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画舫,天翊就跨着一张苦瓜脸,拦住了桃子等人去路:“几位姑娘,小生昨晚喝多了,不知为何留宿贵宝地,还把衣物都弄丢了,不知几位姑娘可曾见过小生衣物。”
几位姑娘对视一眼,均是抿嘴偷笑,小翠白了天翊一眼,故意打趣道:“哟,我说公子您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的衣服都看不住,你自己都找不到,我们几人又何曾见过。”
天翊伸手挠了挠脑袋:“这,我昨晚只是喝了三杯酒,至于是如何醉倒的,醉倒之后发生了何事,我确实不知啊。”
桃子故作嗔怒地蹬了天翊一眼:“如何不知,若非想借着酒意趁机占我家小姐便宜,怎会把自己随身衣物都弄丢了,这事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好歹,我家小姐好心留你,你却见色起意……”桃子说完,便率先快步离去:“姐妹们,别理她,我们走。”
“呸,大色狼”
“此事若不拿个说法出来,休想离开怡乐画舫”
“别以为你是什么、什么官,我们就怕你”
“……”
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天翊呆愣在原地,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我这是掉进老虎窝里了吗?”
正午时分,柳子陵来到怡乐画舫内天翊和崔影的临时落脚的房间内!
“翊哥,你们两人是被人扒光了身子吗,笑死我了。”
柳子陵一手指着浑身上下仅披着一条床单的天翊两人,笑得合不拢嘴!
“先别说这些,我们二人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是啊,子陵兄,替我们想想办法呗”。崔影裹了裹身上的那条大黑布,瑟缩着身子凑至跟前。
柳子陵不屑地瞟了崔影一眼:“以二位大哥的身手,连个小小的怡乐画舫都逃不出去?”
“都是些女流之辈,长得又好看,不好动手啊。”
“……”
天翊瞪了崔影一眼:“要不是你个大色坯……”,本想数落数落崔影这个不长进的兄弟几句,可想到自己也有重大失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稍做停顿后,便转头望向柳子陵:“对了,子陵,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很乐观,咱们利用风浩的身份把天石村被屠,那本奇书被冥幽抢走了的消息散布出去以后,敌军确实在暗影城停顿了三日,不过根据咱们的情报分析,敌军并未准备打道回府,更像是在整军修整,咱们散发出去的消息,并未对敌军造成多大影响。”
说到这里:柳子陵顿了顿语气,见天翊脸上并无波澜,叹了口气,接着说到:“就在今日清晨,敌军又开始往我方移动了。”
天翊表情呆滞了片刻:“如此说来,这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了。”
“那肯定的啊,敌军远道而来,总不能让人两手空空回去吧。”崔影不合时宜地凑到跟前,话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捂住嘴巴,连连后退,生怕天翊和柳子陵二人将自己生吞活剥了。
天翊回头打量了崔影一眼:“想法不错,要不咱们就把你捆结实了,送给赤峰,就说、就说你是我初国新挖出的神物。”
“千年大萝卜,不仅能识人语、说人话,还能模仿人的动作”,柳子陵也嘿嘿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吃了之后,不仅能舒筋活血、滋阴补阳……”
柳子陵话未说完,却见崔影把身上那张大黑布往上一提,一脚踹开房门,飞速逃离了现场,留下天翊和柳子陵笑得前仰后合,唾沫横飞。
崔影走远后,天翊这才意味深长地看向柳子陵:“这两天要是有人找的话,就说我在怡乐画舫。”
“哎哟,我的哥喂,月亮都快照屁股啦,你还在睡,外面都快打起来了,要是那个黑脸将军伤了我家小雪,我跟你没完……”
“行,装死是吧,再不起床我可要出绝招了啊,我就不信小爷弄不醒你……”
崔影此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天翊的房间里团团转,突然,他停下来脚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一把扯掉天翊的被子,回身端上一个木桶,正准备往床上倒时,却被一道黑影贴身挡住了去路,一双眼睛自上而下地死死盯着。崔影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慌忙后撤了好几步,随即失声大喊:“谁呀,大白天的不睡觉,跑出来吓唬谁呢。”
“我这不是在睡觉吗”,天翊望了一眼崔影手上的木桶,嘴角溢出一丝危险的笑容:“你小子闯进来干嘛?”
