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咱不慌,等着它!”
秦达的枪口变换间,有几次机会,隐隐抓住了孤猪的位置。
但他还是有些不把握,一猪二熊三老虎,秦达自然也知道。
虽说距离越近,孤猪的危险性越高。
但他手里装了圆柱状铅弹的八八式老套筒也是一样,距离越近威力越大。
二三十米的距离,熊头都能磕碎了,人都能打两半,猪头也一样不经磕。
“你们几个,有枪的都给我关上保险,别一会儿搂我身上……”
稳住关键时刻容易瞎咋呼的刘明义,秦达又提醒了三姐夫宋怀军、四姐夫王常胜跟小鞋匠金茂林。
金茂林的三八大盖,他倒不怎么怕,怕的却是三姐夫宋怀军手里的二十响。
那玩意儿的作力大、火力猛。
慌乱之中如果控制不住,宋二手里的镜面匣子转上一圈,木屋顶上的几个人,都得让他给壳了。
秦达的话音儿刚落,就扣动了手里八八式步骑枪的扳机。
‘铛……’
这是八八式步骑枪的枪声。
‘咔……’
这是什么声响,别说是秦达了,老跑山人刘明义也分辨不出来。
“秦达兄弟,这猪挂甲了……”
秦达、刘明义分辨不出来,少言寡语的金茂林却来了一句野猪挂甲。
“挂你娘,别特么乱吓人,伍子手里拿的是老套筒,这距离钢盔都能壳碎了,一头野猪还特么能挂钢板吗?”
秦达听完金茂林说的没反应,只是将枪里剩余的四发子弹一遭打了出去,赶紧的换了漏夹。
但被刚刚的气氛弄的有些紧张的宋怀军,刚关上二十响的保险,就听到了金茂林说的胡话,他也没给不认识的小鞋匠好脸。
关键时候,不怕心里慌乱,就特么怕金茂林这样张嘴人吓人的物件。
‘嗷……嗷嗷……’
宋怀军刚怼完金茂林,小木屋前面二三十米的地方也传出了连续的惨叫。
这声响可比刘明义喊山嘹亮多了。
这孤猪的惨叫声,凄厉厉如鬼哭狼嚎一般。
这样式儿的猪叫声,林区的人都很熟悉,杀年猪的时候就这声响。
但金茂林家大田里的孤猪,发出的惨叫声可比杀年猪的时候嘹亮、凄厉的多,叫的人头皮发麻。
孤猪惨嚎震天,周围的窝棚、木屋里,也随之响起了砸盆敲锣的声响。
隔了一会儿之后,又响了几声老洋炮。
孤猪这一嚎就嚎了好一会儿,孤猪仰着脖子玩命嚎,秦达也没闲着,对着惨嚎发出的地方一直开枪。
一个漏夹、两个漏夹。
打完三个漏夹十五发子弹,孤猪的惨叫声才动了起来。
‘咔嚓……’
这是孤猪撞断小木屋立柱的声响。
“我俏丽哇……”
木屋立柱被撞断后,少言寡语的金茂林直接暴起。
手里的三八大盖他也不要了,这货抽出腰间的短斧,就想跳下去跟孤猪兑命。
“我俏丽哇,给老子待那……”
不等金茂林飞扑下已经倾斜的小木屋,秦达一个后蹬就给他踹趴下了。
“刘叔、三姐夫、四姐夫,你们谁都别动,谁也不许动枪,都给老子把手指头从枪机上拿下来!”
说完之后,秦达使脚顶住已经被撞断的立柱,对着火光中的黑影,又搂完了一漏夹子弹。
“等着,谁特么也别动!刘叔,你喊上几嗓子,先别让人过来看热闹……”
秦达在不知孤猪是生是死的时候,在自身的安全还没有保障的时候,还能不慌不忙,就得益于三叔王五七平时的传授与训练了。
战场上,枪法好并不是保命的手艺。
不慌不忙、不惊不惧好的心态才是保命的诀窍!
