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灯齐齐转向,钟逸警觉,他与苏瑶护在李云身前。阴司传令车却未立刻靠近,荒原上的气氛紧张如弦。李云忍着手上剧痛,目光警惕。片刻后,三匹骨马在距离十丈处扬起前蹄,马蹄踏地的闷响在寂静的荒原上格外清晰,扬起的沙尘在昏黄的光线中弥漫开来,如一层薄纱,模糊了周围的景象。
李云借着苏瑶搀扶的力道站稳,袖口遮掩的手掌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疼痛如无数根细针深深扎入掌心,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钟逸抬脚碾碎沙地上蠕动的魂甲残片,脚下传来“咔嚓”的脆响,青铜灯消失的地缝深处传来闷雷般的响动,那声音低沉而厚重,仿佛来自遥远的地底,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七杀方位。“任轩的判官笔突然在星图上重重一点,笔尖与星图碰撞发出“笃”的一声。
话音未落,方圆百丈的地面突然钻出数百盏青铜灯,幽绿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如一双双诡异的眼睛,跳动的火焰中浮现出扭曲人脸,那扭曲的五官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恨。
苏瑶的长戟纹路突然发出尖啸,那声音尖锐刺耳,如利刃划破耳膜,让人头皮发麻。
李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本该熄灭的魂火节点竟在皮下重新亮起,皮肤上隐隐透出微弱的光芒,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在皮下蠕动。
怪物裹挟着九幽寒气破土而出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如冰刀割在脸上,他看清每盏灯芯都锁着与自己同源的命格气息,那气息如丝线般缠绕在灯芯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之前你曾在忘川河畔遇过那神秘灵物,才得了这能感知魂火的金手指能力。它在复制你的魂火轨迹!”任轩边说着,判官笔在空中划出金色敕令,敕令划过的地方,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嘶嘶”的声响。
钟逸的铜钱剑应声化作三千星辰,星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如流星划过夜空,却在靠近怪物魂甲时被密密麻麻的青铜灯挡住去路,星辰与青铜灯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苏瑶挥戟斩断三盏灯柱,长戟与灯柱接触的瞬间,火花四溅,缺口处立即有新的魂火填补,那魂火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李云后撤时踩到块温热的魂甲碎片,脚底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突然发现那些灯阵排列竟与任轩画的星图残局完全契合。
掌心灼伤处传来针扎般的预警,他借着翻滚躲避的间隙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金手指感知到的三千魂火节点正在他识海里重组星图,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道光芒交织闪烁。
“戌时三刻!“任轩突然喷出口金血,金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如流星般坠落。
悬在空中的敕令符咒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声响,西南角两盏青铜灯应声炸裂,碎片如雨点般散落。
李云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魂体化作青光穿透三重魂甲,青光如闪电般划过,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声。
无数记忆碎片在穿梭时涌入神识,那些记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让他的脑袋一阵剧痛。
他看见历代被青铜灯吞噬的鬼差残魂,那些残魂在黑暗中飘荡,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看见自己的魂火轨迹在怪物胸腔凝成莲花状核心,那莲花状核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当指尖触碰到那团跳动的青焰,一股灼热的力量瞬间传遍全身,金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反向吸收魂火能量,周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发出“呼呼”的声响。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全身魂甲在震动中露出一丝缝隙,钟逸眼疾手快,铜钱剑趁机刺入它后颈命门,剑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李云借着能量倒灌的冲力旋身后撤,袖中飞出十八道勾魂索缠住苏瑶斩落的戟刃,勾魂索在空中飞舞,发出“嗖嗖”的声响。
