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我关心的问题。”石晴雪瞪了侯伟，示意后者把嘴闭上。侯伟耸耸肩，走到房间的角落里，靠着墙抱起手臂。
“那只是一份初步的协作意向书，邹强已经在上面按手印了，正式的合同还要进行协商。但是邹强这一死，这些就都泡了汤了。警察同志，邹强真的已经死了吗？”
石晴雪点点头：“没错。就在你离开这栋大楼后不久。”
“是吗？他是怎么死的？应该不是突发疾病吧，邹强年纪不算大，看着也不像是身患疾病......”
石晴雪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继续发问：“你了解邹强吗？”
“其实对邹强本人了解的不多，我只知道他曾经在国外游学多年，师从多位知名的艺术家。他的雕塑作品在圈内有一定名气，但圈外人就很少有人听说过他了。邹强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在我知道他的存在后，我一直试图说服他。”
“说服他什么？”
“嗯......更商业点。”李悦谨慎的选择着措辞，“邹强的作品的确非常棒，但他本人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作品能否被更多的人看到。他过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份专注力对艺术家本身肯定是一大帮助，但如果艺术作品无法被更多的人欣赏，它的价值将大打折扣。”
“卖不上好价。”侯伟讥讽的说。
李悦认真的驳斥道：“商业成功当然也很重要，但一件出色的艺术作品可以带给观赏者无与伦比的体会和感悟。拥有艺术品本身的人是收藏家，但大众们同样可以通过各种渠道来欣赏艺术本身的魅力。像邹强这样，只满足自己的愉悦，对他的作品而言实在是太可惜了。那些雕塑不应该被丢在暗无天日的仓库中蒙尘，直到迎来被破坏的结局。”
“人各有志，邹强就是不关心你口中的大众，你也拿他没辙。”
“所以我才会一直来找他，尝试说服他。我相信我的诚意可以打动邹强。事实证明如果他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作品会让更多的人领悟到艺术之美！邹强的离世真是太可惜了。”李悦痛心疾首的说。
石晴雪说：“艺术方面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回到案件本身。李女士，麻烦你讲述一下昨晚和邹强相处时的经过。”
“没什么可说的啊，我带着意向书过去，和邹强商谈细节，但是邹强并不关心意向书上写了什么，我只好一条条的向他解释。全程基本都是我在说话，他似乎没在听。不过在我说完后，他还是在意向书上按了手印。我觉得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让我早点走，才这样做的。”李悦挫败的说。
“邹强当时表现出异样了吗？”
“呃......说心里话，我不确定邹强正常和异常有什么区别。邹强是个......很特殊的人。”
石晴雪又问：“好吧......那你有注意到工作室内还有别人吗？”
“别人？”李悦摇摇头，“我就只看到了邹强，没有其他人在。”
“你在逗留期间使用过工作室的卫生间吗？邹强使用过吗？”
“卫生间吗？我和邹强都没有进过。”
“嗯.......”石晴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侯伟知道石晴雪在怀疑杀死邹强的凶手，可能是藏身在案发工作室的卫生间里，但即便能不被李悦察觉，在杀死邹强后，凶手也无法从案发现场脱离。窗户虽然没锁，但都安装有结实的防盗窗。工作室唯一的门还被李悦给锁上了，凶手根本是无路可走。
“邹强说过你走之后还要和别人见面吗？”
“那倒是没说，邹强本来话就很少。”
石晴雪问：“你为什么会有邹强工作室的钥匙？”
“啊，是之前来的时候，邹强给了我一把，说是把备用钥匙放在我这里，免得丢钥匙了不好进屋。他那人的思维方式还挺奇怪的，想一出是一出的。给我，我就收着了。昨晚我离开的时候，邹强让我顺便把门给锁上，我就给锁上了。”
“好吧......”石晴雪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能先问别的，“邹强的人际关系，你都了解吗？”
“抱歉，我一无所知。”
“你有见过其他来工作室找邹强的人吗？”
李悦转头看向侯伟，“就见过他和他的朋友，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侯伟冷着脸说：“宋佳人时不时会去找邹强，她委托邹强做一尊半身像。我就去过几次。”
石晴雪狐疑的问：“你去干嘛？”
侯伟含糊其辞的回答：“被宋佳人硬拽去的。”
“嗯......”石晴雪明显不太信，但也没有深问，将注意力放回到李悦身上，“你在离开这栋建筑后，都去了什么地方、做过什么？”
“我吗？”李悦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子，“我去散步来着。”
“散步吗？大晚上的？”
李悦点点头，“因为很兴奋。虽然只是一份意向书而已，但能让邹强同意在上面签字，这对我而言是不小的进展了。我相信假以时日，邹强会理解并和我司合作的。因为也没有其他安排，再加上我心情很好，我就独自在街上溜达来着。我喜欢随意漫步的感觉，听听音乐，想想事情，看一看意外的风景，累了就打车回家。”
侯伟刻薄的说：“真有闲情雅致啊。”
李悦没有吭声。
“有人能证明你独自散步吗？”
“应该没人吧，我印象中也没遇到过谁，这片还挺安静的，天一黑，就很少能见到行人了。”
侯伟说：“这倒是实情，一到晚上，亮灯的窗户都不多。”
“那你记得昨晚都去过什么地方吗？”
“记不得了。”李悦嘀咕道，“我都没注意手机没电了，其实在找邹强时，我就想在他这里充下电，但是忙着劝邹强签意向书，把这事给忘了。是之后我散步时相看一眼信息，才发觉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好在我钱包里放着现金，不至于连打车回家的钱都没有。”
“还真是巧啊，刚好就是昨天手机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