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出,就有些收不住了。
虞珏的记忆当中,收虞广臣入门的师父,是一个行脚商打扮的鬼山派道士,走南闯北的目的不是做买卖,而是寻找各地的坟茔聚集之所。
偶尔找到前朝皇陵,不仅有大量阴气进补,运气好能在陵寝陪葬里寻到一两具可供炼尸的材料。
虞珏想要找到对方,对比一下自己与鬼山派的法术是否有差异,怕是要等对方下次来汴梁做买卖了。
更直接的方法,就是留下印记,看看汴梁周围是否还有其他同门师兄弟。
‘这个不急,等伤养好,先留下鬼山派的印记,等师兄弟们找上门。’
‘现在我需要做的,是想办法,将炼尸炼咒修出跟其他篇幅一样独特的法术。’
‘这样便可验证是否能进入筑基圆满,从而冲刺下一个大境界。’
思虑一番,虞珏拿定主意后,便静下心来运气吐纳,运作法力调理体内的罡气。
目前来说,除了计划修炼和对比法术之外,他还要留心蔡家,以及那个奉仙观的人。
那个道士被他杀了,连魂魄都收入瓷瓶,对方若是察觉,定然会追寻,通过蔡家很容易找到他这里。
‘虞进言昏迷不醒,无法官复原职,就等于少了一道护身符。’
‘不过,我背后也有鬼山派,真到那时候,不知道派中师兄弟可否过来帮忙!’
‘求人不如求己。’
思绪不断翻涌,想了一阵又慢慢睡了过去,之后的三日,虞珏将渗入体内的罡气排除,又趴了半日便可下体活动自如。
快至晌午,屋外响起一阵风雷。
虞珏轻捂腹部走出了屋子,外面是独栋的小院,庭院老树,摆满花圃盆栽,干净而精致。
不过,此刻庭院正中空地,一道身影腾挪飞跃,枪影重重,带起风声呼啸。
林冲手握一杆大枪,舞的人眼花缭乱,搅动起来的风声里,隐约可闻阵阵雷鸣。
院中身影,跨步、端枪、搅动、横扫……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一招一式都让虞珏感觉到庞大的血气扑面而来。
四周老树都被这股枪势带动,摇摆枝叶。
虞珏本能的将他现在的状态,代入林冲对面与他厮杀。
‘寻常招式或许能以大力鬼王体,和一些法术应付,但倘若这些天罡还藏有其他特殊的本事,那败的必然就是我了。’
“广臣,你能下地了?”
虞珏站在檐下正在幻想里与林冲对练,听到温柔的女子话语,他才回过神,就见张贞娘从小楼中堂出来。
妇人见虞珏能下地了,脸上有着藏不住的笑容。
正与林家丫鬟玩耍的玉桃听到说话声,从窗帘探出小脑袋,看到自家公子走出屋子,欣喜的冲出屋子,一下扑进虞珏腿上。
笑着笑着,小丫鬟哇的哭了出来。
“瞧把你哭的,没事了没事了,小心大伙笑你。”
虞珏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随后朝张贞娘拱手道谢多日的照顾,便询问虞进言在哪间房,他要过去看看。
“我爹已将虞侍郎移到他院子里。”
张贞娘温柔的笑了笑,“这样方便照顾,也好不引起旁人注意。”
虽然已经翻案,但是蔡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林家小心一点绝对没错,虞珏感激的再次拱手谢林娘子,同时也朝那边练武的林冲拜了一拜。
“哈哈,用不着多礼。”
最后一势落下,林冲调息一番,呯的拄下长枪,笑着拱手还礼,“往日听贞娘说过,岳丈携她来汴梁时,还是虞侍郎招为教习,后来又推荐做了禁军教头,这才在京师安顿下来,否则我也不会遇到贞娘,与她结为夫妻。”
说到这里,林冲将长枪交给丫鬟锦儿扛走。
“说起来,我还得承虞侍郎之情。”
虞珏知道这是客气话,并不能当真。
“林教头说哪里话,是我该感激你夫妻二人相助才是。”
两人笨拙的互相客气,惹得张贞娘遮唇轻笑,等他俩话一停,赶紧邀了虞珏到中堂落座,亲自泡了一壶清茶,为两人倒上。
虞珏与林冲岁数相差不少,能聊的不多,想到外面的情况,便问起太师府最近两日有没有动作。
“太师府尚在处理丧事,短时间应该不会寻你和虞侍郎麻烦。”
“那兄长可听过奉仙观?”
