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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边保代表团驻地。

边保的同志们正在进行移交事宜前的准备工作,钱大姐则好不容易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开始查看这两天的新闻。

翻开新华日报,入目的新闻便是军统和中统相继释放在押的共产党员的消息。

这个消息钱大姐自然是早知道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遍新闻上的报导。

站在新华日报的角度,自然是盛赞国民政府这是彻底放弃两党争端、一心抗日的表现。

对此,钱大姐只有隐晦的笑了笑。

人们不会知道,所谓的中统释放共产党党员,不是因为中统和军统的良心发现——如果他们真的有良心,就不会在抗战爆发后,还秘密的逮捕中共人士、进步人士、抗日人士!

没错,这些被释放的“犯人”,全都是抗战全面爆发以后军统和中统秘密逮捕的——也就是中共这边已经吃过了一次亏,知道国民党的顽固,否则来自内部的冷箭一定会制造比皖南事变更惨痛的教训。

在原时空中,国民党在1942年还制造过一次南委事件,仅此次事件,在江西和粤北,就有超过两千名党员被捕——这个时空中,因为张安平的秘密干预,消息被组织及时获取,并未造成原时空中那般惊人的损失。

可即便如此,军统和中统的手里,依然有超过三千以上的我党同志,而抗战爆发后“悄无声息”的牺牲在军统和中统监狱里的同志,更是不计其数。

狗改不了吃屎!

现在的局面,只不过是张安平绞尽脑汁营造出来的,军统和中统,被迫不得不如此做而已。

钱大姐深知,用不了多久,国民党顽固派的屠刀就会又一次举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的屠刀,操刀人将是张安平——有张安平操刀,这屠刀不会破坏抗日局面,更不会造成亲者痛仇者快的悲凉局面。

至于怎么收场,钱大姐已经不关心了。

不是她真的不关心,而是张安平做事如天马行空,她着实难以想象啊。

就像这一次的布局,布局之初,张安平说的是他需要一个“联络员”,联络员的人选是林楠笙。

但等这个局越做越大以后,钱大姐直接懵了——怎么到最后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她跟张安平秘密的见过一次面,当时张安平也“委屈吧啦”的说他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这些,着实是世事难料,并说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那就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如果没有后面一句话,钱大姐还相信这是脱离了掌控,不过考虑到最后张安平营造出的如此的局面,必须侥幸的道一句运气。

可从张安平嘴里听到“硬着头皮走下去”后,她就知道这绝对是张安平的算计。

毕竟,张安平可谓是“前科累累”。

对此,钱大姐其实没有太大的意见。

还是那句话,张安平早已经用无数的案例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很多事,就必须以张安平的意志为主,这一次的布局,说穿了着实太庞大了,张安平自身也极其危险,她若是知道张安平的胃口这般庞大,必然是要不顾一切反对的。

但结果却是最好的:

以军统在延安的情报网为契机,最终撬动了整个局势,让三千多名被捕的同志都得以释放,在隐蔽战线而言,这是一次伟大的战役胜利!

这家伙啊……

钱大姐无声的感慨,这一次的局,完全就是张安平推着自己走,也推着军统和中统——他甚至预料到了中统对军统的背刺,也预料到了来自戴春风激烈的反击!

他就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局势当做了泥团,经过他的揉捏之后,唤作泥团的局势,愣是变成了他想要的形状!

之前钱大姐最担心的是收场,担心张安平会因为牵扯太深而难以抽身,最终导致被怀疑——张安平的级别太高了,身份太特殊了,再加上他所背负的名声,钱大姐都不确定张安平如果暴露能不能回到组织的怀抱。

可这一次的局,最终的结果却大跌眼镜!

张安平反而成为了最凄苦的那个“受害者”!

虽然落了个卸任京沪区区长、京沪区解散的结局。

火中取栗啊,真正的烈火中取栗啊!

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感慨一句后,钱大姐终于将思绪拉回到了手上的报纸,开始认真查看报纸上的各种新闻。

一则不引人瞩目的新闻让钱大姐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激荡了起来。

军统上校处长张贯夫,被计生委员会授予少将军衔。

看着这则新闻,钱大姐简直啼笑不得。

军统真正的负责人戴春风,是中将——注意,这个是职衔,而不是铨叙军衔。

(职衔,指的是职务军衔,铨叙军衔是正式军衔。)

在戴春风之下,军统内部职衔为少将的核心高层,加起来不到十人。

这区区不到十人里面有两个另类,张安平和徐百川。

张安平完全是凭借功劳升到了职衔少将,属于令人无话可说的那种;

徐百川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虽然不是密查组时期的元老,但却拥有仅次于密查组元老的资历,他充当大腿挂件期间,也积攒下了无数惊艳的履历,再加上还曾经是上海区的区长,在转行干起了忠救军总指挥后,便授予了少将的职衔。

也就是戴春风本身的职衔限制了徐百川,否则给统领忠救军的徐百川安一个中级将领(防和)的军衔也丝毫不为过,再过几年,如果徐百川还能指挥一支如忠救军一样的军队,上级将领的军衔给起来都不带犹豫的。

由此可见少将在军统中的金贵。

而张贯夫做事谨慎,又因为张安平的缘故,他更是极少的揽权、贪权,不揽权不贪权,意味着立功的机会少——在少将职衔极其稀罕的军统中,哪怕张贯夫对戴春风忠心耿耿、做事任劳任怨,这个大饼也不应该砸到他头上!

