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陈道便和元宵重新出了门。
外面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陈道买了一把油纸伞,穿过人群。
元宵更喜欢淋雨的感觉,特地和陈道保持了一个身位,让半天身体在外面。
街上秋社的祭典还在继续,一把把油纸伞像是一个个倒划天空的船,从这头到那头,期间陈道问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县衙所在。
“县衙重地,这位小先生有何事?”
县衙门口,门房只是瞧了几眼陈道,就觉得陈道气质不凡,不敢多刁难,只是按照惯例询问。
“听说县令大人在找道士,我自认为还有些小手段,想来看看。”
“道士?”
门房也有些讶异,看着陈道的眼神顿时变了,语气也随意了几分。
“咳,你行吗?”
“行不行不得去试试?”
“别怪我没提醒你,张县令要的可是真道士,牢里还关着几个江湖骗子呢。”
“多谢提醒。”
见到陈道这副模样,门房也没多说了,找道士是县令的吩咐,他自然也不会阻拦,在元宵身上多瞅了几眼,转身就吩咐人进去通报了。
宰相门前三品官,这县令的门房倒也威风不小。
陈道耐心等了一会,很快就有人将他领进县衙后殿。
后殿之中,除去护卫,便只有两个不同些的人物。
一位自然是身穿淡蓝色官服的县令,个子有些矮小,但气势不俗。
另一位的身份也不难猜,因为也是穿着一身道袍,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和陈道算是同行。
元宵一到这种场合便有些怕生,早早躲在了陈道身后。
陈道一进门,里头两人审视的目光就打了过来。
见到陈道的模样,那位穿着道袍的道士暗自松了一口气,同行是冤家,这位同行一看就是个雏,威胁不大。
而马山县的张县令眼中却有些惊异,他自认为阅人无数,但陈道那种平淡随性的气质却让人难忘。
还有这般好皮囊的道士?
“在下陈道,见过县尊还有这位同行了。”
陈道率先开口。
县令还未开口,那个中年道士先冷哼一声:
“没有规矩,连一声道长也不愿称吗?”
陈道眼带笑意地盯着他:“道长道长,自然是修道在前才能为道长。”
那中年道士被盯得有些发毛,但也不愿意落了面子: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既然你这么说,且说说你是哪条道统,咱们好好论论辈分。”
陈道微微一笑,只是盯着他,那个眼神好像在说:
你认真的?
见场面有些尴尬,县令终于开口了。
“好了,两位道长,这里可是县衙,要论道统可以去其他地方。”
那中年道士微微躬身:“失礼了。”
县令这才看向陈道:“你既然敢来县衙,想必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陈道不卑不亢:“实则不曾了解,愿闻其详。”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中年道士嗤笑一声:“县尊,此狂徒花童(骗子)也,请逐之大牢。”
“我只知县尊需要道士,想来不过遇到了一些只能道士才能解决的麻烦事,如果是这样,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陈道说道,却遭到了那中年道士反驳:
“好大的口气,我乃道门正统,青阳山一脉真传,尚且不敢说此狂语,你哪来的底气?”
“你确定?”
陈道紧紧盯着这个家伙,说实话,若是像之前的孤阳道人一样,身上还有几分修道痕迹,陈道都不至于刻意刁难,但陈道左看右看,也只能从他身上看出几分肾气亏空的痕迹,修道的痕迹一点都没有。
“你!”
“好了!”张县令似乎是懒得看他们争吵,打断了那个中年道人。
“谁有本事,等会不就知道了。”他转头看向陈道,向陈道说了一遍事情原委。
事情说来也简单,这位张县令才赴任没多久,就遇见了一件怪事,寻的宅子里夜里似有妇人的哭声。
起先还以为是谁在装神弄鬼,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但找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后来就换了个宅子住,但谁也没有想到,换个宅子那妇人啼哭也没有停歇,也就在县衙里过夜能安宁一点。
找了人来看了看,说是被鬼给缠上了。
能咋办,抓鬼呗。
“若是能抓住那厉鬼,我定有重赏。”
“不过丑话我说在前头了,前面几个装神弄鬼的道士,现在还在我大牢里呆着,你们要是没点真东西,现在自己去领十大板还来得及。”
说完,他还特定观察了堂下两人的神态。
那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年轻道士脸色没什么变化,或者说似乎很期待。
而那个中年道士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好了,事情和你们说了,至于要如何抓,你们与我说便是。”
中年道人暗自看了陈道一眼,心中得意。
他行骗多年,还能弱你一个小江湖?
靠皮囊行骗,早就是他玩剩下的啦。
剩下的,就是去准备一下自己的那些小玩意了。
“不如直接去县尊的宅子里瞧一瞧,这时阳气最盛,也是鬼物最虚弱的时候,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陈道的声音传入中年道人的耳中,他神色一僵。
不对啊,这话术。
按照一般的情况,难道不是做些准备工作吗?
“难道这小子已经提前踩过点了,做好准备才来的县衙?”
中年道人眼中闪出几分惊异,看到陈道从容的表情,愈发肯定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可恶,小觑这小子了。”
“哦,竟然是这样?”
张县令也没想到陈道如此直接,看起来是个真有本事了,心中也有些欢喜。
“好,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刚刚吩咐了下人泡了一壶红尘茶,喝过茶再走也不迟。”
“红尘茶?”
陈道一愣。
这名字实在很难不让人想到红尘茶馆。
“没错,正是已经致仕的华太师所创的红尘茶,二位应该听过。”
陈道眼中一动。
“可是华政华太师?”
“还有别的华太师?”
陈道听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