“奉仙观?”
听到虞珏唤他兄长,林冲心里舒坦,但随后皱起眉头,他放下茶杯,“为兄整日出入禁军,闲暇时也是在家中陪伴贞娘,少有到外面走动,拜庙之事更加少有。”
“广臣问奉仙观做甚?”
张贞娘放好茶壶,略思虑了一会儿。
“我与锦儿去过一次,就在外城普济门不远。就是原来的五岳观改了名,成了现在的奉仙观,好像是前年的事,我夫君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人,自然不知晓。”
“娘子去那做甚?”
林冲家坐在城北,到城南普济门少说一百多里路,就算街道好走,也是要走上小半日的。
“这些年妾身逢庙就拜,还能干什么!”张贞娘脸色有些羞红的点了点丈夫脑袋,随后偏向虞珏:“奉仙观还算灵验,不过锦儿说那里的神像有些阴沉沉的让人害怕,我便与她不去了,过几日,还是走一趟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
怕是要遇到高衙内……
虞珏转念一想,嘴角微微勾勒些许微笑,应该是遇不上了,发生这样的事,高沐恩与林家的轨迹也应该是变了。
思绪延伸,不由想到蔡家和奉仙观,让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对付不了蔡京,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奉仙观?’
‘那我岂不是白穿越一回!’
虞珏之所以向林冲和张贞娘打听奉仙观,主要还是担心太师府与奉仙观同气连枝,一起对付肯定不行,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人。
若是趁太师府尚在处理蔡鞗丧事期间,将这道观拔除,往后能省去不少事。
虞珏又与林冲夫妻俩说了会儿话,用过午饭后,他从林冲那里取回贴有黄符的瓷瓶,随后上街四处走走。
远远看了一会儿奉仙观,香火还算鼎盛,能见不少穿着道袍的身影进出庙门,从这些人脸色上看出一丝仓惶的感觉。
虞珏摩挲袖里的瓷瓶,他们应该是知道那个道士的死讯,有了警惕。
观察了一阵,又去了城西那边的张教头家里,左右看了没人,一个闪身翻上院墙,在另一面稳稳降下。
听到动静的张教头持着一根棒子冲出中堂,照着走来虞珏就打,待看清人后,连忙偏转棒身,砰的一下砸在旁边。
院中的青石板都碎的稀烂。
“还以为太师府的爪牙寻着味过来。”张教头松了一口气,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请了虞珏进屋,“刚才没惊到你吧?”
“张教头这一手枪棒怕是林教头都接不了。”
虞珏自然没有被惊到,相反还挺高兴,老头反应过激,说明用心守着他父亲。
“不不,我那贤婿一手枪棒功夫,那可是师承铁臂膀周侗,就算两个我也难以招架!”
说话间,走进老人的寝房,虞进言正躺在床上,虞珏不懂医术,只是伸手搭着父亲的胸口,传去法力至血管一点一点的推挤毒素。
差不多一个时辰,虞珏就浑身大汗淋漓,这种细致活极消耗精神,以至于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张教头看着虞进言口鼻甚至左耳有丝丝黑色液体渗出,连忙为他擦拭黑血。
“虞公子,不急,不急,慢慢来,不可救了你父亲,又让你亏了身子。”
这边,虞珏慢慢收回法力,平息了一会儿,给仍在昏睡的父亲盖好被褥,回头看向张教头。
“等虞家的宅子回到手里,我便接回母亲,这段时日,还要劳烦张教头了。”
“老朽受你虞家恩惠多年,这点事又算的什么,公子只管放心去做你的事。”
虞珏抿着嘴唇,沉默的朝老人躬身一拜,便告辞离开。
到得下午黄昏时分,虞珏这才返回林冲家,刚跨进门槛,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袍服,面容阴冷的男子负手站在林冲身旁说话。
似乎察觉到来人是虞珏,转身看过去,阴恻恻的笑起来。
“哟,虞郎君!可算是回来了。在下奉太傅之命,特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