在真正的战场上,枪法好的反而死的快,原因很简单,你枪法好了,对面死的就多。
实力相当的对手,还会用重机枪照顾神枪手呢!
换了十七国联军的海陆空优势,照顾神枪手的那都是大口径榴弹炮跟重型航弹。
这时候,不管枪法好坏,能不慌不忙的听命令、看形势、听炮弹的落点。
不惊不惧的保证动作的准确与快捷,才是保命的不二法宝,也是长时间持续战斗的基本保障。
武艺再高、枪法再好,迎着炮弹上,血肉之躯可不是真的金身不坏,挨了炸一样会死。
秦达的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三叔王五七的枪下打靶。
上面的枪声‘铛铛’不停,灼热的子弹壳,动不动就掉脖领子里。
但这个时候,三叔的要求就是不能慌也不能乱。
子弹壳烫人,那就赶紧打完了梭子里的子弹,收起枪将子弹壳取出来。
从小时候在枪下面练,到岁数渐大,被三叔的拐杖捅着练。
虽说战场上的枪林弹雨,秦达未必能扛住,但一头已经至少挨过六枪的孤猪,还是吓不住他的。
这也是老秦头质疑三叔王五七胡乱教手艺的原因。
一个半大孩子,自小学的都是战场上的杀生本事,换谁是当爹的,心里也安稳不了。
有了秦达的嘱咐,蹲坐在摇摇欲坠的二层上,刘明义强稳心神开了腔。
“这边的、那边的,都特么老实儿地别过来,这大孤猪死没死还不知道呢!”
“听到的、看到的,都特么往四周围传传话,让孤猪拱了可别怨咱爷们打秃噜扣了。”
“各家的、各户的,都看好了自家大田,该让你们看热闹唠闲嗑的时候,我再招呼你们……”
这边刘明义开了声、喊了山,周围的窝棚里,就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差不多的呼喊声。
见撞塌木屋柱子的孤猪不动,四周围的人也没过来凑热闹。
秦达这才打开枪刺,端着重新压了漏夹的马枪跳下塌了一半的小木屋。
“伍子,我给你照量照量,二十响快!”
听到屋顶平台的三姐夫宋怀军要上前帮忙,秦达赶忙出声阻止。
他跟王小二,还有家里的大哥秦胜,民兵的手艺在县武装部训练场,也不算是好手。
镜面匣子,秦达也没见宋怀军玩过。
这枪也属于嘎咕枪,不熟悉这枪后作力的生手,也真的很容易撂倒身边的战友。
“三姐夫,你老实儿待上面,别再给我照量了,猪都给打烂了,茂林,你先下来,枪要带好。”
看着火光下,孤猪左右身侧已经连在一起的出弹面,秦达可以确定,这头有些狡诈的孤猪已经死透了。
这样的伤势,别说是猪了,大象也得歇菜。
但这孤猪也如刘明义说的一样尿性。
它是撞断了木屋支柱后,被木屋角上的木杆子夹住,站着死的。
刚刚秦达探头补的一漏夹五枪,基本把孤猪的后鞧给打零碎了。
这头孤猪的肉,接下来如果剁馅包饺子,倒是能省些气力。
金茂林从倾斜的屋顶下来后,也没第一时间处理被秦达磕碎的孤猪,而是先将周围的两个大火堆用木头挑到了河崖下边。
地里的苞米秧子经受不住火烤,这货倒是格外的惜苗。
刚刚的枪声,和着此起彼伏的喊山声,再次惊动了向阳屯大田里破坏庄稼的山牲口。
秦达不是没看到有山牲口从各处窝棚的火光中蹿向河崖。
窝棚、木屋里有人,秦达也不确定子弹穿过猎物后,还会飞向哪里。
所以,即便近处有山牲口掠过,他也没有开枪。
现在金茂林将两大堆火头挑下了河崖,一溜火光在水面的反射倒映下,照亮了两边各一二百米的河沟。
这么一来,刚刚蹿进河沟,还没有蹚过河沟的山牲口们,可就无所遁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