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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低沉的鼓声伴随着火焰的噼啪声,族地中所有哥布林朝着一个方向跪下,双手合十,声音沙哑而虔诚。

“伟大的先祖之灵,尊敬的大地之母,仁慈的天神之主,

请聆听我们的呼唤,聆听我们的祈求。

我们的族长,我们的领袖,

他的血肉已归于尘土,他的呼吸已随风消散。

但他的灵魂,他的意志,

仍在我们心中燃烧,永不熄灭,往您能赐下复苏之机,点燃我等之曙光……”

在所有哥布林的最前方,虚幻,如同泡影般的苏命静静躺在那。

他眉心处一根散发紫光的针刺入,随着族人们的祈祷,这根针渐渐被逼出。

这三日来,他们不分昼夜的祈祷,原本整根扎入族长眉心的针已经被逼出三分之二。

跪在最前方的司马布林眼中满是喜色。

最多半天,这根镇压族长意识的针就能被逼出来。

三天前,他们被强制收回族地,就开始寻找能帮助族长的办法。

冥冥之中好像有存在告诉司马布林进行祷告,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组织了所有族人。

宇文布林跪在一旁,不断祷告,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怒意与凌厉。

身为武将,亦是族长亲卫队队长,族长遇刺,这是绝对的失职。

族群里所有哥布林都能牺牲,战死,唯独族长不行。

他是领路人,是举火者,族长身死,哥布林的复兴之路便彻底断了。

文和布林温声宽慰:“宇文将军,不必如此自责。”

“万法教七阶强者出手,你便是在身旁,也无力阻拦,与其内耗自己,不如想想另一件事。”

宇文布林目露询问,嘴上祷告词丝毫不停。

文和布林挂着淡笑,温文尔雅,和蔼可亲:

“对万法教的战争方略,我已经准备好了上中下三策。”

在众哥布林疑惑的目光下,他轻声道:“三策实为一策,攻心,攻身,攻命。”

“待到之后,我再与诸位详细说明。”

看着他脸上那温和笑容,司马布林和公输布林默默离远了些。

文和一笑,生死难料。

这个世界若是有恶人榜,榜三是撒旦,榜二是文和布林,榜一就是笑容满面的文和布林。

看到文和布林的时候立马掉头跑就对了。

但看到他满面笑容的时候,不用跑了。

因为已经跑不掉了。

族地的天一点点黯淡下来,黑夜来临,所有哥布林们尽管声音嘶哑,却依然一刻不停的祷告着。

苏命眉心散发紫色光芒的长针一点一点被彻底逼出,光芒闪烁,隐隐化作一条异蟒模样。

异蟒嘶吼一声,就要再度向着苏命眉心钻去。

“宇文布林,你还在等什么!”司马布林爆喝一声。

宇文布林眼中怒火翻涌,腰间大弓瞬间握起,搭上箭矢,弯弓如满月。

一箭射出,箭矢撕裂长空射去,宇文布林手中大弓因为过于用力断作两半。

“汝也敢伤我主!!”

紫色异蟒嘶吼一声想要反击,但如今这是在哥布林族地。

它没有力量来源,在暴射而来的箭矢下只嘶鸣一声便被贯穿七寸,化作银针摔落在地。

文和布林吩咐道:“把针拿去铁匠铺融了,丢进粪坑。”

所有族人们的视线都落在了族长的身上,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头好疼,有种被人把脑子掏出来暴力清洗又塞回去的感觉……苏命皱着眉头,抬手揉着眉心。

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清醒,记忆也随之复苏。

苏命想起了自己在战场上打碎华丽宫殿,深空异族撤退,又想起了那妩媚身影突然出现,随即便有一抹凉意自眉心蔓延开来。

那种冰冷,被死亡感席卷包裹的感觉现在还于在心间回荡。

“族长动了!”

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紧接着是刺耳的喧杂与欢呼,苏命的头更疼了。

这时,宇文布林冷声呵斥传来:

“都退下,谁敢惊扰族长?!”

成都不愧是我的心腹爱将……等震耳的喧哗声消弭,耳边再度恢复清净,苏命缓缓睁开眼。

入眼明亮,几道身影手持火把围在身边,有种‘你终于醒了’的感觉。

苏命视线看去,仲达、文和、成都、公输……

都是被他亲自赐名的哥布林,在族地内各自负责的工作不同。

“族长!”司马布林跪在苏命面前,蹦出一连串成语:

“您昏迷的这几天,属下心神不宁,难以自安,寝食难咽!只恨不得替您受伤,日日祈福,如今您终于苏醒,属下这颗心终于能放下了!”

