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太虚烬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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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青铜铃语
牧童阿青蹲在溪边浣洗蓑衣时，腕间的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铃舌撞击内壁的声响不似金铁，倒像是某种巨兽的呜咽。他记得这铃铛是半月前在山巅乱石堆里捡到的，当时铃身缠着半幅焦黑的帛书，隐约能辨出“慕容“二字。
“叮——“
铃音陡然变得尖利，惊得老黄牛扬起前蹄。阿青慌忙攥住牛绳，却见溪水逆流成瀑，水珠悬在半空凝成星图。当第一颗水珠坠地时，他看见倒影里站着个赤足女子，羽衣残破如焚烧过的蝶翼，足踝处的金铃与自己腕间的一模一样。
“小友可知归墟？“
女子开口时，山岚凝成白凤掠过天际。阿青的蓑衣无风自燃，露出心口处淡红的月牙胎记。他惊恐后退，却撞上一堵无形的墙——成千上万只青铜铃从虚空中浮现，每只铃铛都系着截焦黑的锁链。
“你...你是山鬼？“阿青哆嗦着摸向腰间柴刀。
女子轻笑，指尖点在他眉心。无数画面轰入脑海：通天树在星海中燃烧，龙骸化作流星坠落，穿嫁衣的少女抱着残剑跃入虚空...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溪边——他自己蹲在卵石堆里，挖出的不是青铜铃，而是半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这是南宫羽的剑魄。“女子拂袖，溪水复流如常，“他舍了轮回道，换你这一世安宁。“
阿青跌坐在地，腕间青铜铃突然滚烫。当他再抬头时，女子已化作青烟消散，唯余溪面浮着句星砂凝成的箴言：
**“莫问前尘事，且听铃中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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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残卷迷踪
临仙镇最大的书肆“听雨轩“今日来了位怪客。那人裹着鲛绡面纱，搁在柜面的指尖泛着青铜光泽，抛出的金叶子嵌进榆木柜台三寸深：“可有记载烛阴的古籍？“
掌柜的咽了口唾沫，从暗格取出个玄铁匣。匣中残卷用龙皮装裱，展开时腥气扑鼻——竟是张人皮书！
“客官请看，这是从归墟流出的《烬龙录》。“他指向卷首狰狞的龙形图腾，“传闻三百年前有对道侣焚天斩龙...“
客人的瞳孔突然竖成一线。画卷上的烛阴逆鳞纹路与她袖中匕首如出一辙，更骇人的是落款处模糊的印章——分明是慕容氏的凤凰蛊纹！
“多少银钱？“
“此物不卖，只换。“掌柜的突然撕开人皮，皮下血肉翻卷成口器，“用你的心头血来换！“
鲛绡应声而裂，露出张与陈慧蓉七分相似的面容。女子双指并剑刺穿掌柜咽喉，却在触及《烬龙录》时被震退三步——残卷上的烛阴突然睁眼，龙吟声震碎梁柱！
“阿姐好手段。“
慕容玥的虚影从龙口中踏出，手中把玩的正是阿青挖出的青铜铃。女子瞳孔骤缩，涅槃火在掌心凝成翎羽：“你竟逃出了归墟？“
“逃？“慕容玥摇响铜铃，整座书肆化为粉尘，“归墟本就是烛阴的梦境，而你们...“她突然掐住女子脖颈，“不过是梦醒前最后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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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剑魄重生
阿青在牛背上颠簸时，腕间铜铃突然炸裂。鎏金光芒裹着他坠入山涧，再睁眼时已身处溶洞。石壁上生满赤红晶簇，每根晶柱里都封着个持剑的身影——最近的那根晶柱中，赫然是溪边幻象里的南宫羽！
“滴答。“
心口胎记渗出金血，滴在晶簇上时，整座溶洞开始轰鸣。南宫羽的虚影穿透晶壁，惊鸿剑的残片在他掌心重组：“你终于来了。“
阿青的蓑衣化为灰烬，露出后背完整的周天星图。三百道剑痕自胎记处蔓延，与石壁上的剑影共鸣：“我...我是谁？“
“你是第九万七千六百四十三粒星砂。“南宫羽的剑尖点在他眉心，“也是归墟留在现世的最后火种。“
溶洞轰然坍塌，剑影尽数没入阿青体内。当他挥出第一剑时，山岳倾覆江河倒流，青铜铃的碎片在剑气中重铸成剑穗。远在千里外的慕容玥突然呕血，手中的《烬龙录》燃起白焰：“不可能...惊鸿剑魄明明已经...“
“你永远不懂。“女子的涅槃火烧穿龙形图腾，“剑魄不灭，只因执念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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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往生客栈
黄泉道三千里，有客栈名“往生“。老板娘今日换了新制的鲛纱裙，发间别着半枚焦黑的婚书。当铜铃声自鬼门关传来时，她擦拭琉璃盏的手微微一颤。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推门而入的少年背着青铜剑，剑穗上三百六十只铃铛无风自动。老板娘的红唇勾起微妙弧度，因为看见他颈间若隐若现的龙鳞——和柜中那坛“醉生梦死“里泡着的逆鳞一模一样。
“找人。“少年抛出的铜钱嵌进柜台，“穿羽衣，戴金铃，心口有疤的女子。“
老板娘斟酒的手忽然倾斜，酒液在案上淌成归墟之眼的形状：“客官可知，有些亡魂饮过孟婆汤，偏要往刀山火海里寻前世的影子？“
剑光乍起时，柜台下的往生簿无风自翻。泛黄的纸页间浮出陈慧蓉的画像，眼角朱砂痣突然渗出血珠。少年劈开的虚空裂缝中，传来通天树燃烧的爆响。
“她在等您。“老板娘舔去指尖酒渍，身后浮现十二尊巫蛊神像，“但代价...您付得起么？“
青铜剑突然龙吟大作，惊鸿剑的虚影贯穿往生簿。当最后一页灰飞烟灭时，客栈地砖裂开深渊，三百具水晶棺托着烛阴逆鳞浮出——
“用你的剑魄来换。“慕容玥的残魂从棺中坐起，“或者...看着太虚秘境再崩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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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星砂重逢
阿青的剑锋刺入水晶棺时，黄泉道刮起血色飓风。往生客栈的梁柱化作龙骨，老板娘褪去人皮，露出布满星砂的脊椎——她竟是通天树的残枝所化！
“你终究来了。“陈慧蓉的虚影在飓风眼显现，羽衣残片如蝶纷飞，“这局棋，该收官了。“
阿青的周天星图突然离体，在虚空铺成棋盘。三百六十枚青铜铃化作棋子，慕容玥的残魂被困在天元位：“你以为重聚剑魄就能赢？烛阴已在百万小世界播撒龙种！“
“那就焚尽百万世界。“陈慧蓉的涅槃火顺着棋格蔓延，“就像当年，你教我焚心证道那般。“
南宫羽的剑魄自阿青体内剥离，惊鸿剑完整形态竟是一截烛阴指骨。当剑锋刺穿慕容玥灵台时，往生客栈开始坍缩成星砂，每一粒砂中都浮出段轮回记忆。
最后的画面里，阿青看见自己蹲在山涧，将青铜铃系在新生儿的腕间。那婴儿额间的朱砂痣，与南宫羽的剑纹如出一辙。
“叮——“
现实中的铜铃轻响，阿青在学堂睁开眼。夫子正在讲解《烬龙录》，窗外的桃花飘进来，落在砚台里像极了某滴心头血。他腕间的胎记微微发烫，恍惚听见女子在云端轻笑：
“这一世，换我护你长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