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声虽然表态不知,但看他脸上突然闪现了一下诡异的笑容,陆尧也知道他没说实话。
其实老百姓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出于保护,不愿意多讨论而已。
现在也是喝醉了,才提起这件本不该谈论的事情。
所以一会儿大家也就“忘记”了,谁都绝口不提。
一通神侃之后,酒足饭饱,一行人等都不做休息,借着酒意直接就离开客栈。
目的地当然是有十里桃花可赏的紫林村。
沿着不久前大雨造成的泥泞小路,穿过一排破旧的茅屋,淌过一条小溪,沿着山路走了二十里地,终于在山脚下看见一个依山而建的村落。
这就是紫林村了。
小村房屋紧密有序,错落有致,远处看上去倒也壮观。
站在村东头眺望,已能看见一片盎然生机,引得众人加快脚步。
向西又走了两里,果然见到一片桃林,那一片温馨和妩媚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刚进桃林,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精壮男子。
这人形象干练,一袭黑色披风,看起来颇有气派。
他走到一干人等面前,抱拳问:“哪位是天下镖局的朋友?”
陆尧见问,立刻走出。
“在下陆尧,朋友是找我吗。”
那男子点头,说,“我家小姐邀请陆公子前往西边两里的桃花亭一叙。”
陆尧颇为惊愕。
因为他只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认识什么人,便问:“不知道你家小姐贵姓?”
披风男子道:“我家小姐姓江,她说你一定会来的。”
陆尧心神一震荡漾。
他以为好长时间都不会见到江心月了,想不到她会在这里请自己见面,一时有些慌乱。
但这种不安只是一瞬,他转头看看张俊奇和冯汉文。
冯汉文道:“没什么,我们在这里等,各位都可以去别处玩,我们稍后就赶来。”
没人反对,罗声就带着其他人向东而去,相约在桃树外的“香意浓”酒铺吃晚饭。
于是,陆尧就跟着披风男子后面,向西而去。
大约十分钟后,果然在无限妩媚的桃树下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凉亭,颇为诗意。
只不过更诗意的是,桃树下,凉亭中,一张石桌前,座着一位绝色佳丽。
披风男子入内通报后,江心月立刻向陆尧挥挥手。
陆尧顿觉热血上涌,头脑发热。
只得尽力沉住气,迈步走入凉亭,坐在石桌对面。
桌上有热茶,甜点,围棋,书,估计是江心月在这里有段时间了。
“江姑娘,怎么你在这里,卫姑娘呢。”
江心月莞尔一笑,道:“妹妹去了江南,本来我也是要去那里的,不过有要事来到了这里,正好发现你保镖在此。”
“所以要提前恭喜你啊,就快成为天下镖局的顶梁柱了。”
陆尧哭笑不得,“江姑娘取笑,幸而镖还在,但坐骑已失,真是无颜见人。”
“哦,你说的是那位鹤鸣庄的越姑娘吗。”
江心月估计是一个人在摆棋,棋盒都摆在同一个位置。
不过陆尧拿走了白盒,拈出一子,直取黑棋右下角。
“江姑娘知道鹤鸣庄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江心月执黑,见招拆招,颇有分寸,看不出杀气。
当然,也看不出她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对于鹤鸣庄,我几乎是一无所知,他们太神秘了,只知道这是个绝不简单的组织。”
她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问:“你真想了解吗。
陆尧说:“那是当然,我想知道要回闪电会有多大风险,哈哈。”
江心月也是噗嗤一笑。
她笑的甚美,让陆尧又看呆了。
江心月接着正色道:“如果你想要回那匹马,只能据理力争,决不能退缩。”
这正是陆尧心中所想之方略。
因为他必须夺回闪电。
“你来这里,到底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最近我还认识了一些人。”
说到这里,不得已开劫。
虽然劫材很少,但一个小劫不影响胜负。
而且他发现一个不容易觉察的大劫,可以诱使黑棋犯错,消耗掉一些大的劫材。
江心月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请你来,是因为有一件事和你有关。”说罢在中腹随手落下一子,却不像是制造劫材。
陆尧问:“什么事。”
他干脆提子消劫,也懒得猜江心月那一子到底什么用意。
江心月说:“刚刚有人告诉我,在之前的事件中,你认识了八十一帮副堂主罗声,是吧。”
接着主动开那个陆尧以为很不容易察觉的大劫。
陆尧心想:大意了。
这棋局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摆好,自然一切都在江心月的预料之中。
但是,陆尧却笑道:“是啊。”
虽然下棋是假,但现在棋局多少影响心情。
这劫若输,白棋也就输了。
江心月问:“想必你听说过罗副堂主保护江南十大名士的轶闻吧。”
陆尧点头,拈着白子不知道该如何下子。
江心月道:“罗声因此得罪东厂,东厂虽然现在低调了很多,但在肃贪事件中,却故意放过了一些小贪官,这些人现在都在地方掌握大权,朝廷也有他们的人,所以你千万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否则你会连累了天下镖局。”
陆尧有些惊讶,手中的棋子不由自主落下棋盘,按理就算“投子认负”。
说实话,陆尧小的时候就很有围棋天赋。...