黑血喷溅的瞬间,三件法器在怪物胸腔撞出耀眼的魂火漩涡,魂火漩涡如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发出“轰轰”的声响。
“就是现在!“任轩的判官笔点碎最后一道敕令。
李云踏着崩解的魂甲跃入漩涡中心,那些被吞噬的鬼差残魂突然化作金色流星涌入他黯淡的魂火,金色流星如璀璨的烟花,在黑暗中绽放。
当最后一盏青铜灯在指尖碎裂,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玉器碰撞般的清响,那清响清脆悦耳,在寂静的荒原上回荡。
怪物溃散的躯体里飞出万千萤火,如点点繁星飘落,苏瑶腕间的戟纹突然自动修复,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
钟逸接住坠落的李云时,发现他袖口渗出的血已经变成淡金色。
任轩弯腰拾起块刻着月蚀图案的魂甲,判官笔刚触到表面就燃起青烟,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荒原尽头的骨马发出不安的嘶鸣,那嘶鸣声悠长而凄凉,车辕上九盏引魂灯同时映出李云眉心的莲花金纹,莲花金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苏瑶正要说什么,突然看见那些本该回归地脉的魂火能量,正化作细流钻进李云还在渗血的袖口,细流如丝线般缠绕在袖口,发出微弱的光芒。
青铜灯残片在李云掌心化为齑粉,粉末如灰尘般飘落。
他借着魂火漩涡的余威凌空画符,三千勾魂索骤然收紧,勾魂索收紧的声音如绳索拉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怪物溃散的躯体发出瓷器碎裂声,最后一点萤火被苏瑶戟尖挑灭时,荒原上所有青铜灯同时炸成青烟,青烟弥漫开来,如一团云雾。
战斗结束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李云看着周围的伙伴,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苏瑶拍了拍李云的肩膀说:“这一战真是凶险,不过现在终于胜利了,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回程的骨马车碾过黄泉路,随着骨马车的前行,周围的环境逐渐从荒原的荒凉景象变成阎罗殿周围的阴森景象,雾气越来越浓,偶尔能看到一些鬼差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钟逸用铜钱剑挑开车帘:“阎罗殿的接引明灯亮了七盏。”任轩擦拭判官笔的手顿了顿——上次七灯齐亮还是百年前黑白无常升迁。
跨过孽镜台时,李云袖口的金纹突然发烫,那热度如火焰般灼烧着皮肤。
十道阎君虚影自判官殿穹顶垂落,秦广王的声音震得忘川河掀起三尺浪:“擢升李云为巡阳使,辖三千里生魂引渡。”
苏瑶的戟柄轻轻碰了下李云后腰。
他抬头看见孽镜里映出的景象:自己魂火深处浮着朵金莲,四周缠绕着青铜灯残留的黑色丝线。
判官笔点在他肩头的瞬间,那些黑线突然钻入金莲消失不见。
庆功宴摆在望乡台。
二十八个鬼差举着人面灯笼列队经过时,李云注意到他们腰间勾魂索都换成了和自己相同的鎏金款。
钟逸撞翻酒坛大笑:“你现在可是活着的功勋碑——”话音未落,任轩突然按住判官笔,西南方向三颗命星同时暗淡。
“巡阳使大人。”牛头马面抬着玄铁箱躬身行礼。
李云掀开箱盖时,里面躺着块刻有月蚀图案的魂甲,正是任轩在战场捡到的那块。
箱底突然浮出几行血字:三日后子时,取城隍印于枉死城。
苏瑶的耳坠扫过李云手背:“你魂火里的金莲...”话没说完就被钟逸的铜钱剑敲击声打断。
任轩蘸着酒水在石桌上画出星图,西南角三个光点正以诡异轨迹向酆都城移动。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雾霭,那声音沉闷而悠长。
李云站在新分配的府邸前,望着屋檐下九盏暗红色的引魂灯,灯光在雾气中闪烁,如鬼魅的眼睛。
晋升文书在掌心化作飞灰的刹那,他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突然多出条狐尾状的阴影。
判官殿传来急促的钟鸣,钟声如警钟般敲响,让人心中一紧。
李云摸到腰间新制的巡阳令正在发烫,那热度透过衣物传递到手上,令牌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半枚月蚀图案,与玄铁箱里的魂甲缺口完全吻合。
夜风吹散雾气时,他听见苏瑶的环佩声从回廊转角传来,混着某种类似青铜灯晃动的细微响动,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