“不是,翊哥,我我……,我这不是怕你做梦时受热嘛,所以,特特特意拎桶水来放你房间,给你降降温度。”被天翊微笑着盯着,崔影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你这桶水来得倒是很及时嘛,就在刚才,我与一个绝世大妖王打得火吼,你倒好,一桶水把那妖王都给吓跑了,害得我瘾都没过够。”
崔影直接被天翊这话呛得原地翻白眼,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一时间竞连想好的应对台词都给搞忘了,楞神片刻,才反映过来,面带哭腔地说道:“不是,我的哥呀,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回味一个破梦啊,你要再不出去,外面可就真打得火吼啦。”
“怎么,连吴任那个老小子你也搞不定。”天翊则不以为然,转身就把那件标志性的床单披在身上。
崔影慌忙把水桶当在地上,几步窜到天翊年前:“哎呀,不是吴任,是一个黑脸将军,而且,他带来的人,咱一个都不认识。”
“不是吴任,那还会是谁呢。”
天翊脸色呆怔了一下,冷不伶仃打了个寒颤,一床单薄的床单,确实不足以寒御。随即快步拉开房门:“走,去看看。”
二人刚赶到怡乐画舫大门口,便感到一股寒意迎面逼来,整个怡乐画舫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为首的是一位骑着战马,一身蓝色战甲,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手持一柄银色长枪,一双幽狼一般的眼睛冒着森森寒意,正恶狠狠的盯着身前不远的桃子几人。
“几位姑娘,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把人送出来,否则,误了军国大事,我怕你们整艘船的人,都不够砍的。”
“我怡乐画舫开门做生意,向来不问宾客身份,将军既然一口咬定你要找的人,就在我这艘破船内,只管进去寻找便是,只要是我怡乐画舫的客人,小女子一并招待将军就是了,可将军一到我门口,便不问青红皂白的找我要人,小女子又不会变戏法,如何给你变个大活人出来;只是,将军若是要硬闯的话,我怡乐画舫的大门,也不是你个毛头小子说进就进的?”
青年将领似乎是感到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当即杀意顺起,右手紧握长枪直指桃子等人,左手瞬间举起:“听令,给我杀进去,我倒要看看,就这一艘烂破船,是如何困住我初国总将官的。”
“姐妹们,誓死保护画舫”,桃子脸色一沉,迅速后退几步,与身后几名女子站在一起,顺手接过一人递过来的长剑,剑横胸前,一副要战便战的样子。
青年将领嘴角咧出一丝微笑,冷哼一声,左手再次举起来,厉声喝到:“弓箭手就位”,话音刚落,确见几十名弓箭手快速冲上前,挽弓搭箭,直指堵在大门口的桃子众人,这些人可不会怜香惜玉,一个个目露凶光,面无表情,活脱脱的战争机器,只待将军一声令下,这些人便会如饿狼一般冲向敌人,疯狂撕咬。
“总将官到,不可乱动”,崔影此刻也顾不得形象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跳到两播人中间:“停手,都停手,总将官有令,撤兵,都撤兵。”此刻的崔影就像一只上串下跳的大母鸡,又蹦又跳的在人群中蹦哒了半天,双方依然剑拔弩张,见没人搭理他,崔影气得直接吹胡子,瞪眼睛。他立刻变换了一个姿势,转身挡在那青年将领马前,双手叉腰,故意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我乃初王亲封总将官孙天翊帐下副总将官崔影,崔大人是也,你个毛头小孩,还楞着干什么,本官现在叫你撤兵,听见没有?”
