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正惊讶着,就看到[懒惰]转头看向自己,轻笑起来。
“确实很像。”
像?像什么?
还来不及思考,[懒惰]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垂眉眼,似睡非睡,同时血一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行了行了,下一个游戏。”
血一烦躁地拍了拍桌子,一如[愤怒]那般,地板打开的缺口将[嫉妒]和[暴食]吞下。
咔哒哒哒……
伴随着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圆桌中央,花纹最繁密处开始转动,缓缓升起一个青铜座钟。
青铜座钟的花纹雕饰并不华丽,但那嘀嗒嘀嗒的声音却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急迫感。
几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随着座钟的出现,他们也都被移动到了一起,隔着座钟的正对面,当然是血一。
“接下来的游戏就很简单了,你们每个人都需要和我进行一次对赌,输的结果相信不需要我多说,赢的嘛,就进入下一个游戏。”
血一挥手,浑浊的灯光熄灭,一根蜡烛出现在座钟之上,随着烛火摇曳,周围的环境竟在那熄灯的一瞬就变成了一片阴森密林。
四周的树木扭曲怪异且爬满荆棘,夜幕高悬无星无月,昏暗天光下根本看不清周围环境,只有那视野之外密林之中不时亮起红光和生冷的寒风,刺痛着几人的感官。
“啊!”
绝望痛苦的哀嚎从不知何处传来,恐惧再次攀上几人的背脊,浑身寒毛陡然竖起。
“这,这是哪儿?”
[色欲]怯生生开口,此刻还真有了些许楚楚可怜的味道。
对于她这么个小姑娘来说,这种地方的可怕程度不亚于[嫉妒]在她旁边被爆头。
就连其他人也是眉头紧锁,面露难色。
身体这次不是被彻底固定死,而是有了些许活动的空间。
“一处山林而已,我觉得你们还是更应该想想谁先来和我进行这场游戏。”
血一细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不同于先前的粘腻,这次圆桌上的血浆更厚,敲击上去甚至给人在水面的错觉。
“这次我先来吧。”
[懒惰]扭动着脖颈开口,刚刚被束缚那么久,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赌?”
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充斥着难以言说的魅力,至少李业听着是真的舒服。
“哈,当然这个了。”
血一抬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牛仔装扮的他,手中银白的左轮手枪在烛光下闪烁着寒芒。
“俄罗斯转盘赌,著名的赌命游戏,当然是最适合我们的了。”
“可以,我先来。”
[懒惰]直接伸手,俄罗斯轮盘赌而已,并非是他自信,而是第一枪的安全几率最高。
“嗯哼,给你。”
血一耸肩,将枪抛给[懒惰],后者接过,手法娴熟地卸掉其中的子弹,扔掉其中三颗,将剩下三颗装了回去。
哗啦啦~
左轮转动的声音和座钟嘀嗒的声音交相呼应,犹如身姿曼妙的舞女拖动死神之镰,闲庭信步地走来时那高跟鞋轻踩在珠玉上发出的脆响一般悦耳。
“哈~”
[懒惰]打了个哈欠,抬起枪放在太阳穴处……
咔哒,咔哒!
上来就是两枪,玩的就是心跳,坐在旁边的李业都能隐约听到那激烈的扑通声。
“哇,我的朋友,你这么玩就很没意思了。”
血一顿时一囧,玩大发了,[懒惰]这家伙比他想的还要狠。
“你赢了。”
“谢谢。”
[懒惰]将枪抛回去,整个人往后一躺,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毕竟是玩命,玩的还这么大,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感受到旁边投来的钦佩目光,真的很有爽感。
“嗷呜~”
远处传来狼嚎,原本稍稍松懈些的紧迫感重新被提上心头嗓尖。
狼是一种群居性动物,只有少数情况下才会独行,所以……一声声狼嚎响彻林间,从四面八方传来,似是已经将圆桌包围。
“啊!我们,我们被包围了吗?”
“别,别开玩笑……”
“闭嘴!”
