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二年十月五日。
秋收已经完全结束,却还没到上山囤柴的时候,也是黔首们存粮最多的时期。
和平时期的这段时光,大秦的黔首们都会欢度腊祭。
他们会用两片肥肉奖励一下辛劳了一年的自己,或是用竹子木头等不要钱的材料给孩子们造些玩具,亦或是为大秦的人口做做贡献。
但今年。
所有将领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至于项燕抓着秦军必救之地而布下的埋伏?
“然,今我大秦坐拥邓城、鄂城二城,便可借此二城对楚上柱国所部完成合围!”
“后军于城外扎营,全军休整一夜。”
旋即嬴成蟜肃声道:“令!”
“他们邓城陷落的主要原因和罪魁祸首!”
“其余各部,先行休整!”
“更令得邓城县尉鄂吉战死!”
“待我军发觉此事后,为时已晚!”
但现在,秦军已无法信任任何一座南阳城池的县令!
鄂城是长江与汉江的交汇点,而邓城是汉江与小清河、淯水的交汇点。
“我军的瓮固然裂开了口子,但却并非不能用。”
“不负主帅所托。”
即便是在大洪山埋伏的那几天也不敢扎营、不敢生火,辛苦又难熬。
但双方将领的能力和双方士卒的战斗力都有着显著差别。
“主帅!”八夫、憨夫一左一右架着一名传令兵快步跑向嬴成蟜,焦声道:“邓城军报!”
只看那传令兵颓然绝望的双眼,所有将领心里就是一咯噔。
把军报递给杨虎,嬴成蟜冷声道:“邓城县令吴存投降,邓城县丞黄平早已被策反!”
军令传达过后,嬴成蟜收敛肃容,温声道:“此次出征,诸位都辛苦了。”
“战车准备,掩杀敌军溃兵!”
否则哪有今日自己的躺赢!
嬴成蟜脸上却没什么笑意:“若是一切按计划行事,我军确实已经封瓮。”
在大洪山一战放跑了项荣等人之后,苏角心里就憋着一股劲。
“只是数日时间,我军便战死了万余袍泽。”
“自蒙都尉、岑都尉与楚上柱国相遇至今,不过旬日。”
“再派一支部队沿陆路北上,夺回邓城!”
“岑都尉和蒙都尉与楚上柱国交锋至今才几日啊?”
苏角只想用更多的军功、更重的斩获让嬴成蟜可以给予他更多的信任!
“先登!夺城!”
当鄂城和邓城尽数落入秦军手中,秦军就能同时掌控汉江的上游和下游,令得楚军前不可进,后不可退,更无辎重补充!
汉江,就是嬴成蟜给项燕准备的瓮!
而今,大瓮已封!
杨虎不由得感谢曾经的自己。
对于嬴成蟜的命令,没人觉得不妥,所有将领齐齐拱手:“唯!”
又在几个时辰后回归平静。
万幸昔日自己坚定的站在了嬴成蟜一方,毫不犹豫的对樊於期斩出了那一剑。
更让秦军和秦国诸城之间生出了间隙。
“怎的就失守了!”
大秦几乎所有青壮都出征在外,踩着生与死的边界线与敌人‘欢度’佳节。
只要能获得胜利和爵位,秦军将士们连死都不怕,又怎会惧怕辛劳!
杨虎更是满脸笑容的说:“楚上柱国所部步卒主力已战损殆尽,仅剩水师。”
“哈哈哈,末将也是,末将麾下袍泽们都还嚷嚷着求战呢!”
嬴成蟜早就因楚军的推进速度感觉到了南阳郡国人的向楚之心,为此,嬴成蟜也做出了不少准备。
“追随主帅出征确实是辛苦了些,但这般辛苦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从传令兵手中劈手夺过竹筒,嬴成蟜直接发问:“邓城可还在坚守?”
之前嬴成蟜还会调宛城等城池的县令协同作战。
嬴成蟜欣然而笑:“善!”
李信的话音还没落下,远远的便响起一阵呼声。
“现下我军需要的是破局,而非指责!”
杨虎更是不敢置信的发问:“邓城失守了?”
“传令都尉蒙恬、都尉岑边,亦向丹阳撤退,入驻丹阳水寨,务必死守丹阳!”
“令!”
其他将领也纷纷怒声喝骂:“我等在前线打生打死,他们在后方卖城归降?汝母俾也!”
哪儿丢了,就把哪儿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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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角毫不犹豫的拱手:“末将谏,即刻发兵北上,顺长江而一路夺城,不断缩减楚军水师的活动空间。”
再听八夫那焦急的呼声,嬴成蟜心里更是一大跳。
“以两位都尉之能,坚持半个月想来并非难事。”
“而今邓城陷落,虽然蒙都尉和岑都尉所部水师还在,但这两部水师已经无法增援鄂城!”
嬴成蟜这话并不是客套。
“邓城沦陷,我军还能从丹阳绕宛城方向补给。”
苏角的谏言简单粗暴,直奔主题。
“邓城,失守!”
然而众将却都满脸笑容:“累个甚!半点都不累!末将还能再战一场!”
自出征至今,嬴成蟜所部要么在烧杀敌人,要么就是在烧杀敌人的路上,唯一轻松的日子竟是在乘船赶路的那段时间。
“接下来一段时间,除西都尉、李都尉、杨都尉所部外,我军理应可以获得一段休整时间。”
“希望蒙都尉和岑都尉能守得住邓城!”
“即便是不进行水战,我军也能将楚军困死于汉江之上!”
“可若是丹阳沦陷,我军只能通过秦楚长城获得辎重,辎重线将变得极其漫长。”
而今秦军势大,大不了就打一场硬仗!
李信也赶忙拱手:“末将请为先锋!”
“若是我军随楚军动向而动,那我军的后续布置便将尽数作废,楚军的辎重线也会被再次打开!”
“瓮中捉鳖之势,已成矣!”
大秦的老弱妇孺们疲惫的躺在家里,恢复着因高强度劳作而亏空的身体,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度过了腊祭。
“都尉苏角、都尉羌槐二部打扫战场,清理鄂城。”
“大洪山大捷的军报传来后,我军将士们终于松了口气,结果,这口气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