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江夫人借机支开了老仆黄连。
李风提前作了安排。
这日晌午。
西门欢再次告假,大师傅依旧允了。
来到李风家,特地换了身妥娘裁制的蓝色道衣,扎了道巾,有模有样的。
可惜没小胡子,差了点意思。
二人一道来到大柳巷,待路上没人时,这才进了江家后门。
红缇早就等着,领二人进院。
这是个二进院落,种着满院的红缇葡萄,像个葡萄园。
葡萄架很高,下面还有个秋升,讲究!
客堂。
“夫人,人带来了!”红缇进屋禀告,退到夫人身侧。
此时,江夫人随意地坐在主位,斜靠着椅背,姿态慵懒,两根葱指从果盘里捏着颗熟通的红缇葡萄,递到口中。
轻轻一咬,红汁溢出,眉眼溢笑。
“夫人,这位就是我之前向您提起的西门道长。”李风率先开口,按照二人约定的身份介绍。
“小道见过夫人。”西门欢拱拱手,略扫一眼,屋内陈设摆饰无不精美,明明家中财尽,却讲究奢华享受。
又扫了眼江夫人,还挺年轻,姿容秀丽,谈不上惊艳,也算美貌,并无太多出奇。
此时,江夫人收回葱指,打量他一眼,懦声道:“有劳小道长亲自过来。红缇,给二位上茶水点心。”
“是。”
待上了茶水点心,江夫人招呼二人吃用,却不开口谈事。
李风倒是没客气,吃喝起劲,不时偷瞧江夫人。
西门欢稳坐椅上,只等着她开口,没有吃喝的意思。
前世玩这破游戏多了,被坑死的次数太多,养成了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特别是在做事前,定要小心。
“小道长可是没味口?再给小道长洗串葡萄端来……”江夫人略显热情。
“是。”
西门欢见红缇离开,没忍住,率先开口:“夫人,想来前几日李兄弟已将事情与你讲了。
我也不兜圈子,前些日子李兄弟相求于我。正好我曾结识一位老道长,他有些神通……
他起初不肯答应,但架不住我央求和许下重利。他在我身上使了法术,我暂时可使出障眼之法,想来骗过守卫不难。
不过这事的难点在于,这水符仅能我用,可我这个外男如何才能进入城主府女眷后宅……”
他逐一将自己的分析和需要如何配合说明,而江夫人笑而不语,又招呼他吃红缇葡萄。
这让西门欢有些腻味,这是不着急,还是信不过?
真要不想谈,那就别耽误时间,西门欢见她如此作态,生怕她是个没脑子,或是作妖的,果断选择放弃计划,起身拱手:
“此事关重大,还请夫人好生考量。今儿时辰不早,就不叨扰夫人……”
李风闻言一惊,心神连忙从江夫人身上抽离,整个人有些愣神。
来前不是说好了么,怎变卦了?
江夫人见此,收敛笑意,叹息道:“小道长且慢!非是妾身故作姿态,实则是此前有不少狂人故作高言,其实并无本事,只来哄骗我钱财和……”
说到最后,她声如蚊蚋,羞涩不能言。
“大哥。”李风连忙拉住他,情急之中叫错了称呼。
西门欢瞪了他一眼,又见江夫人一副小女人姿态,略感不悦,有事就说事,非得绕一圈虚的:
“那便请夫人瞧上一瞧,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于是,他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含糊不清,原地转了数圈,手舞足蹈起来。
然后一伸手,从茶几上将那串红缇葡萄拿起,往怀里一藏,原地又转了几圈,怪语不断,张开双臂,怀中空空如也:
“夫人若还不信,可让人来找一找。”
江夫人见此,嘴角一翘,双眼一亮,双手缩入袖中,不停捏合,神色一凛,款声夸赞道:“小道长竟然有这等本事……那妾身就得罪了,红缇!”
红缇来到他身前,俏脸含羞,好奇地他周身摸索,一丝不苟。
西门欢任由她来回摸索,过了会,他眉头一皱。
不是,咋啥地方都摸,咋不害羞了?不脸红了?
