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随着中央集权逐渐衰弱,地方上的地主豪强和世家大族开始崛起,成为影响国家政治的重要力量。
这些家族通过土地兼并、商业活动以及对官僚体系的渗透,构建起了复杂而稳固的利益网络。
他们不仅掌握了大量的财富,还通过联姻和宗族关系编织了一张覆盖全国的社会网。
随着察举制的崩坏,门阀士族逐渐把控仕途要津。
弘农杨氏“四世三公”、汝南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各地豪强更是借“部曲”之名蓄养私兵。在颍川郡四姓把持着近六成官缺,连郡守赴任都要先拜会四大宗祠。
郭氏虽位列地方四姓之后,但仍是家大业大。郭氏最早出自东虢国,是虢叔后裔,春秋初年,东虢国被郑国所灭,后裔一支落居阳翟。
至秦汉时期为颍川阳翟人,东汉初年成为汝、颍地区的名门望族。详文可见《后汉书卷四十六郭陈列传》:
郭氏自弘后,数世皆传法律,子孙至公者一人,廷尉七人,侯者三人,刺史、二千石、侍中、中郎将者二十余人,侍御史、正、监、平者甚众。
我是富豪,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仅就看咋们的小郭,家族核心成员关系。
郭弘(郭嘉父)是东汉阳翟县功曹(《郭嘉碑》残文)代表家族学术传承关键人物。
郭禧(郭嘉从父)东汉太尉(《后汉书·孝灵帝纪》)是经学世家代表。旁支关联河北郭氏,代表人物郭图。
同时自家势力遍布华北,日后的太原郭氏的重要代表人物就是郭嘉的儿子郭奕,同日后的郭淮等人都有血缘关系。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郭嘉基本掌握了郭氏的产业分布。
其中主要核心产业带就是颍川郡,包括但不限于田产,颍川盆地膏腴之地的庄园,以及文化资本,藏书楼、私学等。
还掌控着颍水流域的盐铁贸易。自永平年间郭伋开通南阳-颍川商道,郭家商队便以牛车运盐、舟船载铁,在阳翟码头形成“三日一市,千金易货“的盛况。
更精妙的是其蚕桑产业——采用“三宫九室”养蚕法,能在寒冬以地火龙保持蚕室温度,所产“冰蚕锦”价比黄金。
之后在郭嘉的指导下,利用现代知识,根据清代的《蚕桑辑要》的记载改进了技术,质量更进一步。
郭氏投资也是相当全面,作为扩展产业,包括洛阳周边,太学周边房产。
商业网络上与荀氏共营颍洛商路,冀州地区(郭图系)设立代表投资军粮贸易和河北马市。
还有许多的隐形资产,虽然不比荀家,但门生故吏网络依旧小有规模,还有与荀氏、陈氏通婚构建的婚姻联盟。
此外还有阳翟冶铁坊(掌控伏牛山铁矿),长社酿酒窖,昆阳药材行(垄断南阳艾草贸易)轮氏盐井(与弘农杨氏共营)等一些支柱性产业。
家族成员之间的紧密合作和资源共享,使得郭氏能够在动荡的时代中保持稳定和发展。
而自从郭嘉真实的来到这个世界,在基本了解一些家族情况后,发现能做的其实不多。
正如前文所说,大的政治格局暂时无法改变,小的局部所作也是甚少,顶多算是自娱自乐。
郭嘉牵头成立的郭氏工坊,在家族的投资下实现了郭嘉一些的小的工艺构想。
而郭嘉更多还是钻研自己的老本行——炼丹。作为一位现代历史博士穿越者,郭嘉利用自己的知识,在传统炼丹术的基础上进行了创新。
他发现了一些炼丹过程中产生的残渣可以用作高效的肥料,这大大提高了农作物的产量。
此外,他还对当时的农具进行了细微但重要的改良,比如增加了犁铧的锋利度和耐用性,减少了耕作时的人力消耗。
这是他穿越以来多年来小心试探的成果:将直辕犁的犁箭角度调斜十二度,使深耕时省力过半;又仿唐代曲辕犁结构,给犁壁加装可调节的青铜卡榫。
这些改进让郭氏农庄的粟米产量连年翻番,却始终假托“梦中得神农氏指点”。
但是正如我们所知,从零到一是天堑,从一到百就是积累问题了,所以郭嘉所做的这些,顶多算是局部增益,顶多能博长辈一笑。这使得郭嘉更加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初雪落在颍阴县郭氏坞堡时,年少的郭嘉正跪坐在丹房青玉案前。
铜错金博山炉腾起袅袅青烟,混着硝石与朱砂的焦苦气息,在雕有二十八宿的天花藻井下氤氲流转。
廊下传来环佩叮当,十二名青衣僮仆捧着《太平经》残卷与五色药石鱼贯而入,为首老者衣襟上绣着的九穗嘉禾纹,正是颍川郭氏独有的族徽。
“少君,河内送来的赤铁矿砂。”老仆将漆盒置于案头,鎏金锁扣上映出少年苍白的面容。
郭嘉指尖拂过盒中暗红晶粒,这些含磷量超标的矿渣,本是他为炼制“九转还魂丹”准备的原料,却在三月前意外发现混入粪肥可使粟米增产三成。
坞堡外忽起喧哗,郭氏族长郭缊的怒喝穿透三重门墙:“竖子安敢!我郭氏冶铁坊供奉大将军府三十年,何曾短缺过一柄环首刀?”
