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余晖慵懒地洒在喧闹渐息的街市,肉铺里,张大叔刚忙完手头营生,抬眼瞧见正欲出门的云瑞珠,心头一动,赶忙唤道:“哎,瑞珠,等等,拿着,给你爸捎回去。”
说话间,他大步跨到案板前,伸手挑出一块色泽粉嫩、纹理细腻的里脊,那可是当日的上乘货色,不容分说便塞进云瑞珠手里。
云瑞珠微微一愣,随即展颜,轻声道:“嗯。”
”谢谢张叔。”
双手稳稳接过,道完谢后,身影很快便融入暮色之中。
此时的吴奎,早已骑车远去,对这肉铺里的暖心一幕毫不知情。
他先前在铺子里,瞧着云瑞珠那清冷模样,又对比张大叔整日乐呵呵、豪爽热情的性子,心里直犯嘀咕:“明明张大叔那般开朗,咋就培养出这么个沉默寡言的闺女?”
嘴上虽没言语,神色间满是不解,只当是世间奇妙缘分,造就这般反差。
买罢肉,吴奎像往常那般,穿梭在街巷各个角落,眼睛像探照灯,不放过任何搜罗种子的机会。
说来也巧,今儿个竟寻得半斤麦子,在掌心细细摩挲那些麦粒时,吴奎眼前仿若浮现出热气腾腾的面条,氤氲着香气,他嘴角上扬,满心欢喜,想着往后可算能实现面条自由了,北方人骨子里对面条的眷恋,在此刻被这半斤麦子彻底勾了起来。
心满意足的他,哼着小曲,推着车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吴奎抬腿要跨上自行车的当口,衣角突然被一股微弱力量扯住,他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小脸乌漆嘛黑、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怯生生望着他,声音带着哭腔与颤抖:“大哥哥,我好饿,想吃东西。”
”请你帮帮我吧!”
那稚嫩嗓音,恰似春日里的第一声鸟鸣,撞进吴奎心坎,让他瞬间心软,怎么也开不了口拒绝。
吴奎蹲下身子,目光柔和,环顾四周后轻声问道:“就你一个人?”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嗫嚅道:“嗯……不是,我还有个妹妹,她也好久没吃饭了。”
说着,生怕吴奎生气,小心翼翼抬眼瞅他,眼神里满是不安与期待。
吴奎心头一紧,又问:“你俩的家长呢?”
小男孩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我俩迷路了,找不到他们了。”
吴奎瞧着眼前景象,眼眶也有些湿润,暗忖这寒冬腊月,两个小家伙孤苦伶仃,如何熬得过去。
当下便做了决定,温声说道:“这样吧,你去叫上你妹妹,我先请你们吃顿饭,然后带你们找家人,好吗?”
小男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不迭抹干眼泪,转身从墙角后拉出一个更小的女孩儿,那小姑娘怯生生站着,脸蛋虽脏,却难掩灵秀,约莫五六岁模样。
吴奎见状,心疼不已,一手一个将他们抱起,稳稳放在自行车后座,还不忘叮嘱:“坐好咯,咱马上就到家。”
一路上,吴奎满心焦急,本想在街上寻些热乎吃食先垫垫孩子们肚子,可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得加快脚步往家赶,想着家中饭菜总能先解燃眉之急。
回到四合院,一大妈正在门口张望,瞧见吴奎带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孩子,眼睛瞪得溜圆,诧异道:“奎子,你咋带回来俩小叫花?”
吴奎顾不上多解释,赶忙把孩子放下,嘱咐他们乖乖听话,转身进屋便忙活起来,将早上娄晓娥拿来的白面馒头、剩菜,还有头晚余下的鸡块一股脑儿端出,生火热饭,又惦记着饭菜干巴,赶忙煮了一锅玉米粥,热气腾腾,满是家的温馨。
这边,一大妈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澡,待洗净归来,吴奎都看直了眼,这俩孩子仿若脱胎换骨,眉眼如画,水灵得很,心中愈发纳闷:这般标致孩子丢了,咋没人来找?
可眼下难题是,孩子没合适衣裳穿,正犯愁时,何雨水像一阵风般赶来。
“不用奎子哥跑一趟,我拿来了。”
原来,她听闻吴奎带孩子回来,心急如焚,第一时间翻出自家合适衣物。
吴奎见她如此周到,嘴角泛起笑意:“谁的?”
何雨水白了他一眼,嗔怪道:“还能谁的,我的呗!”
吴奎笑了笑,背过身去,打趣道:“成,谢谢你!
老实说,你这么点儿大的时候,我都没印象。”
何雨水没好气地回瞪:“谁不是呢!”
手上动作不停,麻利地给孩子们穿上衣服。
一大妈在一旁瞧着两人拌嘴打趣,笑得合不拢嘴,出来打圆场:“好呀,你们年轻人熟悉起来真的快!”
”雨水,晚上一起吃饭,啊!”
何雨水抬眼看向吴奎,想到若是他下厨,饭菜定是可口,便点了头。
两个孩子换好衣服,愈发招人喜爱,一大妈和何雨水一人抱一个,稀罕得舍不得撒手。
吴奎见状,上前一手一个抱走,安置在饭桌旁,柔声道:“大哥哥,我们真的可以动筷吗?”
小男孩看着满桌肉菜,眼中满是迟疑,担心这是吴奎家的正餐,自己贸然动筷不妥。
吴奎笑着把馒头塞进他们手里,将菜推近些,耐心道:“可以可以,你们吃,总归垫一垫。”
待孩子们狼吞虎咽吃着,吴奎回头与何雨水商量:“何雨水,等下跟我上街道办问问,看看附近有没有丢孩子的人家。”
何雨水点头如捣蒜,十分赞同:“不管是不是附近的,是得到街道办报备一下。”
旋即又好奇问道:“不过,奎子哥,你怎么遇到他们的?”
吴奎摸了摸小男孩脑袋,赞许道:“就在大街上,被拉了一下。”
”当哥哥的,还挺懂保护妹妹。”
何雨水看着小女孩可爱脸蛋,心生不舍,脱口而出:“要是找不到他们的父母,咱们能留下他们吗?”
吴奎刚要开口应下,一旁的一大妈神色一凛,赶忙打断:“不行!”
绝对不行!
听我说,你俩虽然现在感情好,但这孩子跟你们可没什么血缘关系!
”留下他们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这是两张吃饭的嘴,花钱的主,往后你们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哪里还有精力管他们两个!”
一大妈双手叉腰,扳着手指头,苦口婆心算着账,她深知自家与吴奎、何雨水的家底,养两个孩子谈何容易,即便耗尽半生积蓄,也未必能顺遂养育。
更何况,孩子若寻得亲生父母,这一番心血岂不是付诸东流?
在她看来,当务之急是送孩子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其他念头,实在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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