他硬忍着没发作。
过了会,红缇眉眼含笑,起身禀告:“夫人,那串红缇葡萄没了。”
“小道长的本事,妾身是信了。还请将那葡萄拿出来吧。”江夫人双眼睁的雪亮。
西门欢口中念念有词,又转了两圈,将原物放回茶几上。
江夫人双手再次一捏,立马笑起来,款款起身,亲自上前行礼道:“既如此,有劳小道长走一遭。此事若成,愿以千两纹银以作报答!”
“这非是我的本事,我不过是借别人之能罢了。我只赚那金饰头面,这银子是允诺给老道长的。”西门欢纠正道。
“如此感激不尽!”
……
次日。
黄文君患病,城主府安排了府中大夫,束手无策。
没过几天,文君病重,江夫人向其女推举了一位江湖郎中,府里同意了。
这日,一大早。
西门欢早有准备,来到李风家,换上妥娘给他裁制的郎中行头,又由妥娘给他化了妆容,将他原本容貌遮掩不少。
只是这个子太高,他弯成佝偻老者姿态,像个中年人,这才挎上小医箱,与李风一道上了带蓬的牛车。
出门后与红缇汇合,一道来到城主府。
因提前与府里打了招呼,府门守卫收了碎银后,略加核实,这才放他和红缇二人走小门入府。
他没资格走大门。
在府中七拐八绕,来到女眷后院门前。
后宅门由一群健妇女卫把守,再次核实了情况,才放他和红缇入后宅,又叮嘱道:“进了后院,莫要东张西望。待看完了病,就赶紧出来,莫要耽搁!”
“自然!”西门欢拱手应道。
一个健妇亲自领着他和红缇入内,绕了会,来到黄文君的小宅院,文君的侍女领着西门欢进屋,红缇也跟了进来。
此时屋门大开,因有外男,不得关门。
健妇收了侍女的碎银,没有入堂,她坚持守在门外,虽有珠帘遮挡瞧不清内里,但却能听见里面动静。
此时,黄文君卧床不起,面黄肌瘦,憔悴非常,但也能瞧出其姿容娇好。
西门欢按照预定排练的内容,开始假装诊病,随便望闻问切了几句,二人对好了暗号。
黄文君打发侍女去取桂花蜜水来,连忙指了指床下。
西门欢顺势探出一个百宝箱来,数尺长宽,很沉,上百斤重,上了锁。
这符合他的预计,里面定然不少金银首饰。
当着二女的面,他抱入怀中,口中念念有词,原地转了几圈,宝箱消失不见。
黄文君连忙起身,在他周身一阵摸索,一丝不苟,这让西门欢有些难以忍受。
这惹来二女小声嗤笑。
确信无误后,她这才将钥匙递给红缇。
一把普通钥匙,就算有人查到,也好解释。
西门欢有些诧异,这病装这成样,还能动若脱兔,手脚麻利,也真是厉害。
办完要事,接下来就是治病时间。
说是治病,就是从医箱中拿出一枚清热解毒的熟药丸:“这药丸乃是我师父特制的小还丹……将它碾碎了,拌桂花蜜水服下,三日便好!”
“多谢郎中!”黄文君答谢。
“告辞!”
办完事,西门欢没有久留,拎了医箱出门,守门的健妇领他二人离开。
回到后院大门时。
西门欢停下,等着仆妇们过来搜身。
“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走?”健妇略带不满。
他连忙拱手与红缇离开,十分诧异,咋没人检查呢?
这让他不免犯起了嘀咕,这后宅也不严嘛。
回到城主府正门,他以为这下会有盘查。
可现实是,不仅没有搜查,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曾,直接放他二人从小门离开。
出乎预料的顺利!
这就是把卫严密,进出不得?
就算换个阿猫阿狗都能把这事给办了!
他完全可以确定,城主府并不防备小妾向外转递钱财,甚至根本就不在意!
缓步走出城主府,他心生警惕。
不对呀,江夫人为何求这个求那个?还花重金请奇人异士来飞檐走壁?
难道她被骗了?
也不对呀,红缇是来往过城主府的,肯定知晓情况。
难道是红缇里通外人,想趁机谋算夫人钱财?
那也不对呀,她没与我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