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巅峰会师？
季觉忽然心生异样之感，并非源于直觉，而是一种清晰可感的变化 —— 世界仿佛陡然间真实了许多！就如同原本戴着五百度的眼镜看 1080P 的屏幕，虽觉清晰，可一旦换上视力 2.0 的双眼去看 4K 大屏，便会惊觉，先前的分辨率和帧率简直低得令人发指！这模拟似乎升级了，难道是换了更强大的显卡？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究竟为何？
这种感觉，就好似你正在考试，忽然瞧见门口来了个人，神情严肃地对考官说了些什么。
你既不知道此人是谁，也不晓得他与考官讲了什么，但氛围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你能察觉到某种未知的变化正在发生，可自己却全然不知。
这种感觉着实糟糕。
或许是自己疑神疑鬼、过于多疑，但作为被随意摆弄的考生，有所准备总归比一无所有要强，哪怕仅仅是心理上的准备。
【13】
经过又一轮的淘汰，原本的三十二人竟只剩下了十三个。
要么是被对手以 “天地同寿” 的方式带走，要么是自己用 “天地同寿” 带走对手…… 记录之中，状况五花八门。
而在这般情形下，楼大少居然还能存活下来！虽然未能奈何得了对手，但他凭借苟分策略，爬到了第九名。
在体会过参与者之间你死我活的激烈程度后，他将所有资源都投入到工坊的建造之中。
在工坊范围内，楼氏的灵质塑形得到进一步加强，甚至以此重铸了整个工坊。防御直接拉满，主打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对手别想从他身上拿到任何分数，不过代价就是自己也没拿到多少分，只获得了不算丰厚的保底，发育进度被拖了后腿。
但根据季觉对暴躁牢楼的印象，这家伙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思深沉，说不定正在悄悄谋划着什么大招。
不得不防。
嗯，是时候考虑如何针对他了…… 或者，想想自己如何在被针对的情况下活下去。
目前阶段，自己的水平依旧有所不足。
实际上，与其他参与者相比，他才是弱点最明显的那个，只不过通过各种巧妙操作，成功掩盖了短板而已。
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现实 —— 他的研修时间实在太短了！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月。
偏偏所学的传承全都是中后期才能发力的类型。
现代炼金术刚刚入门，后续研究方向尚未确定，还需进一步深造。
《象剑说》的传承，前置技能才刚刚点亮，离成功还遥遥无期。
孽化炼金术这种走偏锋的邪门玩意儿自然不能用。
他所能依靠的，除了解离术之外，就只有流体炼金术和由此逆向操作而成的固体炼金术。偏偏没了 “非攻” 之后，这两者的泛用性和便利性也大打折扣。
如果有可能，他也想把 “锟斤拷” 这种大杀器藏起来，作为底牌，在最后关头给敌人一个意外惊喜。
奈何，能用的手段已经不多了。
用一个就少一个。
如今，既然作为震慑打了出去，那就再无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强袭牛马系列也还是太单薄了，容易被针对和克制。
毕竟动力装甲只是性价比高一点的单兵设备而已，又不是万能的，就算是在正面战场也需要火力支援和卫星打击呢。
季觉能达到如今的程度已经是极限。
再往上还有更厉害的战略级装甲，甚至自身就是矩阵圣物，比如四象系列和天龙，但这不是季觉这种在套牌军工企业挂名的编外人员所能觊觎的，甚至想都不能想，想了就是罪过。
如今的他就处于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不上不下。
基础虽然足够扎实，但又没扎实到能把那些大后期的技能全都点完。
万幸的是，余烬的内卷实在太过残酷，同行之间的竞争激烈到已经成为常识。
以至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和自己应该是一样的。他们压根就没想到 —— 季觉这小子之所以这么依赖动力装甲，是因为除了这一手工程学和炼金术的结合之外，他技能树里点亮的成果，压根就没多少！
那么，想要稳住优势的话…… 就只能下点狠料，再来点厉害的手段了！
“…… 这都是考试给逼的啊。
” 季觉惆怅一叹，“把孩子的人性都给逼没了。
” 想明白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头所有的积分，一千四百一十六分，全部梭哈出去…… 然后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工坊。
苦了这么久，也是时候重新装修一下了。
毕竟，总不能丢了圣贤传承的名头吧？季觉撸起袖子。
“开始上工！”
时间缓缓流逝，倾盆暴雨仿佛无穷无尽，无穷无尽的漆黑雾气如潮水一般，在海面和岛屿之上翻涌弥漫。
即便漫长的一夜过去，依旧看不到一丝光亮。
黑暗中的时光变得格外煎熬。
如今，就连季觉在没有十足准备和防护的情况下都不敢随意出门了。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黑雨催发，路叶岛已经进入了畸变怪物遍地走、邪物多如狗的阶段。甚至，根据季觉的观测，就连岛屿之外的海洋之中，也已经彻底变成了魔境。