青年将领恶狠狠的瞪了崔影一眼:“哪来的野猴子,敢挡本官去路,找死。”说完,青年立刻纵马上前,手中银枪闪着寒光,照着崔影胸口便刺。崔影立刻闪身滚到一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左右闪躲。青年将领虽骑在马上,却丝毫不影响自己发挥,手中银枪如灵蛇吐信,招招直指要害,惊得崔影也是冷汗连连,嘴里依然碎碎叨叨,边闪躲边往青年身后绕。
青年将领似乎猜到了崔影的意图。突然收回长枪,左手撑着马背稍一用力,竟原地旋转了半圈,反身坐在马背上,手中长枪犹如秋风扫落叶,直逼得崔影上蹿下跳,连连喊停,眼见实在招架不住,便瞅准机会窜至马前方,连续后跳两步拉开距离想找机会撤离,随知那马却突然向前跃起,扬起双蹄便踢,即使崔影在关键时刻交叉护住自身要害,却还是被一下子踢得倒飞出去了两三丈远。
青年将领见崔影被击倒在地,又是一个原地掉头,打马上前,右手突然发力,银枪对准崔影咽喉便刺,眼见崔影即将被一枪刺穿喉咙时,不知从哪突然飞来两片树叶直撞在枪杆上,叮、叮两声脆响,改变了枪头轨迹,一下子没入了崔影身后的地面,紧接着,天翊迅速从暗中闪出,一脚踩在马面上,手中有什么东西快速在青年将领面前晃了一下:“总将官在此,退下。”话音未落,天翊已经稳稳站在崔身前,伸手去扶倒在地上的崔影了。
青年将领被刚才那两击震得虎口发麻,内心更是惊忌无比,他没想到在这样的边陲小城,既然有人能仅凭两片树叶就能轻松化解掉他的蓄力一击,虽说没看清来人手中展示的究竟是何物,但仅凭刚才那两下却也彻底将他震住,不敢再贸然出手,便急忙下马收了银枪,迅速退到一旁,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呵呵,总将官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天翊循声望去,却见一位年方四十左右,一名身着黑袍的黑脸将军正从蓝衣军队让出的道路中,缓慢骑马走来,一脸笑意的盯着天翊。
天翊只于黑脸将军对视了一眼,便被吓了一个机灵,小声嘀咕道:“不好,黑阎王来了,快跑。”随即转身抓起倒在地上的崔影,打算逃离现场,却被崔影死死锁住腰部,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崔影责一边牢牢抱牢天翊腰部,一边大声哭喊道:“翊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要是跑了,我的小雪该怎么办?”
“哎呀,放心,你的小雪她们死不了。”天翊本想挣脱崔影独自逃走,可奈何崔影就像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两人正纠缠不已时,身后忽然飞出四道较小的身影,手持长剑一前一后将天翊、崔影围在正中间,一人开口挑逗道:“翊哥哥,这是准备往哪逃啊,带上妹妹可好”。
见此情景,天翊只得回来看向黑脸将军,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舅,您来啦。”
当晚,怡乐画舫最大的餐厅内:“舅,您说您要有事,直接让下人来支会一声,我一定跑到神弓城去拜访您,您说您这么大一城主,犯不着自己亲自跑一趟嘛”。话刚说完,天翊便满脸堆笑地给一旁主位上神弓城城主严成倒酒。
严成却看都不看天翊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才慢慢开口道:“这才几年不见,你小子本事没长多少,反倒学会贫嘴了,是吧?”