其他几名哥布林:……

奸妄小人!乱臣贼子!

“无妨,只是头有些痛。”

苏命刚要发力坐起,浑身上下就传来撕裂之痛。

就像是经络里面全是蚂蚁在撕咬,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苏命脸色因为剧烈疼痛瞬间苍白下去。

几名哥布林们大惊,不知是怎么回事。

时珍布林迅速推开众人上前,抬手搭在苏命手腕上:

“族长体内大小经脉尽皆破碎,气血游走无章,简直是一团乱麻。”

“族长体魄强大,外加体内气血十分温和,这才无恙,换成寻常人,已经气血冲击,五脏受损而亡了。”

此言一出,除了文和布林外,其他几人神色都是一惊。

即便是城府最深的司马布林也难掩惊愕,出声问道:

“这般严重伤势可能恢复?”

“难。”时珍布林眉眼低垂:

“经脉本就脆弱,一根断了都对身体有不小影响,更何况族长如今全身经脉尽碎,想要修复,难于上青天。”

众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皆是沉着脸。

武者强横的基础便是气血。

而如今族长经脉尽碎,气血游走无章,根本无法形成周天运转。

一旦调动气血,就会伤及肺腑,加重伤势。

真是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苏命感受着体内情况,眼前阵阵发黑。

经脉尽碎,五脏移位,根基损坏尽无。

如今的他,比隔壁萧火火还废物。

人家萧火火至少还有三段马之气,自己这什么都没剩下……苏命心中暗骂。

他以后出本书,第一章就叫:陨落的天才。

“至少还活着。”苏命看向司马布林:“你们刚刚是在干什么?”

那妖艳女子隐藏到兽潮退去才突然出手,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废掉自己。

可他现在居然还活着,显然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族长您陷入昏迷后,属下不断寻找办法,但都无果。”

司马布林满脸悲伤:“那一刻,属下万念俱灰,恨不得能……”

“一键屏蔽废话。”苏命道。

“属下所说皆是重要之言,那一刻,属下只觉日月无光,失去了精神领袖……”

“一句话总结。”

“冥冥之中有人告诉属下的。”

苏命颔首,他强撑着身体站起,身体各处动弹间撕裂的痛苦就像是有一把小刀一点点割开皮肉,然后让异虫撕咬。

这是他的意念化身,并不是真实的痛苦,只是族地内模拟出来的。

正因如此,苏命才敢贸然站起,而不担心身体二度受损。

“族长,您……”几名哥布林见苏命站起,急忙来扶。

“我还没有废到这般地步。”苏命淡淡摆手:“若有朝一日我真的到了如此地步……”

他平静的扫过几名心腹手下,道:

“就劳烦你们给我一个痛快。”

“唰!”

众哥布林齐刷刷跪下,惶恐道:“族长!我等岂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宇文布林最为耿直:“但凡有一口气在,成都就绝不会看您受伤,请恕成都无法答应这个要求,愿受任何惩罚!”

文和布林温声道:“我们本就与族长是为一体,何来这么一说。”

其他几名哥布林虽然没有说话,但从表情上也能看出一句话:

‘大王,臣妾做不到啊。’

苏命笑了笑:“不过是玩笑罢了,你们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是这此的袭杀为苏命敲响了警钟。

金身刚刚出现就被打碎,他连一丝一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高阶武者们已经不单单是拳脚功夫,还有各种神秘莫测的手段。

便如那妖艳女子,能轻而易举镇压自己的意识,想要操控自然更为简单。

他的视线与文和布林对上,双方会心一笑,都清楚对方心中所思所想。

若真有那一日,苏命瘫痪也好,被控制也罢,文和布林都会第一时间下这个杀手。

年轻时的汉武帝如果见到老年的自己,大概会满脸鄙夷。

“你们退下吧,我自己安静会。”

等到一众心腹离去,苏命唤出系统,轻声问:

“系统麻麻,是你吗?”

司马布林口中冥冥之中的存在会是谁?

能在哥布林族地内传下信息,除了系统之外,苏命想不到第二个人。

周围寂静一片,没有声音回复苏命。

“还挺高冷。”苏命扫视系统面板,在右上角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小红点。

点开后,是一道提示。

检测到有外来力量进行入侵干扰,试图强制解除与苏命阁下的绑定,违背共生契约第一条,进行压制处理

看到这条提示,苏命笑了笑,果然和自己猜的没错。

“系统麻麻爱你么么哒。”

苏命抬手比了个心,随后就疼的龇牙咧嘴。

他体内的伤势太重,气血散乱无章,经脉尽碎,现在动一下都是酷刑。

那个妖艳女子是谁?

