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荆玉是其中一个。
但他进来后,直接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朝着商遇城的面门就挥拳而至。
从门口到商遇城的办公桌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足够让商遇城看清楚他的来者不善。
所以,商遇城偏开头,躲过了这一拳。
晁荆玉的拳头砸在商遇城身后的座椅靠背上。
商遇城冷冷道:“你发什么疯?”
晁荆玉揪着他的领口。
商遇城在办公室里只穿了件衬衫加马甲,一派绅士风度。
被晁荆玉直接破坏了。
但也不狼狈。
“我还要问你呢商遇城,你发什么疯?!”
商遇城眉目压下来,“我怎么了?”
“如果孩子你不想要,直接说出来也不丢人。何必要这么折腾孩子和孕妇!明明孕早期的打胎有伤害更小的方式!”
商遇城的瞳孔彻底紧缩,反手抓住晁荆玉揪着领口的手,用力一拧,气势反压回去,“你说什么?!”
晁荆玉:“我说你泯灭人性!那有可能就是你自己的孩子!”
商遇城今天不去医院,当然是因为不想去。
不是害怕面对结果,而是不想再去面对梁矜上冷冰冰又总是剑拔弩张的脸。
但晁荆玉带来的这个不良消息,对商遇城的打击更大。
“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你知道注射米非司酮,会给孕妇带来什么样的痛苦吗?孩子被一针扎在头上,弄死!还有对孕妇,你在梁矜上没做好准备之前,就替她做了这个流产的决定,她很可能一辈子走不出这个阴影。”
商遇城终于忍耐不住,反手挥出一拳。
而晁荆玉也躲开了。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两人俱是粗粗地喘着重气。
晁荆玉先冷静下来,他原本也是在做戏。
“今天,梁矜上抽取羊水的时候,有人要她肚子里注射米非司酮。”
商遇城的瞳孔发红,半天说不出话。
晁荆玉心底实在不忍,也终于明白,女人有的时候比男人要冷静残忍得多。
“但梁矜上自己发现了,药物没有注射到她肚子里。”
没等商遇城松一口气,晁荆玉又补上了致命的一句,“但梁矜上已经知道了你想做什么。她说她的想法跟你不谋而合。羊水她还是抽了,DNA检验我会给你们加急,明天就能拿到。”
“可是他……”
商遇城喉咙发紧,一字一句地问道:“她、怎、么、了……”
“她说既然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她也可以如你所愿。我拗不过……她还是口服了米非司酮。遇城,你可以如愿了。”
商遇城彻底疯了。
一把甩开晁荆玉的领子,转身就往外跑去。
他的背影看上去,下一秒就能冲动地要人命。
晁荆玉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震撼无比。
他跟着追了上去。
“你别去找她,我把她安置起来了。”晁荆玉追上商遇城的库里南,“她刚刚流产,身心受创,你别再去打扰她了!”
“她在哪里?!”
“别去找她了。你现在找到她,是要她的命吗?”
商遇城声音冷如修罗,“对,我要她的命!”
商遇城说这句话的语气,让人丝毫不会认为他在说假话。
晁荆玉认识商遇城二十多年,从没见过商遇城如此失态的样子。
他小时候肯定也哭,但晁荆玉自己也还小,并没有商遇城哭的记忆。
但此时此刻,虽然他面目冷峻,毫无表情,晁荆玉却觉得他像是要哭了。
“遇城……别冲动!”晁荆玉从半开的车窗伸进去,把着他的方向盘。
商遇城要是再一脚油门踩下去,晁荆玉势必会被挂倒受伤。
晁荆玉不担心他会这样做。
就算商遇城这样做了——他也觉得自己不冤。
为了早点结束商遇城和梁矜上之间的纠葛,他做了这个决定。
现在看来,情丝难断,跟直接剜商遇城的心有什么区别?!
商遇城冷笑数声,一身煞气,“我冲动?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些日子的辗转,都在听到梁矜上背着自己把流产做了以后,烟消云散了。
他真的想弄死她!
“既然,你们之间都默认把最后一点关联都斩断了……而现在,孩子确实也没了……”晁荆玉勉力劝道,“就这样断了吧,你们之间……情分已尽。”
商遇城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喇叭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尤其明显,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更加冷凝。
“我不要孩子?我不要孩子?!”商遇城面如白霜,“就算你不清楚,梁矜上可比谁都清楚!”
他怎么可能不要孩子?
他为了让她留下他的孩子,低声下气,甚至连男人的尊严都暂时放到了一边。
可她就因为一个误会……
不,以梁矜上的聪慧敏感,也许她压根就没有误会。
她也许是在一念之间,就抓住了这个机会,将计就计就把孩子打掉。
这种情况,比误会更让商遇城痛彻心扉。
如果是误会,商遇城还能假装她也是被伤害后的反击。
可是,如果是她将计就计、故意为之,那她就是狠心甚至狠毒到了极点。
不但要达到她不要孩子的目的,甚至让商遇城无法全身而退——“因为你先让人给我注射米非司酮,所以我才如你的意不要这个孩子。”
就算事后商遇城解释清楚这个误会,但孩子已经没了。
不然,梁矜上为什么连一刻犹豫都没有,甚至没有来质问他,就把孩子打掉了?!
正是洞察了梁矜上的这个念头,商遇城才有此阴冷疯魔的时候!
……
晁荆玉说他把梁矜上安置好了,就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尤其是在商遇城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情绪到达最高点的时候。
如果这时候让他找到梁矜上,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晁荆玉拦不住商遇城。
等梁矜上第二天从那幢晁家空置的别墅里醒来时,看到了窗前站着的高大身影。
挺拔又孤寂。
那一瞬间,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仿佛照进了现实。
她不可自控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人转过身来,看到梁矜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