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方的火力一触即发的时候,邓布利多再次调停。
“放松点儿两位先生,汤姆,能给我们四杯黄油啤酒吗?在这寒冷的夜晚,我们都需要温暖的饮品抚慰心灵。”
“好的,邓布利多教授。”
老汤姆立刻去拿黄油啤酒。
岩石杯里注满了黄色的饮料,奶白的泡沫云朵一样映入眼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了。
邓布利多挥着魔杖把四杯黄油啤酒安排到四人面前,他自己和秃头的金斯莱·沙克尔都喝了起来,嘴边沾了一圈泡沫,像是胡子。
见他们都喝了起来,游林也端着杯子尝了一口,发现的确很合口味,立刻把斯克林杰抛到脑后,专心品尝黄油啤酒,地板长出了青草的嫩芽,空气里飘落着明媚的杏花。
只有斯克林杰静站着承受黄酒啤酒杯的撞击,对邓布利多道:
“我的医生让我少吃点儿甜的。”
“那好吧,神灵先生,你要再来一杯吗?”
邓布利多指挥着黄油啤酒飘到了游林面前。
“谢谢邓布利多教授。”
见他这样拂斯克林杰的面子,游林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开始隐晦的抱大腿,大厅里和风吹拂,光线璀璨。
老汤姆不得不施展气象咒调整亮度,顺便把之前落了一地的杏花和地板长出的草芽烧掉,同时幽怨地看向游林。
邓布利多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斯克林杰此时也听出了游林话里的深意,他立刻明白了邓布利多的盘算,怒道:
“邓布利多,他很危险,不能进霍格沃兹。”
邓布利多尖锐地道:
“斯克林杰,他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应该进入学校接受教育。”
斯克林杰语气同样尖锐,还带着愤怒的指责:
“他还是炼金术制造的怪物,是危险的黑魔法产物,这也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
游林“腾”的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异常压抑。
“斯克林杰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称呼一个受害者太恶毒了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敢变成阿尼马格斯吗!”
斯克林杰刚说完,就突然听见一声怒吼,一个密布尖牙的口腔出现在他面前,鳄鱼般的獠牙鳞次栉比,闪烁寒光,像是上下竖立的刀山。
一瞬间,他头脑一花,仿佛正面对一条饥饿的火龙,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游林没再继续向前,变回了人头,表情嘲讽的看向他,像是嘲讽他刚才的懦弱,前厅里的温度不知为何突然上升到四十六度,而且还在持续飙升,空气也变得潮湿且压抑,仿佛遮天蔽日的热带雨林。
被环境的变化感染,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火气,立刻就要上前,却见邓布利多上前一步,挡在了游林面前,表情平静的看向自己。
“我的判断是,他是个好孩子,而且我希望斯克林杰你能向他道歉。”
“邓布利多你老糊涂了!你明明看到了!”斯克林杰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邓布利多平静的点头,道:“我看到你用恶毒的言语攻击一个可怜的、柔弱的孩子,逼迫对方不得不反抗,而且他对自己的力量控制的很好,你甚至没有被伤到一根眉毛。”
斯克林杰顿时满脸恼怒,他质问道:“所以你是要袒护他?”
邓布利多平静地道:“我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有学上,魔法部、威森加摩同样这样希望,因为这正是霍格沃兹和《保密法》建立的意义。”
斯克林杰气喘吁吁的瞪着他,邓布利多以雕塑般庄严的平静对待,炸药桶般的气氛压抑着,无人再说话。
像是一个世纪之久,斯克林杰转向浑身绷紧的金斯莱·沙克尔和正在擦杯子的老汤姆,道:“沙克尔,付账。”
沙克尔放松了下来,转回无意识间靠近邓布利多的脚后跟,转身向老汤姆付钱。
斯克林杰重新瞪向邓布利多,语气不善道:“他明天需要去魔法部和圣芒戈接受黑魔法、炼金术、魔药、变形术和摄神取念的检查——”
邓布利多自然地接上了剩下的话:“如果检查结果是自我意识良好,我就邀请他进入霍格沃兹就学,并在每个暑假带他去圣芒戈进行复查,保证他的意识安全。”
“你明白就好。”
斯克林杰悻悻说完,就看向用一副嘲讽轻蔑的表情对着他的游林。
这时候前厅里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他也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圣芒戈的人可不听邓布利多的,他们会抓住你的狐狸尾巴,把你从他身后揪出来。”
说完,他就看向付完账的金斯莱,语气讽刺道:“我们走,让伟大的、心怀世界的邓布利多校长解决这个小怪物的事吧,或许他教出来的学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包庇这个小怪物呢?
——这样我可得找圣芒戈的人好好谈谈。”
邓布利多微笑道:“我只希望我的面子能混到一颗巧克力糖,他们总是禁止我拿前台上的糖果盘。”
斯克林杰冷哼一声,一转身就随着一声爆响消失不见,金斯莱无奈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把一颗酒心巧克力递给游林,就同样一转身离开了。
“好了。”邓布利多一拍掌,笑呵呵地道,“现在问题都解决了,请给这位小先生安排一间房,明天我们要一起去圣芒戈做一次身体检查,确定骨骼是否疏松,有没有蛀牙。”
老汤姆立刻拿出了一把黄铜钥匙,手伸向一旁的铜灯就想引他们上楼,却被邓布利多阻拦。
“好了汤姆,我们的先生是个已经自立的人,可以自己上楼,把钥匙给我们就行。”
老汤姆把钥匙递给他,游林惊讶的抬头看向邓布利多,就见他淡蓝色的眼睛温和而明亮。
“我们上楼吧,邓布利多先生。”游林提醒道。
“当然,您带路?”邓布利多后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并把钥匙递给了他。
游林扫了一眼大厅,此时这里没有一个人。
他们走向楼上的房间。
对着黄铜钥匙找到号码牌,走进房间,房间顿时亮了起来,像是前前世的声控灯,房间范围中等但五脏俱全,有一张床、一套桌椅、一面落地镜、一扇采光不错的窗户、一个独立小卫浴、一座小壁炉,壁炉里有一个小吊锅,可以用来煮东西。
关上门,两人面对面站立,游林率先道:“首先,我要感谢你的帮助,否则我和斯克林杰主任之间一定会爆发一场战斗。”
“那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先生。”邓布利多温和道。
游林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介意说一下你为什么这样帮助我吗?”