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

有人觉得委屈了张安平、苦了张安平,而张安平现在又被“处罚”过,且年岁还不大,所以……晋升了张贯夫的军衔,用以补偿、奖励张安平!

这也是钱大姐啼笑皆非的缘由。

她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顶多就是军统内部疑神疑鬼,戴春风一遍又一遍的寻找着子虚乌有的出卖者,没想到到最后,真正的始作俑者张安平,竟然还被特意补偿了一番!

一门两将军、父子双少将!

这补偿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这家伙……

……

对于老爹被大饼砸头这件事,张安平也挺意外的。

这一次的局,就如钱大姐所猜测的那样,确实是他有意隐瞒。

而张安平如此做的原因也很简单,时间快到了。

现在已经是1943年了,日军在中国战场上的颓势已经很明显了,距离战争结束还有两年时间——战争一旦结束,虽然距离彻底的爆发内战还有不少时间,但战争未响、情报先打,抗战期间积攒下来的种种,在解放战争爆发前、爆发后,一定是军统的利刃。

如果这柄利刃无法达成戴春风所期待的阈值,那自己必然受到怀疑。

因此,他必须提前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现在谍网覆没,边保自然也会加大防备,以后的渗透难度会倍增,等日本投降,未必能渗透出什么结果来,到时候在情报战场上失利,就是怪罪,也怪不到他张安平头上。

整个局非常的顺利,自导自演了这一切的张安平,微操着事态的发展,最终达成了自己的期许。

唯一的意外就是没想到竟然还被补偿了!

张安平心想:按理说接下来我该老实了……可是,可是……咦,这是老徐的事,我是受害者啊!

……

此时的张安平还是没有回家,趁着交接前的最后几天空闲,他正在发挥瘟神之名,可劲的“祸害”中统。

这一次徐蒽增背刺张安平和戴春风甥舅俩,因为侍从长叫停的缘故,戴春风确实是不好出手了。

可张安平必须报复回去!

什么?

戴春风报复过了?

你开玩笑!

戴局长嘛时候报复中统了?那不是中统内部的问题吗?干戴局长何事?

关张处长何事?

被人背刺了,忙里偷闲那也得报复回去。

所以张安平这几天时间就在重庆大街小巷上晃悠,只要收到消息就立马“飞过去”,逮着中统的成员就是一顿审讯——中统也好,军统也好,都有一套相应的行事规则,落在纸面上的行事规则,但特务两字能成为一个贬义词,这纸面上的行事规则自然是不作数的。

但张安平就揪着中统的人,跟他们讲纸面上的行事规则,如此一来,一查两个准,仅仅几天的时间,张安平就揪出了中统上百起违法,至于违规更是不计其数。

中统局本部几乎一半的成员都落入了张安平的魔爪。

张安平依法办事,该关几天就几天,该关几个小时就几个小时,该罚款的一定是顶额罚款,该打板子的他绝对不会手软。

一时间中统人心惶惶,很多人干脆请假躲在家里不出去了,生怕领到瘟神套餐。

不上班窝在家里,自然要找点乐子,那凑几个人整一桌麻将就是必然的事——然后,瘟神带领的执法队就精准的出现了!

别笑,在国民政府时期,公务员赌博也是违法的,就是颜色行业在阿为兴盛的日本也是违法一样,虽然国民政府时期赌毒非常兴盛,但这两个行当的的确确是违法的。

于是,中统局本部剩下的一半人里面,有近乎一半因为赌博被抓了……

面对着空荡荡的中统局本部,徐蒽增一个头两个大,他虽然知道瘟神不是吃了亏就能憋着的性子,但没想到张安平的手段会这么的恶心、龌龊,仗着稽查权限在军统手里,竟然会对中统施以如此恶毒的手段。

问题是这官司打到侍从室,要是堂而皇之的讲道理,他中统的的确确没理。

虽然侍从长已经发话了,要求这件事到此为止,张安平的行为无疑于抗令,但徐蒽增已经悄然在侍从室试探过了,没有直接歪嘴,而是直接找侍从官们进行旁敲侧击,得到的答案是:

张长官简在帝心。

对此徐蒽增异常的惊诧,特务不是尿壶吗?怎么还能有另一个“小”特务简在帝心?

