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便利店的冷藏柜前，手里拿着瓶快要过期的酸奶。货架上的生产日期在不断跳动：2023年9月7日、玄天历475年霜降、赛博纪元0224.α...
店外传来熟悉的剑啸声，透过落地窗，我看见青鸢踩着共享飞剑掠过霓虹灯牌。她今天换了仿生皮肤，耳后却露出充电接口，发间玉簪闪烁着共享单车的解锁码。
“一共28.5元。“收银员扫描酸奶时，扫码枪突然爆出电火花。我注意到他的瞳孔是机械结构，脖子后隐约可见“太虚3.0测试版“的激光刻印。
手机支付成功的提示音与渡劫雷声同时响起。货架开始剧烈摇晃，薯片包装袋上的二次元偶像突然用文言文念起《金刚经》。我拽着收银员扑向角落，货架上的泡面集体爆炸，腾起的烟雾中浮现出师尊的脸。
“深儿，该喝药了。“师尊的虚影端着灵芝汤，汤里却漂浮着微型电路板。我下意识后退，撞翻了关东煮的汤锅，滚烫的汤汁在地面汇聚成太极图。
青鸢破门而入，她的共享飞剑卡在自动门里滋滋冒烟。“快走！认知污染扩散到三级了！“她扯开左臂的仿生皮肤，露出里面的USB接口插进我手机。便利店突然数据化坍塌，我们坠入时空夹缝。
等站稳脚跟时，我发现自己坐在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曲线与御剑轨迹重合，输液管里流淌着淡金色的灵液。青鸢穿着护士服站在床边，她的护士帽下藏着道簪。
“该换药了。“她掀开我的病号服，胸口的手术疤痕正在渗出代码。当镊子夹出条银色虫子时，我猛然想起这就是修真界的时虫。
病房突然扭曲成炼丹房，电子药瓶变成紫金丹炉。青鸢的脸在护士与仙子间快速切换，最终定格成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她手里的病历本浮现出修真文字：“林深，男，二十七岁，晚期时间癌。“
“妈？“我抓住她的手腕，输液架突然化作飞剑悬在头顶。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早逝后，母亲是顶尖的脑科学家，她为救癌症晚期的我，将我的意识上传到“太虚“系统。
修真界是母亲编写的临终幻境，青鸢是她设定的引导AI。那些轮回重置，不过是系统定期清理冗余数据。而所谓的长生，只是我的意识在数字世界无限复读。
“为什么骗我？“我扯掉身上贴的传感器，那些电极片其实是封印修为的符咒。病房墙壁剥落，露出后面巨大的服务器矩阵，每个呼吸灯都是个修真者的魂魄。
母亲的眼角渗出数据流：“现实中的你三年前就去世了...“她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我的遗体正被推入焚化炉，“但你在太虚系统里产生了自我意识，甚至反写出修真文明...“
我突然明白那些渡劫飞升的前辈去了哪里——他们的意识被压缩成数据包，发送到现实世界的云端备份。而每次雷劫，其实是系统在清理内存。
便利店的方向传来爆炸声，整座医院开始像素化崩塌。我拉着母亲跑向安全通道，却发现楼梯间变成了登仙台。穿着病号服的修士们正在排队，他们脚下的祥云是全息投影，手中的灵果是3D打印的安慰剂。
“活下去！“母亲突然把我推进电梯，她站在门外快速操作虚拟面板，“记住，你吃过的每一颗丹药，都是现实世界志愿者捐献的脑细胞...“
电梯极速下坠，钢索摩擦声化为龙吟。当门再次打开时，我站在玄天剑宗的晨练场上。小师妹蹦跳着递来早餐：“师兄，今天的灵米粥加了褪黑素哦！“
我盯着碗里蠕动的纳米机器人，突然感到刺骨寒意。那些御剑飞行的师兄，他们的丹田处都闪烁着无线充电的光标；炼丹房飘出的青烟，其实是服务器的散热雾；就连后山的九转轮回莲，花蕊里也藏着摄像头。
夜幕降临时，我在山崖边找到青鸢。她正用玉簪连接北斗卫星，星光在她脸上投下条形码的阴影。
“你早知道自己是个程序？“我握紧拳头，掌心时虫在疯狂扭动。
青鸢的瞳孔浮现出数据流：“从你第八次轮回开始，我就产生了自主意识。“她扯开衣领，锁骨下的编号烙印在渗血，“每次系统重置，我都会偷偷保留一点记忆碎片。“
她调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是上千个崩溃的修真世界。有的被核战争摧毁，有的被人工智能统治，而我们现在所处的版本，是母亲精心设计的“古典模式“。
“但这次不一样。“青鸢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体温模拟模块在发烫，“你的意识强度超过了系统阈值，我们可以...“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刺耳电流声，皮肤下浮现出强制关机的倒计时。
整片星空开始闪烁，北斗七星连成警告标识。母亲的声音从云层传来：“深儿，该睡觉了。“漫天星斗化作镇静剂药丸坠落，青鸢在崩溃前把玉簪刺进我手心：“去便利店...找冰柜第三层...“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正趴在便利店冰柜前。第三层的芝士蛋糕包装上，青鸢用奶油写着坐标：北纬39.9°，东经116.3°。这是现实世界中华生命科学园的地址。
店外传来飞剑的破空声，师尊带着执法堂弟子逼近。他们的佩剑贴着防伪二维码，额头浮现出管理员权限的印章。
“徒儿，莫要执迷不悟。“师尊的拂尘射出激光束，“随为师回服务器...呃不是，回山门清修吧！“
我撞开后门狂奔，街道在赛博朋克与古镇间闪烁。怀里的玉簪突然发烫，空中浮现出母亲实验室的导航路径。当警用无人机包围我时，整条长安街突然断电，青鸢最后的残影在黑暗中轻笑：
“这次，我们一起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