相比起两位女性的惊慌失措,[傲慢]就显得沉稳多了,立刻呵斥住了这两个没头脑的蠢货。
毕竟这种时候出来添乱惹人心烦之外毫无意义,哦,也不是毫无作用,可以让那些脾气差些的可以拿的出主意的人发泄一下情绪。
就像是[傲慢]这种,他也不可避免地有些慌乱,但呵斥之后顿时就冷静多了,能够沉下心来思考。
“你怕吗?”
“嗯?嗯。”
李业疑惑地看向[懒惰],害怕吗?肯定有点,但是现在除了害怕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只能相信对面那个吊儿郎当的血一了。
天知道他为什么能穿着优雅的西服,举止言谈虽然随意了些许但也算高贵,就这样还能给人一种吊儿郎当不靠谱的印象。
或许这也是一种天赋。
“不像了。”
[懒惰]重新转过头去,有些失望。
“啊?什么不像?”
“大惊小怪的,接下来继续我们的游戏,下一个谁来?”
待狼嚎熄声,血一斜坐在圆桌上,轻轻摇晃着红酒杯,酒液滑动着,在杯壁留下猩红的痕迹。
“血,血一先生,外面那些……真的没事吗?”
[贪婪]惊魂未定地抓着[色欲]的胳膊,两位女性抱成一团,显然是害怕极了。
虽然从年纪上来看,此刻[色欲]抱着[贪婪]瑟瑟发抖才比较正常,但很不巧,越是贪婪的人在这种百死一生还没什么收益的情况下,越怕死。
“那你觉得是我更可怕还是它们那些低劣的动物更可怕?”
血一笑了,饶有兴趣地点了点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
[贪婪]很想说狼群更可怕,这个似人非人的家伙,虽然也好不到哪去,可不管怎么说,血一到底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优雅贵公子,怎么着都不会有外面那些家伙看着恐怖。
嗯,典型的视觉生物。
“别说废话,继续我们的游戏,正好现在没人愿意,那就你来吧,[贪婪]阿姨。”
血一才懒得废话那么多,直接将重新装满子弹的左轮扔了过去。
“别浪费时间,就是你。”
这一句补充打断了[贪婪]需要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其他人的动作。
“我……[色欲],你……[傲慢],求求你……”
[贪婪]无助的看向其他人,当然没人搭理她,都默默低下了头。
“别耽误我们的时间,[贪婪]女士,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呵……呵呵……”
绝望的[贪婪]拿起枪,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是了,她怎么可能知道枪应该怎么用呢?
她就是一个欺软怕硬,贪生怕死还贪财的没见识的蛇蝎小人,枪这种东西,根本不会出现在她手里。
她知道的就只有……
如何扣动扳机。
嘭!
直击面门的一枪,在如此之短的距离内,躲闪是不可能的,所以……
噗!
一从血花从血一的后脑窜出,然后,血一消失不见。
“我,杀了他了?”
[贪婪]大口喘着粗气,平复着自己第一次用枪杀人的惶恐和激动。
“哈,他,死了,哈哈哈……呃!”
“怎么就不能遵守游戏规则呢?[温和]会做出这种事吗?”
血一摸了摸眉心的弹孔,有些苦恼,这实在是太影响形象了,伤口虽然在飞快愈合,但现在确实是在不断外流着红白之物。
“啊!”
[色欲]尖叫,被一枪打穿脑子都能毫无影响,这根本就是怪物!
“啧,所以说[色欲]这种东西就很没脑子。”
血一叹气,这样在耳边尖叫,真的太吵了。
啪!
一巴掌抽在[色欲]精致的小脸上,通红的掌印五指分明,灼热滚烫的疼痛立刻让她安静了下来。
“这才对嘛,安静一点,多好。”
“放,放开,我……”
[贪婪]还在挣扎着,需要挣脱血一的大手,但逐渐窒息导致的无力,让她开始眼昏。
“放开你?那我不是白挨一枪?”
血一笑了,手上力度更大,很快,[贪婪]的脑袋便低垂了下来,这是窒息导致的昏厥。
“可真是丑陋啊。”
看着[贪婪]那怨毒的还未平复下来的表情,血一不禁嫌弃地摇头。
“她死了吗?”