于是,他花了不菲的代价从侍从官嘴里获取了一个回答:

侍从长认为张长官是一个纯粹的人,是一个为了党国利益而不计较个人得失的纯粹人——原因就是中统的财路,说到底是张安平不计前嫌为他们所供。

这个回答让徐蒽增心里拔凉拔凉。

也就是这个时候,徐蒽增才意识到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想借此机会往死里坑一把张安平,没成想正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让侍从长看到了张安平的另一面,也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意识到自己在侍从长心里严重失分的徐蒽增,这时候哪敢歪嘴?

他本就怀疑自己在侍从长心里落下了无情无义的印象,现在要是还死咬张安平,那不得被狠狠收拾一顿?

他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所以,面对瘟神的“横行霸道”,徐蒽增唯一能做的就是充当缩头乌龟、埋沙鸵鸟,告诫叫苦不堪的手下们:

忍一忍,忍一忍哈。

这一忍,整个中统局本部就差点被张安平端了。

甚至于张安平还从被扣押的这些中统特工的嘴里撬出来了一些隐秘的讯息,比方说名为以中统之名实则为一己之私的强取豪夺。

揪出这种龌龊事,张安平自然要从严从快从重的处理,因此,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张安平亲自押送着11名中统特工,从中统局本部大门口前驶过,然后在距离中统局本部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进行了处决。

妥妥的飞龙骑脸!

面对瘟神的“凶焰”,中统集体失声。

张安平尽管还想再折腾几日,甚至于磨刀霍霍准备再砍一波中统特工的脑袋——干特务这一行的,在这个时代,要说他们没为国流血流汗,那是昧良心。

可要说他们光明伟岸、可歌可泣,那就高看他们的操守了。

十个特务,随机枪毙一半,含冤而死的顶多一两个——再过几年,枪毙九个,未必有冤死的。

可惜,延安那边已经将人送至了西安,需要张安平亲自过去交接,张安平扬起的大刀就只能就此收回。

张安平当然不想就此作罢,可这活计整个军统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压根就办不了,即便是戴春风亲自操刀,徐蒽增绝对敢去侍从室歪嘴告状,唯有张安平亲自负责,徐蒽增才没有半点办法。

所以这刀只能收回。

中统几乎所有人都因此狠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信要不是张世豪临时有事,绝对不会轻易将举起的屠刀放下来——以至于中统的不少特务对地下党生出了感恩戴德之心,感念地下党在关键时候无意识的捞了他们一把……

否则,屁股不干净的他们,鬼才知道要死多少个!

听说瘟神趁飞机走了,在中统局本部坚守不退的徐蒽增同样也松了一口气。

他朝自己的嘴巴上来了一巴掌,在心里大骂自己莎比——明明知道这孙子是瘟神、明明清楚的记得跟这瘟神交手多次一次亏没占到,可为什么不长记性?

一看到瘟神陷入“绝境”就忍不住想要捅两刀?

连扇自己一通的徐蒽增在心里赌咒发誓,以后绝对不招惹瘟神了!

绝不——除非确定瘟神凉了,到时候再特么踩几脚发泄。

……

张安平又走了。

军统局本部距离张家近在咫尺,他在最后给中统找麻烦的几天中,多次乘车经过了家门口,甚至数次看到了希希和望望在门口玩耍,但张安平始终没有下车,也没有去过一趟家里。

以至于戴春风数次骂张安平脑子进水。

但张安平依然恪守自己的“规则”。

看着他乘车离开,站在窗边的戴春风忍不住摇摇头,自语道:

这小子嘴里不说,可心里忘不了这一次的亏啊!

也对,年轻人嘛,多受几次挫折,其实也是好事……

但旋即他的目光转为阴冷,轻声道:

“这件事……没完!等我找到你了……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

张安平前往西安,明面上乘坐的是军用飞机。

但实际上,他却是兵分两路,一路人直接在重庆搭乘飞机,而他则带人去了成都,在成都的机场才乘坐的军机——这一次的重庆之行,张安平差不多将对手全都招惹了一通,这时候要是有人发狠,那他哭都没地方哭。

好在没有哪个对手被逼上绝路,没有出现飞机失事的危险情况。

两路人马,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西安,跟西安站建立了联系以后,在西安站站长恭恭敬敬的陪同下,前往了席家商会位于西安的总部,跟边保的人见面。

简单的会谈之后,双方在西安城外,进行了人员交接。

边保抓捕的一百多名渗透特工,包括这张谍网的负责人林楠笙,再一次回到了张安平的“怀抱”。

“区座。”

“长官。”

“老师。”

垂头丧气的特工们,不安的向迎接他们的张安平打着招呼。

张安平不做回应,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却从一个个特工的脸上扫过。

面对张安平刀锋一般的目光,所有的特务都羞愧的俯首。

最后,张安平停在了林楠笙面前。

灰头土脸、一脸死灰的林楠笙,感受着张安平身上传来的冷意,不安又怯懦的道:

“老、老师……”

张安平面无表情的转身,挥手。

下一秒,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卡车上快速跳下。

“全部羁押!”

“我要亲自审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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