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投石车抛出的金汁无法对楚军造成任何杀伤。
但屎到临头却对楚军,尤其是对军中将领们的内心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他们都是贵族!
他们是高洁雅致的贵族!
这让景畴心里很不舒服。
双眼死死盯着秦军,估算着两军距离。
一道寒芒照亮了景岖的视野。
“传令苏角所部、李信所部,出城杀敌!”
瞄准景岖的方向,苏角断喝:“射!”
“保护家主!”
“本将率亲兵据敌,诸将列阵!”
景岖当即喝令:“驻足!”
“若是任由军中矛盾持续,我军最多只能夺下安陵城,便会分崩离析!”
项燕淡声道:“我军无法左右长安君的战术。”
东城门再次洞开,万余秦军冲出城墙,向着景氏追杀而去。
随着时间的沉淀,石油已与金汁分层,漂在了金汁表面。
在景氏将领们惊惧的目光中,东城门再次开启。
千枚弩矢在短短十秒内泼洒而出。
“前进!只有越过火海才能活命!”
景岖便可以率亲兵掀起一场金属风暴!
然而冲在最前面的秦军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待弓弦被拉到最末端,连杆将弩弦顶出凹槽。
项燕摇了摇头:“但本将正是因我大楚内部的矛盾所以才决定分兵。”
“发十架投石车出城,请景氏吃顿好的!”
屈桓肃声开口:“各氏族轮流攻城。”
弩弦撒放,驱动着一枚弩矢向景岖的方向飙射而出!
令旗摇曳间,萧途大喝:“点火!”
散尽心中郁气,苏角高举景岖的头颅怒吼:“敌将已授首!”
项燕心中苦笑。
屈桓拱手一礼:“屈氏绝不后悔!”
秦式楚弩每次也仅能射出一枚箭矢。
嬴成蟜配置的金汁不同于寻常只以屎、尿、水为原材料的常规金汁。
“点火!”
景岖等一众都尉齐齐怒吼:“为了景氏荣耀!”
但这些家兵的躯体却也挡住了景岖的视线。
“屈司马心意已决?”
虽然屈氏开战至今都无甚折损。
和景氏一比,屈氏此战战损微乎其微。
屈桓苦声道:“坚持不下去了。”
在遇见火星的一刹那,火焰升腾而起!
但屈氏却付出了被其他所有贵族冷眼相待的代价。
“且长安君所部兵马战损也颇多,只要坚持下去,我大楚必能获得此战胜利!”
但苏角已经再次推起斜杆,然后重重落下!
宁可被项燕抓住战术的漏洞加以伏击,嬴成蟜也坚定的将景氏作为主攻方向,以金汁阻挡三方来敌。
景氏族人不少,但能担任都尉之职的贤才不过十余人。
在景、昭、斗等各氏复杂的目光中,屈桓断声大喝:“开战至今,我屈氏始终保持战力。”
金汁确实会对攻城方造成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却也会彻底激怒攻城方。
“我屈氏愿为先锋!”
景畴沉默几息后,恨声怒骂:“彼其娘之!”
拉近与景氏的距离后,投石车迅速卡死车轮,对着景氏抛出了竹筐中的金汁。
屈彻振奋高呼:“族人们,冲杀!”
“传令景颇所部整军回杀!”
安陵城头。
屈桓断声道:“合兵。”
“如此一来,各氏族之间的矛盾便不会存在。”
嬴成蟜特调金汁中还搭配了大量石油!
“持弩!”
面对环绕在安陵城外的火环,项燕只能无奈下令:“鸣金,收兵!”
但秦式楚弩的射程却相对更远,射速更是不逊楚弩!
金属风暴再次降临于秦楚战场,可这一次掀起金属风暴的,却是秦军!
“盾手快上前!”
可现在,他们却被淋了一头屎尿?
根本无需项燕动员,昭氏和王室正军已像疯了一样对安陵城发起猛攻!
然而嬴成蟜却微微皱眉,沉声下令:“如此宴飨岂能有贵客缺席?”
为此,屈桓宁肯让屈氏承受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见屈桓目光坚定,项燕略略颔首:“善。”
半个月后,屈桓沉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随着安陵城的城防愈发薄弱,各氏族对屈氏的不满和提防越来越重,我大楚内部的矛盾也会愈发激烈。”
话落,萧途亲手将一枚火把扔向城外。
景岖当即矮身,嘶声大吼:“盾!”
“啊!!!”
“若有其他氏族陷入危险,屈氏愿意第一个响应上柱国,发兵增援!”
区区大梁城以东城池的先登之功和三分的斩获让利,根本不足以弥补景氏在这一战中的损失!
景颇继续说道:“长安君在东、南、北三面城墙都以金汁阻敌。”
正惊诧间,长枪突然从景岖的心口收回。
喝令间,景岖策马回身,率亲兵挡在了大军最后方。
在景岖震惊的目光中,百名秦军与苏角一同取弩在手。
这不仅让景岖所部战损暴涨,更让秦军打通了追杀的路线。
项燕看向屈桓:“屈司马意欲何为?”
景颇略略颔首:“屈氏此战战损不会超过五百。”
合兵、分兵、又合兵。
昭氏和各氏族将领嘲笑着景氏的悲惨遭遇,又嫉妒着屈氏的特殊待遇。
枪尖洞穿了挡在景岖身前的亲兵,进而洞穿了景岖的心脏!
感觉心口一凉,景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心脏,便看到自己和家兵被一杆长枪串在了一起。
景岖战死,景岖所部群龙无首。
左手握持握柄,右手握住了弩机上的连杆。
然而面对楚军的强攻,嬴成蟜却是轻笑:“传令各城!”
楚军决定兵力分配的关键因素竟是为了平衡内部矛盾!
试问天下诸国,有哪个国家的将领如他项燕一般憋屈!
但项燕也知道,再次合兵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便认真的看向屈桓:“若如此,屈氏必将承受比现在更多的损失。”
景畴眸光一凝:“屈氏?”
景岖的家兵已经躺倒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