李业举起了手,他可不想触霉头。
“当然~没死,不过她可以和那些狗狗友好互动一番,呵呵……”
血一咧嘴一笑,不遵守游戏规则又没有能力对抗规则,那就做好Game Over的惩罚的准备。
“明白了。”
李业沉默了,不过下一刻肩膀就被[懒惰]拍了拍,后者并没有看向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血一拖着[贪婪]离开了,许久才回来,一个人回来,只有身后凄厉的惨叫伴随着他。
再次陷入无声,只有密林内时不时有飞鸟振翅,枯树颤动的声响,以及座钟一刻不停的发条嘀嗒不停触动着几人的心弦。
血一还在擦拭伤口流出的红白之物,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污秽可还没清理干净。
他现在并不着急,无声的压迫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性,而且蜡烛也快燃尽了,座钟的嘀嗒声犹如催命的死神,一步步朝几人走来。
“下一个我来。”
[傲慢]长出了一口气,这种煎熬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反正也就他们几个人,谁都跑不了,不如趁早结束,像[懒惰]那样闭目养神甚至已经微眯,可比他们这样舒服太多了。
血一没有说话,只是将枪扔了过去,毕竟就刚刚挨了一枪,换子弹的必要都没有。
打开弹槽,五颗子弹,抠出其中的四颗,哗啦啦一转,置于太阳穴。
冰冷的触感令人不由自主的颤栗,哪怕已经死过一次,但当死亡再次来临,[傲慢]依旧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害怕。
死亡,是最终极的恐惧。
咔哒!
“该你了……”
[傲慢]的声音难掩颤抖和欣喜,烛火摇曳下,汗珠的反射更加显眼。
左轮手枪自行飞到血一手上,然后拿起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咔哒!
紧张到闭紧了双眼的血一睁开了眼,兴奋和一丝丝的狂热开始涌动。
咔哒!
又是一枪空枪。
[傲慢]再次接到枪,咕嘟一声咽下口水,害怕吗?当然,六分之一的概率现在变成了三分之一,压力不可谓不大。
“我不会输的!”
随着一声大喝,[傲慢]猛地按下了扳机。
咔哒!
空枪,他还活着。
“呼,呼,呼……”
[傲慢]大口喘着粗气,笑了,将枪重新扔回了血一。
二分之一的概率,他不信对方的运气就那么好!
但……血一的手里是规则。
他脸上的笑意愈盛,对上同样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张狂的[傲慢],他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更加猖狂的笑容。
咔哒!
又是一声空枪,[傲慢]脸上的笑容僵住,开始向着不可置信滑动,然后不可阻挡地变为了惶恐,真正的恐惧。
就连记忆力被[懒惰]拿枪指着都没有露出这种表情,他现在是真的怕了。
他,必死无疑。
死亡是终极的恐惧,所以人在无限接近死亡的那一刻,恐惧也会被无限放大,直到死亡降临。
“呜呼~看来我们的[傲慢]同志并没有那么好运呢~”
血一的声音戏谑嘲弄,仿佛是只在捉弄老鼠的猫,玩弄猎物的猎人,眼中只有笑意而无怜悯。
“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这并非是[傲慢]在求饶,而是[色欲],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断,一股难言的味道开始蔓延。
这并不可笑,因为这才是最最正常,属于生物本能的行为之一。
因为她已经明白了什么。
“哦no,[色欲],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血一发出绝望又无力的哀鸣,作为一个贵族,这种事情无异于是折磨他所有的神经细胞,在他的底线上疯狂践踏。
而他,还拿对方没有任何办法。
[色欲]拿的是[贞洁]牌,因为恐惧而大小便失禁,精神崩溃,可不会违反扮演的规则。
另一边,[傲慢]已经低垂着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双目无光,已经彻底崩断了神经。
死亡,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他已经默认了自己的死亡。
就……剩下我了……
如山岳般的压力,压的李业根本喘不上气,[傲慢]输了游戏,而[色欲]更是连面对的能力都没了,他呢?
他也好不到哪去,他的手在颤抖,身体在颤抖,就连意志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怕吗?
当然。
[色欲]发现的事情他同样也发现了,那么有办法吗?
根本没有!
“求求你,别杀我……”
[色欲]已经快要彻底疯了,捂面哭泣着,不断说着求饶的话语。
嘭!
这一颗子弹并没有打在[傲慢]身上,而是[色欲],给她一个痛快,是血一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