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朕旨意,召枢密院、四方参谋。”赵由航开口安排道。
官家这是要动武了,两位信使对视一眼,赶忙退下。
厅内一时间忙碌了起来,只有赵由航全程未动,盯着海图做着推演。
“官家,人已齐全。”
片刻后,内侍小心的做着提醒。
赵由航这才抬头,环视一圈后先是将方才发生之事说了一遍,再是手指下点。
“咚咚咚。”
在众人注视下指节叩响,作战计划的后半部分也被一并托出。
群臣先是惊愕,随后转为深思,最后化成议论。
一个时辰后,有两位骑兵自城堡南门奔驰而出。
其胯下马儿横插令旗,迎风飘荡甚是威风,沿路官员看见此旗后更是不敢轻视,派人骑驴骑骡沿路护送。
十二日后,两名骑兵终于抵达目的地—吕宋岛南端,海岸边缘。
海风轻轻拂动,两人逆着风浪睁开双眼,高大的船只屹立在眼前,连绵不绝、威风凛凛。
“官家可有军务派下?”
一个将军一路小跑着过来问道。
见骑兵不搭话,那将军连忙介绍起自己身份:“我乃水军将领吕宇翔,权统此方水军,有事对我说即可。”
传令骑兵这才取出诏令,以天子使节的身份下令吕宇翔跪接:
“敕:朕观吕宋局势僵化可收,特令吕宇翔领水军两部先行,沿西北沿岸袭击敌船!”
吕宇翔连忙受命。
两名骑兵对视一眼,随后翻身下马,缓和语气:
“其余军务细则均在诏上,不便宣读,还望将军拿去细查。”
吕宇翔领命取过,随后连叫三声好字。
“来人,召张贵及诸位将军前来!”
吕宇翔意气风发的吩咐道。
等了五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权统一方水军、救驾解国难,从此跻身枢密、名垂青史!
“诸位!”
待人齐后,吕宇翔双手拖举圣旨,面色激奋:
“官家以万金之躯,为我等阻敌主力,就是为了给我等水军两部创造一个敌人分兵的机会。”
“如今机会已在,击敌偏师,可有信心?!”
一众将官纷纷手举兵刃以做响应。
“好—!”
吕宇翔长拖一声喊道,随后以圣旨遥指西北:“全军升帆,随我破敌!”
半个时辰后,号角声自天边接连响起,离岸缆绳被纷纷放下。
知州朱华闻讯赶来,见到了吕宇翔最后一面。
“将军勿躁,”朱华注意到吕宇翔的神态后面色有些凝重:“切莫轻敌。”
还在说着客套话的吕宇翔有些哑然,半响憋出一句:“知州大人何意?”
一脸油彩的朱华拱手道:“将军想要建功之情溢于言表,朱某担心水军有失,故特来提醒,不知将军能让我说否。”
吕宇翔面色更加难堪。
朱华见状叹了口气,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一下!”
吕宇翔硬着头皮道:“朱公为一州之长,自然能说。”
朱华伸手拜去:“将军可知,吕家既然是出过文德、文焕的新兴将门,将军又是吕家新秀,先帝为何不予重用?”
吕宇翔努了下嘴:“宫廷传闻是因为我气性大、好争功,故遣至此地以养心性。”
朱华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如今一国水军皆在将军之手,事关社稷与官家性命、责任重大,更要收敛气性,不可冲动。”
吕宇翔沉默了良久。
片刻后,吕宇翔才点了下头:“多谢知州大人提醒,某定会克制,多与张贵等将军相商,不贪功。”
朱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船队停靠的这段时日,我与张贵已提前商量过。”
“他一渔夫出身,平日里虽然为了兄弟会积极些,但真遇大事也没什么野望,可以全力配合将军。”
“所以还望将军放平心境,好自为之。”
吕宇翔再次垂首,朱华转身离去。
“咚咚咚——”
大宋旗舰在部落人的擂鼓中离岸,前拥后缀战舰近八百艘,连绵不绝、气势如虹,宛如水龙出海。
朱华等一众官吏也很激动,尤其是当地仓官,眼泪都快留下来了。
“怎么,是想到过往战事了,还是忆起中原风景了,搞的如此失态。”
朱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若有感概,说出来会好受些。”
仓官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摇了摇头:“谢大人,不过臣乃小吏,不善言辞。”
“下官只是一想到终于将这耗粮大户送走,乍一放松,激动落泪……”
朱华闻言大笑。
在这笑声中,旗舰帆起、向着西垂的霞光追逐而去。
五日后,吕宋西端半岛。
作为地图上孤零零突出的一角,这里并不引人注目,元军也只是投入了一千余人,勉强能攻些小城。
而且这十日以来,他们连这小城都有些攻不动了。
除了有人困马乏的因素在,涌现在城头上的吆喝亦是催使将士不愿再战的原因。
“诶,俺们喊的好像真有用!”
宋军城头上,一精壮汉子两眼放光的说道。
“那是,”回答之人颇为自豪:“这可是陛下说的法子。”
汉子闻言挠了挠头,凝视着北边叹了口气:
“你说咱皇帝既然这么厉害,当王爷的时候就走一路干一路的恶霸,成了皇帝后更能写书造炮、带头打仗的,能带咱回乡吗?”
回答之人支支吾吾:“应该……能吧。”
汉子还想说些什么,但城外数道擂鼓声打断了他。
“不应该啊……”汉子有些纳闷:“他们上次可是打的稀里哗啦的,这么快就能再打过来?”
说罢,汉子小心的探头望去。
城外军阵稀里哗啦的开始集结,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也不怪他们如此反应,任谁身上背了一堆债,还被人嘲讽为了打个破仗卖儿卖妻后,都会有损军心。
更何况这些宋人还为此编了不少恶俗段子,不堪入耳、扰人心烦。
“快看,他们不是要攻城。”汉子盯了半天,发现了端倪:“而且那些鞑子的船动了!”
其余人连忙探去,发现果然如此,那些鞑子船的缆绳被纷纷放下,显然是要离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