连续发射的几个探测设备，基本上游不出几公里。
要么在污染中损坏，要么就被漆黑海洋里的庞然大物吞噬。
自云层之中，偶尔电闪雷鸣时，就能看到诡异狰狞的阴影一闪而过。
这个死寂的世界，已经彻底变成了邪物的混沌乐园。
诸多怪物们迅速生长、捕食、死亡，又孕育出更强更诡异的邪物。
人类习以为常的生态彻底崩溃后，又重组成了宛如噩梦一般的无尽循环，引发更恐怖的恶果，或者陷入永无止境的轮回。
就像一潭死水般的泥潭。
虫豸们彼此蚕食，从更深的泥泞之中汲取养分，衰亡而死，又化为了腐烂的一环。
偶尔，季觉坐在报废的发射井上，眺望远方时，便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一份宏伟又阴暗的恐怖变化。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滞腐之境。
同样蕴含着无穷的造化和奥秘，深渊之中同样存在着远大前程。
忽然之间，季觉仿佛能够理解曾经兼元的野心与傲慢 —— 既然世间有此变化，为何我便不能知晓？只是……
“…… 这么糟糕的东西，就算不知也无所谓吧？” 为了所谓的了解地狱而去创造地狱，最终除了地狱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即便如兼元之傲慢，至今都超然于外，未受限于滞腐，可又与滞腐之造有什么区别？就算未曾深入漩涡亦或者追随大孽，可自那全知的狂妄一念升起，再难自抑的瞬间，他便已经走火入魔，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滞腐凶炉。
或许他早已经心知肚明，但他不在乎。
其实，季觉也不在乎。
或许兼元是对的，或许滞腐的存在必然有其道理，或许眼前的世界真有什么妙不可言的智慧和造化也说不定。
但那与他无关。
在寂静之中，他缓缓伸出手，向着远方。
透过五指张开的缝隙，凝望着那庞大又残酷的黑暗世界。
倘若有朝一日，将这一切全部点燃…… 那样的火焰，一定很美。
暴雨依旧持续，同样的阴云和雨水笼罩之下，虚假的时光飞速流逝，无论多么煎熬。
很快，倒计时便再次迎来了终结。
只是，这一次却令所有人都心惊肉跳。就连傻子都能感觉到哪里不太对了。
随着时间的流转，原本苍白的倒计时，渐渐变成了血红。
无需言语，也无需警告。
仅仅是那高高在上的沉默，便足以令所有人紧张到汗流浃背，不敢有丝毫懈怠，全力以赴地投入到这一场竞争中去。
鬼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胆地想，说不定是幽邃杀过来了，把考试变成了只要输了就会死的杀人游戏呢？就算这种可能性比协会忽然善心大发免掉每年的巨额会费的可能还要小，但说不定呢？！反正，不管怎么样，先赢了再说！
只是，这一次，当倒计时终结之后，响起的不再是清脆的铃声，而是震人心魄的轰然钟鸣。
高亢的声音凭空响彻在每一个模拟的世界之中，在所有参与者的耳边回荡，令他们在震惊之中瞪大双眼，环顾四周。
一个又一个身影从镜面一般的投影之中缓缓浮现。
仿佛忽然置身于网络视频聊天室里一样，现存的十三位参与者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接近且清晰地看到彼此。
季觉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人群之中投来的锐利目光…… 虽然所有人都本能地看向了他，大家的目光都同样锐利和警觉，但其中终究有一道比其他人更加锐利的目光，而且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怨念。
嗯，是老楼！
“嘿，这算不算巅峰会师啊。” 他咧嘴一笑，冲着楼封摆手示意，笑容灿烂。
只可惜，楼封却半点笑容都没有，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因为季觉而看向自己时，顿时神情变化，嘴唇开阖。
虽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但料想他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就当他在拜早年了吧！季觉收回了视线。
再然后，天崩地裂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那些景象的破碎，季觉眼前的世界，自转瞬间，分崩离析。
地动山摇的轰鸣中，雨水涌动喷薄，世界仿佛回旋变换。
大地在碰撞，岩石摩擦，岛屿激震，令海水仿佛沸腾一般扰动着，诸多狰狞的轮廓自海面之下隐隐浮现，却无法跨越看不见的墙壁。
宛如神殿一般的四方殿堂自高山之上拔地而起，构成圣所；飘忽如幻影一般的虹光闪耀之中，模糊的建筑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难以分辨；无数璀璨光芒交织之中，灵质所构成的结晶之塔高耸在天地之间；仿佛石窟一般的幽深洞穴自涌动的泥土之中显现。
到最后，熟悉的空旷岛屿，好像在瞬间变得无比拥挤。
转瞬间，十三座工坊，便已经尽数汇聚在了路叶岛之上，环绕成了一个彼此等距的同心圆。
在短暂的死寂之中，所有人都再没有说话。
只剩下了沉默。
还需要再说什么呢？最后的淘汰赛开始了，捋起袖子干起来吧！现在！立刻！马上！
—— 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