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骤然一静。陈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个字吐得如刀般凌厉:
“撤。”
昏暗的楼梯间里,陈运听了一耳朵从上方传来的低语,
确实如他所料,对方兵分两路,试图堵截剩下的出口。
他眯起眼睛,脑中飞快推演着脱身的可能性。
“听着,”他突然压低声音冲苏沐说道。
“从左边的侧楼道绕到五楼,那里有间废弃的病房。记住,抓住任何掩体别被看到。不管听到什么,别停下,更别回头。”
苏沐微怔,眼神里透出几分怀疑和紧张:
“你一个人怎么办?”
“不需要你操心。”
陈运冷冷打断,随即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往岔道的方向一推。
“按我说的做!”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苏沐有点不适应,
但陈运那种无懈可击的冷静压迫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还没等她更多言语,陈运已经转身,疾步走向另一侧。
他的背影决然,像是一把硬生生劈开危险漩涡的利刃。
苏沐咬着唇,一头扎进昏暗的侧楼道中。
这栋医院楼显然经历过多次改建,
走廊和楼梯连接的位置既狭窄又杂乱,
加之年久失修,到处弥漫着陈旧的消毒水味道。
随着脚步声在冷硬的瓷砖上回荡,她的心跳像鼓点一样愈发清晰。
“冷静,必须冷静。”
她竭力稳定喘息,眼神警惕扫视四周。
耳中依稀能听见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那些人像是掠食者般收紧包围网。
相比下来,陈运那边却截然不同。
他刻意踢翻一只金属垃圾桶,巨大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医院走廊中传出震耳欲聋的回音。
他不再隐藏自己的脚步声,反而越发大胆地踩踏瓷砖,
甚至顺手夺下一把灭火器,狠狠砸向玻璃窗一侧。
“嘀——哐当——”
传感器的警报声尖锐刺耳,在寂静的环境下几乎震碎人耳膜。
这种挑衅的姿态瞬间吸引了大部分敌人注意力,
一道道影子从转角处迅速涌现。
“在那边!”有人喊了一声。
陈运目光一冷,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无视身后逐渐靠近的追击者,灵活地从扶梯翻身跃下,
下落的同时顺势捡起掉落的灭火器,狠狠对准最近的一名黑蛇成员砸了上去。
而另一边,苏沐终于抵达了废弃病房所在的楼层。
她握着门把手推门而入,房间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连窗帘都布满厚重的灰尘。
她小心地将门掩上,压低自己的呼吸,背靠门板滑落到地上,
手指紧紧攥住包里那唯一防身用的折叠小刀。
片刻的安静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耳麦因为信号屏蔽装置早已失去作用,
四周顿时像是被隔绝了一般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陈运,你一定要撑住……”
她喃喃道,目光不安地扫过四周。
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个毫无反击之力的普通人。
某个角落传来轻微的“吱呀”声。
苏沐浑身一凛,迅速爬到桌子后面借助手术床挡住身子。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中控室外,陈运将手肘上的血渍随手抹掉,门口倒下的两具黑蛇成员早已动弹不得。
他用脚尖勾开门锁,悄无声息地潜入监控室内。
他的眼神扫过一排闪烁的设备,
片刻后,在角落的架子下发现了一个沉甸甸的信号屏蔽装置。
通过几个暗红色指示灯判断,它的源头应该在地下停车场控制中心。
他的手指划过屏幕,试图调出监控画面。
然而某个瞬间,他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屏幕上,一个扎着干练马尾的身影分外眼熟,而在她藏身的病房门外,几个来势汹汹的黑蛇成员正一步步靠近。
“高亮……”陈运的眼神猛然一沉。
他太清楚那名带队的杀手了。
正是多年前交手过一次的黑蛇顶级佣兵,以残忍冷血和诡计多端闻名。
陈运眯起眼睛,在脑中快速权衡着。
没有任何犹豫,他一把扫掉屏幕前的设备,果断转身,迅速朝苏沐所在的方向疾步离去。
而此刻,苏沐已经察觉到门外的异常。
轻轻的“咔嗒”声传来时,她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有人在试探房门的锁。
她手心已经冒出冷汗,但她依旧紧紧咬牙,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颤抖着将折叠小刀打开。
门把手缓缓转动。
“砰——”
门开的一瞬间,一道锋利的视线猛然扫过昏暗的房间。
那是一个高大冷峻的男人,手中握着低音压抑的消音手枪,眉宇间隐藏着精致残酷的弧线。
高亮的目光锁定了桌子后的阴影,嘴角缓缓挂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找到你了。”
病房内的空气被冻结,高亮缓缓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把刀,把气氛撕裂得咄咄逼人。
昏暗的灯光映在他漆黑的皮靴上,发出微弱的反光,
他嘴角的一抹微笑则更添几分逼人的寒意。
他像一只狩猎中的狼,悠然却致命。
他手中的枪轻轻晃动,毫不掩饰地向手术床的方向瞄了一眼。
躲得挺专业啊,不过……
他顿了顿,眉毛挑起。
到底能撑多久呢?
苏沐死死地蜷缩在手术床后,手中的折叠小刀几乎嵌进了掌心,
她甚至能感觉到刀柄的寒意染上了自己的汗水。
她屏住呼吸,连一个不必要的动作都不敢做。
然而,她的耳边却清晰地响起了脚步声。
高亮的视线不时扫过房间,他伸出手指,
轻轻打了个手势,门外几个黑蛇成员立刻鱼贯而入,迅速封死了房门和其他出口。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窒息,病房中的暗影无处可逃。
我可没那个耐心,继续陪你玩躲猫猫。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的手下搜查每一个角落。
务必找出来,别让她跑了。
此时,苏沐的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唯有恐惧与一种说不清的本能在相互角力。
但即便如此,她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那是一种奇怪的混合,既慌乱又似隐含一丝对某种希望的渴望。
与此同时,医院另外一头的陈运已经逼近废弃病房所在的区域。
他伏着身子,匍匐前进在昏暗的走廊中,耳朵捕捉到每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