廊柱阴影里转出个锦衣少年,正是郭嘉族弟郭图。他袖中滑出卷竹简,压低声音道:“袁本初欲在冀州另立铁官,渤海甄氏已献上灌钢法...”(中国古代关于灌钢的记载始见于东汉晚期。《全后汉文》)
郭图,作为郭氏家族的重要成员之一,不仅是郭嘉的远亲,更是他的挚友。
历史上郭嘉投效袁绍,也是郭图引荐。
郭图出生于一个相对较小但同样显赫的分支家族,自幼便展现出非凡的才智和领导能力。
尽管他并非家族中的长子,但其出色的才华和对家族事务的深刻理解使他在家族中备受尊重。
郭图视郭嘉为兄长,不仅因为年龄上的差距,更因为郭嘉在学术和战略上的卓越见解。
在家族安排下,郭图与郭嘉一同前往洛阳求学,希望能从这位兄长身上学到更多的智慧。
暮春时节的郭氏庄园,上百架改良缫车正在嗡嗡作响。郭嘉穿过飘满蚕蛹气息的工坊,手指拂过刚刚织就的冰蚕锦。这种在雪夜也能泛出月白光华的织物,其奥秘在于喂养蚕虫的柘叶需用石膏水浸泡。
“少主人,新制的六合犁已经试过了。”老匠人郭禄捧着件铁器上前。
这是郭嘉根据曲辕犁改造的农具,犁铧角度更易深耕。最妙的是犁壁处暗藏机关,能在耕作时同步播撒拌过硝石灰的粟种。
郭嘉笑而不语,观赏着自己的成果。
郭图从蚕室深处快步走来,月白深衣上还沾着桑叶碎屑:
“洛阳太学今秋重开,荀文若今晨送来拜帖,邀我们同行。”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大将军何进正在征辟幕僚...”
在家族的安排下,郭嘉与郭图结伴前往洛阳求学。一想起这个,郭图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想起三日前在家族议事堂,叔父郭永将洛阳太学荐书交给郭嘉时,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郭嘉告诉自己,阳翟郭氏需要的不再是经学博士,而是能在乱世中执棋的手。
从郭嘉本意来说,大乱将至,学习的内容并不重要。而是到政治中心,寻求庇护。
同时不禁思索,郭嘉也想到日后的董卓之乱,在关中的郭氏产业受到灾难性摧毁,被董家强行夺取,一扫而空。关键是我能怎么捞点?
颍川郡的官道。郭嘉握着缰绳,感受着木质车辕传来的细微震动。改良后的双辕马车载着三人,在夯土路上平稳前行。
这是郭氏工坊最新的杰作——用铁制轮毂加固的木轮,配以牛皮悬挂,比起寻常牛车快了近三成。
“奉孝兄改良的这车驾,倒是比荀氏的车马更胜一筹。”
郭图抚摸着车厢内壁的雕花,阳翟郭氏的族徽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作为旁支子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雕饰背后的深意:缠绕的稻穗象征占颍川三成粮市的郭氏田庄,交叉的铁锤代表掌控颍水七处冶铁工坊的家族根基。
荀彧掀起车帘,官道旁龟裂的田垄映入眼帘。去年改良的曲辕犁本该让秋收增产,此刻却只见零星农人在收割。
“自永寿年间算起,颍川在籍户数少了四成。”他白玉般的手指划过竹简上的墨迹,“这些消失的民户,不是成了豪强的荫户,便是...”话语被道旁蜷缩的流民身影掐断。
荀氏车队玄旗招展。郭嘉斜靠在辎车里,认真擦拭他的七星剑。这把剑的锻造工艺来自他从郭图带来的锻造法而改良的“灌钢法”,剑身暗纹如星河流动。
郭嘉从袖中取出酒囊,这是用新式蒸馏法酿造的“九酝春“。酒液划过喉间时,开始构思求学之行的安排。
暮色中的坞堡渐次亮起火把,像野兽的瞳孔缀满山麓。荀彧的叹息混在车铃声中:“当年陈太丘(陈寔)主持月旦评时,颍川尚是天下清议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