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看似极为漫长,但却不过是转瞬之间。
毕竟思绪流转,更甚流光之速。
风钰施展御火之术后,丹田气海法力干枯,一时间也是彻底消耗殆尽。
于是猛然顿足,身形离地而起。
凛冽风声呼啸而来,尖锐刺耳无比。
右掌大开向前虚握,五指弯弓好似锋利铁钩般泛着寒意,朝着其脖颈处狠狠抓去!
可以预见的是,倘若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抓,即便其肉身远超武道先天,脖颈咽喉骨肉也必定会瞬间碎裂!
此刻风钰面上再度萦绕戾气,心中杀意几欲汹涌肆虐而出。
看着其身上的灰暗道服,更是逐渐萌生出点点滴滴的贪欲!
可自己却并未感知到这一切,只顾着留意其临死前的反扑,以防沾染那炙热耀眼的火焰。
毕竟此刻丹田气海干枯,法力尽皆消耗殆尽。
倘若不慎沾染此火,一时间也难以除去。
“不!!!”
范良运双手不断抓挠,紧闭双眼伛偻着身躯。
身形好似晕眩般四下趔趄,沙哑喉间传出的惨嚎尽显凄厉。
那好似明亮轻纱般的火焰,笼罩面庞时看起来颇有一番美意,可若瞧见其此刻面目,却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明明先前还是皮肤白皙细腻不已,如今却好似烧焦般黢黑无比。
又因双手不断抓挠,妄图以此除去火焰,使得面庞表面好似木炭般龟裂开来,显露出道道扭曲的血红痕迹!
其脸皮表面还浮现着一层油汪汪之色,不断闪烁着明亮火光之时,再度助长了火焰燃烧之势!
哪怕风钰正自欺身上前,欲要直接抓碎其咽喉骨肉,见此情形时也不免有些心惊。
而范良运则是头晕目眩,根本未曾注意到风钰袭来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整张面皮仿佛紧紧皱在了一起,又好似面上的每一寸肌肤血肉被撕裂开来,如同遭受了千刀万剐之刑!
惊骇、愤怒、恐惧、慌乱、乞求、悲哀...
种种纷杂情绪在这瞬间于他心中爆发开来,脑海中好似江河倒灌汹涌滔天般瞬间冲散神智。
犹如放大无数倍般充斥心神,彻底化作疯癫模样!
见此情形。
风钰暗自心惊,面上却并无什么变化,反而愈发想要尽快了结其性命。
既然遭受如此折磨,那还不如尽早死去!!!
五寸!三寸!一寸!
掌心距其咽喉不过一寸之近,甚至都能察觉到火焰炙热灼烧之感。
风钰面庞神情戾气冲天,不知何时竟然变得扭曲而不自知,右掌五指好似锋利铁钩般狠狠抓下!
可谁知。
风钰指尖泛着寒意,俨然触碰到了其脖颈表面。
即将抓碎其咽喉骨肉之时,瞳孔涣散整个人瞬间愣神呆立原地!
而那疯癫哀嚎的范良运,也在此刻僵住了身形。
明亮轻纱般的火焰笼罩面庞,时而有着油光噼啪炸响。
可他却仿佛失去痛觉,一无所知般僵硬呆愣,浑身也是丝毫无法动弹!
漫天黑气之中,长长空隙飞速弥合。
先前所造成的那接连不断,朝着四周远远传开的莫大动静,在此刻也是荡然无存,重归无边死寂。
二人相隔甚近,却皆是愣神呆立原地,也如同黑幕般陷入一片死寂。
......
咕咕~
宁静祥和的小山之巅,飞鸟悠鸣之声伴着林海波涛响起。
山巅小庙内。
苍老道人手持一炷香,自这香烛上空缭绕。
待燃起后便晃了晃,零星红光晦明不定,缥缈青烟缭绕而起。
干枯的手掌一翻,便将此香置于炉中,行道观之礼拜了几拜。
而后转身看来,却见后面的风钰学着此礼,拜得还算有模有样。
见此,苍老道人微微颔首。
又侧目瞥向那座龙首神像,眼中意味颇为深长。
嗒,嗒,嗒...
青烟缭绕,白气如水缓缓流过鼻尖。
风钰行礼拜了几拜,方才直起身来,瞧见老道朝神像背后走去,应当是想要歇息一番。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走向一旁。
俯下身来,自那包袱中抱起了坛酒。
轻轻吹去坛盖上的些许落尘,又是指尖一挑自怀中取出热乎的油纸包。
缓缓走到神像后面,便见两张熟悉至极的木床。
苍老道人仍是那般静静半躺,那身道服比起先前洗得更是发白。
须发如雪,惬意祥和。
斑驳阳光透过木窗洒落,令人感到浑身暖意洋洋。
“师父,尝尝这刚打的酒如何。”
风钰先将那热乎的油纸包摊开,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随后缓缓揭开坛泥,拿起床头的小盅满上,双手递来时还不忘笑道:
“此酒名唤青花,说是封藏二十载,如今世上不过千坛之数。”
“那掌柜的好一顿吹嘘,言称此酒入喉轻柔舒适,满口清雅香甜。”
“我知师父好酒,于是便买来了一坛。”
话音落下。
苍老道人宁静祥和,气息悠长。
却并未睁开双眼,仍是静静半躺床上。
而风钰也丝毫不急,就这般盘坐下来默默等候。
哪怕身旁有着肉香热气腾腾,酒香扑鼻而来,心中仍无半点杂乱思绪。
仿佛化作这山巅小庙,历经风吹雨打仍旧毫无动摇。
至此。
苍老道人虽未曾睁眼去看,却好似能够知晓风钰心中所想为何。
如今见其心境沉稳,无有丝毫骄躁之意。
这才缓缓开口,冷笑道:
“嗬...”
“五年过去,心猿再起。”
“有那当年的御火之术仍不知足?”
闻言,风钰心中一惊,随后便笑了起来。
没成想这老道着实不凡,果真能看出他心中所想之事啊。
虽是被一语道破目的,但也心中毫不在意。
毕竟相处如此之久,早已摸清了师父的脾气。
如今看似冷笑嘲弄,反倒是有着希望于此。
想至此处。
风钰此刻连忙起身,将那盅酒缓缓递上道:
“师父法眼无双,实乃仙家得道玄妙高人。”
“只是我前后戒骄戒躁,磨炼心性足有十五载,也理应足够了。”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五年前虽习得御火之术,却也不耽搁习得其他术法不是?”
“若无各般本领在身,又该如何好好地孝敬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