见此情景,天翊却笑着迎上了迎上了严城主那张黑脸,拿起汤匙往他的碗里加了豆腐乳:“特意给您点了您最爱吃的豆腐乳,豆腐这东西在初国北方可是稀有货呢,平时想吃都吃不上呢,上好的南梵春芽,可嫩着呢。”
不等严城开口,天翊又指了指旁边的一盘蒜蓉海贝:“吉叔,这可是专门为您点的蒜蓉海贝呢,您不是常说这玩意一大个壳才包住那名点肉,但贵在浓缩才是精华嘛。”
说完,天翊端起一杯酒,又转向一旁的蓝衣青年:“小伟,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这么帅了啊,今日你在画舫门口的表现真是闪瞎了翊哥双眼呢,来,干了这杯。”
见天翊酒杯朝自己伸来,蓝衣小伟慌忙站起身,端起酒杯与天翊碰了下:“天翊哥谬赞了,今日之事,不知崔影大哥是你副官,多有得罪,还望翊哥不与小伟计较。”
天翊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小伟兄弟说的哪里话,翊哥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不过,还得罚你把你面前的三只烟熏大闸蟹吃完,吃不完可不让走哟。”
放下酒杯,天翊又笑嘻嘻地看向坐在杨梦身旁的四位美女,还未等天翊开口说话,其中一名美女便直接开口道:“这地里三金我可吃不得,还是留给黑阎罗下酒吧。”说完便准备把摆在自己面前的菜往严成门口挪,却被一旁的杨梦伸手打断:“姐姐莫慌,总将官说了,这花生可是土里的黄金啊,尤其在这边城的沙漠地带,更是难得,姐姐莫要辜负总将官一番好意,应该多吃点,美容必备呢。”杨梦说完,又笑嘻嘻地把盘子挪回了原位。杨梦话刚说完,天翊忙笑嘻嘻地打趣道:“老八,这四位美女可是神弓城有名的四朵金花,这些年,不知多少王公贵族把李家大门都踏破了,都未曾摘得一朵,你可要好好把握,多替我敬她们几杯。”
“几位姐姐、几位姐姐,我尽你们一杯,我敬你们一杯,我叫崔影,请多关照,请多关照。”崔影这小子,只要有美女在的地方,就属他最活跃。
这时,坐在主位上的严成不乐意了,拿起酒杯重重敲了两下桌面,一脸愤怒地瞪着天翊:“臭小子,我带着全部身家前来支援你,你就给我吃这个?”说完,还不忘拿起筷子往那豆腐乳里杵了几下,将那晚豆腐乳彻底杵成了豆腐粥。
天翊望着那晚豆腐粥,差点没憋住笑喷出来,慌忙不喋地赔笑道:“舅,您息怒、息怒,我这不是怕那些个硬菜吃多了,对您肠胃不好嘛,所以特意给您点了盘豆腐乳,要不您吃我这个,清炒竹笋,绿色健康。”说完,赶忙把自己面前的那盘清炒竹笋摆在了严成面前,示意他动筷子,一旁的吉庆也把蒜蓉扇贝往严成这边挪了挪。
严成剥开一只扇贝,这才缓慢开口道:“敌军三日后扣关,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没,还没想好呢。”天翊怔怔地回答道。
“胡闹,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此吃喝。”严成倏地一下立起身来,对着对面的四位美女开口道:“清琴,安排一下,我军今夜开拔,三日后巳时赶到影月湖畔布防。”说完便大踏步往门外走,临近门口时,又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天翊一眼:“此次大战,我神弓城愿打头阵,明日一早,你最好给我跟上来,否则,我一把火烧了这怡乐画舫,并把你剥光了衣服扔进湖里喂鱼。”说完,便夺门而出,紧接着,吉庆等人也相继离席,转身离开。
天翊却扯高嗓门大声呼喊道:“舅,你怎么不吃了,舅……舅,多吃点再走呗。”直到人都走远了,天翊才朝一旁的杨梦使了个眼色:“老八,替我送送他们。”
片刻后,严成的大营内,严成一脸不悦地望向杨梦:“你们总将官这些天都在干什么,敌军马上扣关了,还一点准备都没有,等着投降不成。”
面对严成的训斥,杨梦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轴,双手握住递到严成面前:“七哥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并且让我转告您,待您离开金域城后,打开这个卷轴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严成接过卷轴:“这小子究竟有什么意图,有必要连我这个当舅舅的都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