运到突尼斯境内。
结果,由于奥斯曼军队配合不给力,被法军持续骚扰。
现在,是困在山区,无法行动。
目前,部队中军官,只有两名上尉活着,都是文职;还有三名中尉,都负重伤。
所有管理工作,全落在剩下不到10名少尉军官头上。
几次战役,远征军部队只剩1800人,士气低落。
好在,还剩有从法军抢来的粮食,勉强能活。
但所有马匹都被杀了,移动艰难。
所有人都等待消息,通知从哪里撤离。”
安娜把两张纸条交给温斯特少尉。
少尉看了,苦笑,
“纸条中,上司下令坚决抗击法军侵略。
还约定了,5天后在靠近比塞达一处海滩,海军会运来弹药补给。
问题是,大家需要军舰舱位撤离,弹药,提升不起士气。
并且,法军已经截获这条情报,谁去海滩,就是送死。
海军运输船,也会遭法国海军袭击。”
安娜对温斯特少尉讲,
“大家都是反法战线成员,面对共同的敌人。
我带来的,不仅仅是纸条上信息,还有其他情报。”
温斯特少尉欣喜,召集其余9名少尉军官开会。
会上,安娜了解到,英军中校威廉已经被击毙,但他儿子小威廉少尉依然活着,是主战活跃分子。
根据军官统计,约有一半士兵士气低落,几乎丧失了战斗力,但有一半士兵可以战斗。
安娜告知英军,自己在法军军营收集到的情报,
“一、法军也极度缺乏弹药补给,围困突尼斯,一次主动进攻都没有,全是防御。
二、法军也士气低落,因为阿尔及利亚主弹药库被英军劫掠,马匹已经几乎杀光。
三、不同于阿尔及利亚,有本地贵族协助攻打奥斯曼总督,本地贵族,无论什叶派还是逊尼派都被劫掠,没有人投靠法军。
四、更重要的,从法军内部与上校和中将交流中,大致确定两支独立部队司令部位置。
理论上,法国海军会定期从海上运输少量补给,那么,为了协调分配,集中保管补给的临时军火库位置,肯定是距离海滩和两座司令部帐篷都不远的战场后方。
从地图上三点,可以大致推断法军军火库位置了。
战略上,根据补给紧缺情况,军火库是法军最后精神依靠。
一旦军火库受袭击,法军军心涣散,会溃逃。
此外,如果,能够联系到英国海军,告知法军已经截获了提供补给的情报……,
猜想,如果法军军火被袭击,5天后肯定会偷袭比塞达海滩,试图抢劫英军补给。
那么,比塞达海滩是预先埋伏教训法军的绝佳地点。”
听了安娜情报,军官们立刻兴奋。
经探讨,温斯特少尉和小威廉少尉率60名精英士兵,跟随安娜去袭击法军军火库。
一名少尉率10名精英士兵装扮成逃兵,快速向海边联络情报员向海军发通知。
剩下的7名少尉军官,负责在军中鼓动士兵士气,希望两天后出发,带一部分有战斗力队伍去袭击比塞达海滩。
为了减少遭狙击手射杀风险,所有少尉军官都换上普通士兵军服。
安娜自知不能骑骆驼随英军行军,于是也穿了一套最小的英军士兵制服。
为了减少身上装备重量,伙夫长特地为安娜找了一只步枪长度的拐杖。
用枪带拴好,背在背上,通过狙击手望远镜远看,与普通士兵的步枪差不多。
温斯特少尉与小威廉少尉率部队跟随安娜白天出发,为的是,即便遭狙击手袭击,对方也不敢暴露自己位置白天追踪。
而向海军发通知的少尉,率扮成逃兵的队伍,要等到夜间出发。
凭约定,安娜率袭击法军军火库的英军小队绕了点路,在山区找到了打游击的哈桑。
根据哈桑小组侦察,法军占领了距离战场最近的一处庄园囤积物资。
为法军提供物资的,有来自阿尔及利亚的亲法贵族,也有海边从军舰送来的补给。
安娜判断,
“法军几次被袭击军火库,庄园肯定戒备森严。
想进入庄园,只有中途打劫向庄园送物资的贵族,然后,假冒亲法贵族身份混入庄园。
之后,尽量破坏法军物资,实现动摇军心目的。”
温斯特少尉讲,
“这点任务,20士兵足够了,小威廉少尉可以完成。
我率20士兵在海滩到庄园途中设埋伏,试着拦截运输来的物资。
另外20士兵连同哈桑小组狙击手,提前埋伏在庄园附近,配合突袭小组。
大家约定好,一旦开战,必须5分钟内撤离,防止法军大部队包围。”
分头行动后,安娜远距离观察了小威廉少尉兵不血刃截获运送物资的贵族车辆。
之后,英军士兵全部换上贵族家丁服饰。
一切顺利。
当英军运送物资抵达庄园门口时,安娜抵达庄园外策应部队隐蔽地点。
然而,通过望远镜观察,安娜发现,
“与法军一同看守庄园大门的,竟然有读心术专家马丁尼!”
一股失望升起,
“法军,把读心术特殊技能用到极致,竟然当作看门狗!
小威廉少尉,肯定骗不过马丁尼。
现在局面,是冒死一搏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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