“鲁弗斯总是太焦急,”邓布利多无奈的轻摇头,“他喜欢用话语诱导对手暴露破绽,然后一击制胜,而他总是忽略这样会让他身处险境。”
“一个合格的暴力机关就是不能畏首畏尾。”
游林语气称得上赞赏,但接着,他话语一转,就绕回了原来的问题。
“但有你在,你肯定看得出我不是你的对手。”
“我说了,你是个好孩子。”
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接着又变成严肃和希冀。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变回那些被变成神奇动物的孩子,你用来保护他们的魔法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找不到下手的位置。”
游林恍然,空气瞬间开朗清新,但随即转为压抑。
他没有解决的方法。
“他们已经变形的太彻底了,时间也过去太久,我找不到原来的断口在哪里。”
说着,他看向邓不利多,发出疑问:
“你是这个世界上变形术和炼金术的巅峰,你做不到复原身体?”
邓布利多摇头:“老马丁尼的变形术已经被最高深的黑魔法浸透了,那是我没涉足过的领域。”
说着,他遗憾的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心里决定自己去寻找那个蓝袍青年,对方或许有能力把那些孩子变回去。
游林这时候也在思索对策。
那个老混蛋的变形术太具有折磨性,他才暗中分离了那些孩子灵魂和身体的联系,防止他们精神崩溃,但被彻底变形的身体也无法和灵魂对上原本的接口。
所以重要的是扭转身体,或者找到接口。
前者概率不大,那个蓝袍青年显然是用了变形术改变了自己的体型和样貌,甚至可能是性别——他的脚步和行为动作都证明了这一点,要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现在成功率最大的是后者,只要他能融会贯通两个世界的魔法,他就能找到黑魔法变形术的漏洞,找到原本的接口。
想到成功率和自己面前的老人的人品,他立刻提出了这个想法。
“如果两个世界的魔法能融会贯通,我或许能找到原来的接口。”
邓布利多一顿,表情逐渐变得恍然和兴奋——他竟然忽视了这最简单的一个方法!
但接着他就想到了其中存在的隐藏问题。
“沟通两个世界的魔法,你将会失去自己特有的强大法力,甚至你的世界也会变得不再安全。”
“力量在交流中互相促进,而且我打算定居在这里,希望能在这个世界有可以信任的朋友。”
看着游林下意识的礼节性微笑,感受到陡然阴暗的光线和寒冷的空气,邓布利多敏锐的意识到他所来的世界正处于一个并不美好的时代。
他心里稍提起了戒心,但还是道:“我和霍格沃兹都会是你忠实的朋友。”
时代的错误并不是个人的错误,但时代留下的烙印很难修复,比如他之前面对“怪物”这句话的反应,斯克林杰的确说话恶毒,但他的反应也太过激。
邓布利多心中遗憾。
——希望他身上的烙印能渐渐淡化,不再沉湎于悲痛的过往,那会刺痛所有人。
察觉邓布利多态度的变化,游林心里也稍冷,但还是表示理解——至少他没有一剑刺过来,而是准备用怀柔手段。
他询问道:“魔法交流学习在什么时候开始?”
邓布利多安排道:“在你入学之后,我们都需要对各自魔法的形式有所了解,才能找到入手的位置。”
游林立刻道:“那么晚安,邓布利多教授,我要休息了。”
听到“教授”,邓布利多表情和缓。
“的确,年幼的身体需要多多睡觉才能长高,那么晚安,先生。”
见他最后的称呼变得有些别扭,游林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自我介绍,立刻弥补道:
“你可以称呼我巴风特,游林·斯杜夫特·巴风特。”
代表家庭的中间名通常是不用说的,因为那代表了一个人的来历,可能暴露自己的弱点。
但想了想,他还是说了出来,毕竟他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原来的名字就真的只能证明自己的家庭身份,也就没有了保密的必要,不如用来证明自己的坦诚,加深双方友谊。
邓布利多从善如流。
“晚安,巴风特先生,你的入学邀请函会在明天中午前后送到,请原谅我不能现在写一封给你,因为我需要我的副校长在上面盖章。”
说完,他才离开小单间。
游林这才把自己摊在了床上,犹豫着闭上了眼。
虽然他现在应该做的是争分夺秒的冥想和锻炼来提升魔力,但他刚刚逃出长达十一年的黑魔法实验,所以来一场纯粹的睡眠作为庆祝也不为过吧?
而且,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多危险…没必要…太过…追…求…力……
仿佛触摸到了一种强大的封印力量,在干净柔软还带着淡淡温暖的床铺上,他向来匆忙的心跳放缓到近乎于无,全身的骨头无力到仿佛被虫子蛀空,眼皮不住地跳动,像监狱的大门沉沉合拢。
他闭上了眼睛,安详地躺在了杏色的床单上。
仿佛雷鸟的羽翼掠过了天空,伦敦城空气中的物质沉积到地上,被植物吸收、分解、纳入成长,空气和缓而清新,一场不在预料中的小雨打湿了街道,积起水洼,倒映出罕见的、澄澈明亮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