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使完一路刀,又重新换了长枪,再耍了开来。
只陈通使得这路枪法,头前十来招高娘子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也曾习练过,乃是其阿爹在世时,手把手教授予高娘子。
只不过因着女子的先天禀赋所限,且枪法招式并不全,故高娘子并未将长枪作为主兵器,而是改换了两口月影刀,练得阴阳双刀之法。
显然,陈通耍的正是最正宗的高家枪,而且枪招路子更加完整全面,威能自也不可同日而语。
高娘子看得那路枪法,只心中激荡的厉害,捱捱看陈通耍将了,却扑到近前,劈手抓了他的衣襟,作怒喝道:“泼厮!你怎偷得我家枪法?!”
陈通本不须受她抓,只有些想法计较,却笑道:“高娘子,是会的休作诬赖!你自家枪法早不得全,我这般全须全尾的,如何偷你家来!”
高娘子睁眼道:“任你千般说,这总归是我高家枪法!只你不姓高,又不经我家大人允诺,枪法就是偷的。”
陈通哈哈大笑起来,道:“高娘子,莫道我不知你计较。只话与你说,休得作算计,便你不须用心,我亦将枪法归还你家了。”
高娘子小心思被拆穿,颇有些羞恼,更不信陈通有这般好心,只觑眼道:“我不信你有这般好心肠!”
陈通将衣襟自高娘子手里挣开,没好气道:“不信?去问你家宠哥儿!”
高娘子下意识的看了看高宠,高宠半捂着额头羞恼道:“阿姐怎好诬赖好人!陈通哥哥这几日一直教我武艺,拆得正是高家秘传枪法。”
高娘子听得高宠言语,却才真的信了,心中不免羞愧。
只她仍就强硬头皮与陈通道:“不想你竟这般好心,倒叫我刮目相看。只我高家秘传枪法向不外传,陈家哥儿又如何会使得?”
陈通叹了口气,这高娘子端的是多疑的很。
不过倒也难怪,似她这般自幼在虎狼环伺之下挣命之人,若还是白莲花一朵,莫说保全家人,便自个儿也早被生吞活剥了去。
陈通道:“高娘子莫疑,我这枪法来历正宗,传承分明,绝非一般别传。
此乃我家姨娘所传,她本是高家前代家主高氏君正(高公纪字君正)公之养女,深受高公喜爱。当年君正公因颇受赵官家忌讳打压,自度难有下场,便传了养女高氏嫡派武艺,必不使高家传承断绝。
后姨娘嫁与我父,遂传下高家枪法,更嘱托我等后辈,但遇得高家后人,当使高家枪返流归宗,以馈遗泽也。”
高娘子恍然道:“原来如此。”
只她柳眉一竖,又道:“既有这般根由,前番你既知我来历,缘何不与我说些?”
陈通哈哈一笑道:“高娘子且扪心自问,你入我兄弟其间,打得甚心思,莫道我等弟兄瞧不出麽!若非看你是忠良之后,早将你打杀了。还指望传你枪法,作甚春秋大梦些!”
“你?!”高娘子被说得羞恼难当,只跺跺脚,怒道:“奴家不与你分说些!”
她转身便要跑开,陈通却叫住高娘子道:“高娘子,莫忘了方才我俩约定,你须应我一事。”
高娘子捂脸羞道:“任你何事,奴家一切依从便是。”
说罢,却是逃也似的跑开了。
只留下陈通与高宠。
高宠乐呵呵的看着自家姐姐落荒而逃,却与陈通道:“哥哥,你怎会这般许多好武艺?”
陈通笑道:“怪只怪我有一个好阿爹。”
高宠好奇问道:“你阿爹会很多武艺枪法?”
陈通道:“他娶了好多厉害的姨娘!那些个高家枪、曹家刀、杨家枪甚的,都是随送的嫁妆。”
高宠听得吃惊,却也不免浮想翩翩,问道:“哥哥,你家还有没有甚妹妹,却还与俺般配的?”
陈通怎不知这小子的小小心思,只故作佯怒道:“没有没有!便有几个妹妹,离着出嫁还差十几年呢!你这小鬼头儿想都不要想。”
高宠一脸失望的自语道:“得等十几年啊!那确实忒远了,俺等不迭呢!”
忽的他眼珠一转,道:“陈通哥哥,你作俺姐夫吧!俺亦不多讨,只些好枪棒之术作聘礼,不拘甚杨家枪、曹家刀啥的。”
陈通面色一滞,笑骂道:“你个小子端的是心贪,为了几般把式,连自家姐姐都出卖。别做白日梦了,你家姐姐自有好姻缘,却不是我。”
高宠见此计亦不成,顿时失望不已。
陈通却笑道:“你这厮休得失落,我这里自无些顾忌。但你枪法练得好,基础打得牢靠,便曹家刀,杨家枪,甚至我家秘传的战刃之术、爆矢之艺等,都一发传你又有何不可!”
高宠闻言,顿时欢喜不已,道:“哥哥端的是大气。只俺方才见识了两家刀枪之艺,哥哥,你家那劳什子战刃、宝矢啥的又是甚法,给俺开开眼界麽?!”
陈通笑道:“那两般声威太甚,这处施展不得,待得有了合适机会,定让你一睹为快。闲话少叙,有道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你须得先打磨基础,然后才得说些。今日功课尚未作得,且使练开来。”
随后陈通便督促着高宠,在院子里耍将开来。
开筋拉背,熬骨磨颈,锤炼枪法招式。
只两人授练得些许,外间忽传来人喧马嘶声,然后便有一队人马自大门处入得院中来。
陈通停了把式,抬眼一看,却正是王禀一行人马。
陈通却把长枪撇在一边,上前道:“诸位哥哥辛苦来,小弟有失远迎,却是恕罪则个。”
说着与王禀等人一一见礼。
王禀等亦还礼些,纷纷道:“陈通兄弟辗转些,竟走得我等前头些。”
“兄弟,闻你大发神威,却是让我等惊慕许多。”
“下次再有这等显本事的好事,不须别个,一定带挈为兄些。”
······
原来这阎平前往接头后,多说起自家等五个大闹邠州城、勇闯天齐公祠的经历,其间不免有些吹牛夸大的演绎成分,只听得众人虽不十分信服,却又心痒难耐,故见得陈通,都与他纷说。
只一团纷乱之后,却才把一干弟兄都分别安置妥当,恰宋炎回返,然后都一伙儿去得客栈大堂,齐备酒肉佳肴,摆开席宴。
大家伙儿一块儿开怀畅饮,大口吃肉,端的是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