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龙骸烬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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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棺椁的裂痕在北邙山的晨雾中无声蔓延，一缕黑雾如活蛇般钻出缝隙，贴着溪畔的卵石游向通天树苗。阿青跪在焦土上，掌心托着的嫩芽突然蜷缩，叶脉间流转的星砂凝成陈慧蓉痛苦的面容。他试图用惊鸿剑截断黑雾，剑锋却穿透虚影——那雾气竟是由亿万颗微缩的噬魂符凝成，每一粒符咒都裹着慕容氏亡魂的尖啸！
老黄牛石化的身躯轰然崩塌，牛角上悬着的青铜铃坠入溪水，激起一圈血色的涟漪。波纹扩散至对岸时，岩层突然隆起成九丈高的龙骸祭坛，腐朽的龙骨间缠满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三百具冰棺。棺盖在阿青的注视下缓缓滑开，露出内里骇人的景象——每个棺中都蜷缩着与他一模一样的躯体，心口插着惊鸿剑的碎片，剑柄上刻着不同世代的婚书残文！
“九千具肉身，九千道剑魄……“初代圣女的声音自地脉深处传来，混着龙吟震碎晨雾，“乖徒儿，你逃不脱的……“
阿青的龙鳞在声波中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青铜色的骸骨。他挥剑斩向最近的冰棺，剑锋触及棺椁的刹那，棺中“自己“突然睁眼——鎏金竖瞳中射出三百道因果线，将他四肢缠成茧形。记忆如毒液般顺着丝线灌入灵台：他看见第七世的自己跪在青铜祭坛前，将陈慧蓉的魂魄炼成灯油；第五百世在往生殿剜出南宫羽的龙睛；第九百世……他亲手将通天树种进归墟核心，根须刺穿了三界灵脉！
“假的……“阿青的嘶吼震断因果线，惊鸿剑却突然脱手，插入通天树苗的根系。嫩芽在剑气的滋养下暴涨成参天巨木，树干上浮现密密麻麻的噬魂符，符文的沟壑中渗出粘稠的髓液。树冠刺破云层的瞬间，九千小世界的天空同时裂开，无数青铜棺椁如暴雨倾泻，棺盖上的慕容族徽泛着血光！
陈慧蓉的残魂自剑柄溢出，嫁衣裹住阿青龙化的右臂：“夫君……树心……“
一道龙息突然轰碎她的虚影。阿青抬头望去，初代圣女的完整龙骸盘踞在通天树顶，逆鳞间嵌着南宫羽的脊椎骨，骨节上刻满《烬龙录》的残章。她的龙爪捏着一枚跳动的鎏金心脏——那心脏表面布满剑痕，正是阿青被剥离的剑魄本源！
“你以为焚了归墟便能解脱？“圣女的竖瞳淌出髓液，“这三界本就是我的养蛊皿！“
通天树的根系突然暴起，缠住阿青的脚踝拖向树干。树皮裂开血盆大口，露出内里沸腾的星砂熔炉。熔炉中央悬浮着青铜巨棺，棺盖上钉着陈慧蓉的尸身——她的嫁衣早已褪色，心口插着的本命簪却泛着诡异的红光。
“簪中有我留的涅槃种……“陈慧蓉最后的魂火在阿青耳畔呢喃，“刺进去……“
阿青的龙爪刺入胸膛，挖出温养千年的剑魄。鎏金血溅上青铜棺时，通天树突然发出垂死的哀嚎。树干上的噬魂符接连爆燃，熔炉中的星砂凝成滔天巨浪。圣女龙骸在火浪中扭曲，逆鳞间的南宫羽脊椎突然离体，化作惊鸿剑的虚影刺入她的竖瞳！
“不——！“
龙吟化作实质的音波震碎三百冰棺，棺中的“阿青“们同时暴起。他们的惊鸿剑碎片在虚空重组，凝成完整的剑魄长河。阿青踏着浪尖跃向树冠，剑锋贯穿圣女龙骸的刹那，九千小世界的因果线尽数浮现——每一条都缠着个泣血的陈慧蓉！
“斩！“
三百世记忆同时挥剑，星河在锋刃下崩解。圣女龙骸寸寸成灰，青铜棺椁中的陈慧蓉尸身突然睁眼——她的瞳孔中燃着初代圣女的魂火，指尖凝出噬魂符按向阿青眉心！
惊鸿剑突然调转剑锋，刺穿阿青自己的丹田。鎏金血顺着剑身流入陈慧蓉心口的本命簪，簪中的涅槃火种骤然苏醒。通天树在火光中坍缩成嫩芽，归墟的废墟上浮现青麓书院的虚影——三百幼童的魂魄自瓦砾间升起，他们的哭嚎凝成最后的往生咒。
晨雾散尽时，阿青跪在重归平静的溪畔。怀中的陈慧蓉尸身化作星砂飘散，惊鸿剑的碎片沉入溪底。老黄牛石像的残骸间钻出一株嫩芽，叶脉上的星砂纹路拼出半句婚书残文：“……死生不渝……“
远处的山道上，牧童追逐着滚动的青铜铃。当铃舌撞上溪石时，北邙山巅的青铜棺椁彻底碎裂，一缕黑雾裹着未被焚尽的逆鳞，悄然渗入新生通天树的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