苏命不解,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只看到愤怒本来的袁辅导。

这还是苏命第一次看到袁辅导这么的失态。

眼中有对弟子的关切,亦有回忆起往事的怒火,那妖艳女子不会就是当初背刺了袁辅导的万法教上一代圣女吧?

想了想,苏命还是决定先复活再说,别给自己火化喽。

寻常人火化要排队,会比较慢,但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插个队过分吗?

意识渐渐上升,苏命耳边也响起了车轮压过地面的“嘎吱”音。

……

“你们吃东西不?”

坐在灵车前面的熊力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都是些压缩饼干。

这是他唯一不说‘哎呦我’三个字的时候,用熊力的话来讲就是:

“哎呦我,食物是珍贵的,一定要给予尊重。”

“你吃吧。”宋春风两人皆是摇头。

他们还沉浸在苏命战死的悲伤中没有彻底走出,根本没什么胃口。

向来沉默寡言的于景忽然注意到被那坐在苏命灵车顶上冷峻、笔挺的身影。

许是两人都性格内敛的原因,于景能感受到,袁青的内心很不好受。

曾经的爱人杀死了如今最看重的弟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袁青以前的心软,无尽的悔恨淹没了这个男人,压弯了他笔挺的脊背。

宋春风顺着于景视线看去,轻叹一声:

“袁青老师这次受了不小的刺激,之后恐怕会很激进。”

“激进的人,注定会早早死去。”

“万法教,各大世家……”于景叹息一声:“这两座大山会把他压断的。”

“哎呦我草!”

吃着压缩饼干的熊力忽然怪叫一声,如棕熊般的身躯猛然崩起,脑袋捅穿车顶。

宋春风两人一惊:“你鬼叫什么呢?”

“这都是军方的财产,你弄坏了是要赔偿的。”

熊力魁梧的身躯打着摆子,将脑袋缩了回来,抬手指向后面那尊棺椁。

“刚刚,棺材盖好像动了……”

“唰!”

耳边响起凌厉的风声,一袭白衣的袁青出现在三人面前:

“当真?”

在他凌厉如刃的目光下,熊力点了点脑袋:“哎呦我,俺真的看到了。”

“动的幅度大不大?”

“不大,只有一点点。”

熊力两根手指捏在一起,露出的缝隙连蚂蚁都过不去。

宋春风:……

他很怀疑熊力是压缩饼干吃多了产生了幻觉。

“袁老师,可能是路上比较颠簸导致的。”宋春风为熊力打着补丁。

不然他担心等袁青过去把棺椁打开,苏命并没有活过来,那熊力就该下去陪苏命了。

袁青神色冷峻,脚尖一点,来到灵车上。

温秋月正盯着棺椁,呼吸因为太过紧张不由放慢,袁青一句话未言,抬手掀开棺材盖。

棺材中,穿着威严铠甲的苏命躺在那,眼睛睁着,脸上满是无奈。

见到盖子被人掀开,袁辅导的脸出现,苏命打趣道:

“导,我睡一觉你怎么变得这么邋遢了?”

袁青的视线仅仅盯着得意弟子,眼中情绪翻涌而出,最后只道:

“没事就好。”

这个被无尽愧疚淹没,几乎憋死的男人像是浮出水面喘了口气,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温秋月看着少年却不敢动弹。

她那双温柔的眼眸中此刻溢满了泪水,素手捂着红唇,泪水顺着那张美丽的脸颊滑落。

身为心理医生,温秋月明白,受到巨大冲击的人会产生妄想。

她害怕这是自己的臆想,幻觉。

直至苏命喊道:“哎呦,我的波棱盖啊,哎呦,我的指甲盖啊,在不扶我我就真没了。”

温秋月恍然回神,小心翼翼的伸手触碰苏命,当感受到那股温热时,她喜极而泣,一边哭一边笑。

都是真的,苏命真的还活着。

“温姐姐,帮我把甲胄卸了吧。”苏命说。

温秋月点头,迅速将他身上沉重的甲胄去掉,苏命也松了口气。

他经脉尽碎沦为废人,已经承受不住这套铠甲的重量。

不然刚刚也不会费劲全是力气才勉强抬起手,连棺材盖子都推不开。

袁青剑眉微蹙,手指落在苏命手腕上,冷峻的神色霎时一僵。

原本对于弟子死而复生的喜悦随着查看他体内的情况一散而空。

经脉尽碎,气血溃散。

这也代表着一件事……袁青看向苏命,后者也正好看来。

少年露出笑容,半打趣半认真的说道:

“袁导,我废了,您可不能把我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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