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
“师父,”一个粉嘟嘟的,看起来才七八岁的小道童拉着一个老道士的袖袍:
“我要跟你一起去京城……”
“熜儿听话,”老道士慈爱道,“京城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不,”道童道,“我堂哥他会不会有危险?”
“正是因为这样,”老道士道,“你才不能去。”
“如果我回不来了,不要为我报仇,明白吗?”
“师父……”小道童的眼睛瞬间湿润了。
“熜儿啊,”老道士道,“你是个伶俐的小孩子。”
“师父走了以后,就派人送你回家。”
“兴王最近身体不好,你回家了,兴王的身体也许很快就好了。”
“这天下,没有比兴王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没有你堂哥的密旨,你不能随处乱跑,明白吗?”
“师父……”小道童哭了:
“熜儿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和堂哥吗?”
“熜儿啊,”老道士道,“世事难料。”
“这一次的事态如此凶险,师父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熜儿你要记住,这天下,是朱家的天下,是庶民的天下,唯独不该是贵戚富豪的天下。”
“贵戚富豪,是害你师父和堂哥命的仇人。”
“熜儿你记住了吗?”
“熜儿记住了。”小道童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老道士道,“如此为师就放心了。”
“熜儿啊,你是储君。”
“即使为师回不来了,他们也会把你扶上位。”
“但你一定不要忘了师父给你说的这些话。”
“熜儿谨记。”
“嗯,”老道士道,“熜儿你去吧,为师去给祖师磕个头,就要出发了。”
“师父保重……”小道童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小道童离开后,老道士来到了内室,三丰祖师的神像前。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老道士轻轻吟唱道:
“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
“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不肖子孙冲虚,叩见祖师……”
“祖师,”冲虚感叹道,“连您的真武剑,都被魔教的妖人抢去了。”
“要不是我们把太极拳经藏的好,就是连镇派绝学都守不住了。”
“唉,我们一代一代修习太极拳,却没有一人能洗精伐髓,突破先天……”
冲虚整了整衣袍,道:
“说来也不怕祖师笑话,华山派出了一个怪才。”
“才二十岁就已经走到了武道的巅峰,世人都称他为华山剑仙。”
“这个小子要是武当弟子,该多好啊。”
说完,冲虚站起身来,点燃了三支高香:
“祖师啊,我也不知道今后再有没有机会给你上香了。”
“我要去京城了。”
“我知道,你常常教导我们说,顺为凡来逆为仙,求人不如求己。”
“我想你也不喜欢被后世子孙打扰清修。”
“晚辈也不求您别的,求您保佑我的熜儿,求您保佑武当派福祚绵长,传承万世。”
“三清只要泥土身,”冲虚道长高声吟唱:
”佛祖却要黄金镀。”
“乱世菩萨不问世,老道背剑救苍生!”
“祖师,晚辈去也!”
武当山脚下。
“熜儿,”冲虚连忙把朱厚熜抱起,
“你怎么还没走?”
“师父……”朱厚熜道,“熜儿舍不得您,熜儿要送送您。”
“不管您能不能回来,熜儿都听你的话。”
“师父你是天下最厉害的大英雄,跟我堂哥一样!”
“好孩子,”冲虚忍住泪意,道:
“回家吧,外边冷。”
说完,冲虚头也不回的一路向北。
豹房。
“阿毅,”朱厚照道,“这次张暖曦能调集的叛军,怕是有五十万。”
“而我豹房里的驻军,不过万余人。”
“任他千军万马,”任毅道,“面前的敌人不过两三人。”
“我要说武功天下前五的武者都在咱们阵营,朱兄你信吗?”
“若真是如此,”朱厚照道,“当浮一大白。”
“好一片壮观的景象啊!”
“张暖曦就是有五十万大军又如何?”
“她就是有百万大军,朕也敢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
“陛下,”梁宁道,“我师父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她一定会来的。”
“她肯定会来,”任毅道,“我相信她。”
“也不知道,”朱厚照道,“熜儿在武当山过的怎么样。”
“希望他千万别来京城。”
“熜儿?”任毅道,“我没听说朱兄有孩子啊。”
“熜儿是我的堂弟,”朱厚照道,“他叫朱厚熜,今年刚刚十一岁。”
“如果我不幸战死,熜儿就是法理上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陛下,”梁宁连忙捂住了朱厚照的嘴:
“臣妾不许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要是臣妾有了您的孩子,该怎么办?”
“傻丫头,”朱厚照道,“且不论孩子的父亲是谁。”
“就算真的是朕的儿子,那也必须是熜儿继位。”
“太祖祖训后宫不得干政,朕可么可能把皇位交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
“那岂不是对社稷的不负责任?”
“朱兄,”任毅道,“听说张暖曦并不是你的生母?”
“是,”朱厚照道,“我生母姓郑。”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父皇为什么这么偏爱那个张暖曦。”
“她有哪点好?”
“朱兄,”任毅道,“有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次张暖曦来之汹汹,换一个角度看也是件好事。”
“至少,张暖曦她也押上了自己的全部。”
“如果她输了,她就会输得一败涂地,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即使侥幸脱逃的残党,也翻不起大的风浪来。”
“我就是不服,”朱厚照的牛劲上来了:
“那个坏女人,她凭什么?”
“厚照,”梁宁道,“老天爷是瞎眼的,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不管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这么多年了,”朱厚照目光灼灼的看着梁宁,
“我都没有孩子。”
“我还能有孩子吗?”
“厚照,你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