如果他把围棋当职业,恐怕被han国二李耽误青春、摧残心灵的也就轮不到某两位棋手了。
可惜,他没有选择成为专业棋手,只是业余消遣而已。
平时更多的是踢踢足球,后来更是把兴趣放在CS游戏和真人对抗上面,
因此,他的围棋水平估计也就业余二段以下,输棋也不奇怪。
毕竟这盘棋大部分都是江心月自己摆出来的,输了也算不上什么。
不过,陆尧心里还是很难受。
倒不是担心被连累,而是真的找到当初下围棋的那种感觉,那种强烈的胜负感又回来了。
可能这是因为对手是江心月的缘故。
他不喜欢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
“你明白了吗。”江心月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感受,瞅着他,问。
陆尧只是“嗯”了一声,不予正面回答。
他不是怕事的人,风险自然要考虑。
但现在他一定要找到杨浩,除了江心月姐妹的承诺,就只有依靠帮派了。
罗声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次你去了八十一帮恩施分堂后,就不要再和罗声接触了,好吗。”
江心月提出更加具体的要求。
陆尧只好随口敷衍说:“好的,我明白了。”
“明白”和“自己是否要那么做”是两回事。
其实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要求,报仇之后,和张教授联系上就可以回去了。
所以,他不需要担心谁来找自己的麻烦。
江心月松了口气,笑道:“你对我有恩,我不得啰嗦一下,希望你谅解。”
说罢将刚才的棋全部捡回,回到他来之前的状态。
“这盘棋很有味道,玄妙之处甚多,我很不容摆出来的,继续尝试吧。”
其实是暗示陆尧,这盘棋是她摆出来的,对手无论怎么走都赢不了。
而陆尧作为“大宋移民后裔”,对大明朝的事情也不是很明白,一意孤行只会死路一条。
陆尧当然懂,可是没时间下棋,当即告辞。
“那好吧。”江心月道,“不过你走之前,我还有些话要说。”
“你说。”陆尧不敢看着她。
她实在太美,容易犯错,容易动心,特别是桃花盛开的地方。
“我和我的人属于一个世人都不知道的组织,这个不需要讲,你很容易就想明白。”
江心月知道陆尧和他的团队很容易分析出来。
“我的身世是真的,但被所谓主人勾结官府通缉是假的,我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江湖人被官府追缉很正常,那种情况下我一定帮助你的。”
江心月笑笑,问:“其实,我想知道,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陆尧很惊讶,想不到她发出这样的请求.
江心月道:“这样的要求很唐突,不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陆尧心神一阵荡漾,但他还是果断拒绝了,
“对不起,我不会加入。”
因为他要考虑团队的意见,毕竟沈曼说江心月不简单。
所以,他不能给团队制造麻烦。
而且,他明白一件事:自己喜欢江心月不假。
但江心月这样优秀的女人却没有任何理由喜欢上他啊。
连卫青莲这样的女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更何况是江心月了。
可能她只是觉得自己是个人才,才以情动人。
或者根本就是感激救命之恩而已。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咯。”
江心月眼里有些失望。
陆尧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两个问题绑定在一起,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唯一能做的,就是起身离开,
“我两位朋友还等着,有机会再见。”
说出这话,心脏顿时一阵抽痛。
其实他很希望加入江心月的组织,哪怕被人利用。
可是他有太多顾虑,所以拒绝。
“也许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了,但无论如何,承诺不变。”
江心月指的是帮忙打听杨浩下落的承诺。
陆尧道了声谢,便大步离开,内心非常难受和郁闷。
他如果同意了,或许今日桃花亭中将有美丽的故事。
即便没有,也将是茶余饭后的美好回忆。
可是,他只能选择放弃。
放弃在这桃花盛开的地方给钟意的美女一个承诺。
他大步离去,心却长时间留在桃花亭中,任那些飞扬的花瓣飘落在桃花亭外。
回到入口处,冯汉文和张俊奇还在那里等着他。
冯汉文见他眼睛有些红,笑问:“哭过,被那位姑娘抛弃了。”
陆尧一笑,道:“还没有,我们到那边去吧。”
向东走了半里路,冯汉文取出三支香,张俊奇则举举手中的一壶竹叶青酒,笑道;“可以开始了。”
“好。”
然后三人在桃树下燃香叩拜,同饮一壶竹叶青,发誓结为兄弟。...
“冯汉文,帝都人,22岁,愿与陆尧、张俊奇结为兄弟,永不背叛,共享荣华富贵,艰难困苦,如有违反,天诛地灭。”
“张俊奇,湖北人,24岁,愿与陆尧、冯汉文结尾兄弟,永不背叛,共享荣华富贵,艰难困苦,如有违反,天诛地灭。”
“陆尧,大宋移民后裔,祖籍安徽,21岁,愿与冯汉文,张俊奇结为兄弟,共享荣华富贵,艰难困苦,永不背叛,如有违反,天诛地灭。”
从此三人以兄弟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