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遗梦:一个野孩子的人生沉浮 第21章 谁在撒谎

作者:作家s24fzj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3-17 02:2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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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墙总算修好,张素芬又筹划如何建砖墙。她想到袁光远的新房,下面石头墙有一尺宽,上面二楼青砖只有8寸长,无论怎么摆放都会在石头墙上留出两寸空余,这个空余部分裸露出来很难看。再者砖墙只有8寸厚,比起土墙就像纸一样薄,仿佛一阵大风都会吹倒,很不安全。权衡再三,她决定自己制砖烧砖。

制砖师傅听了,都夸她想的长远,很有创新精神,按照她的设想将房子建好,绝对宽敞牢实,在整个袁家塆独一无二,住上几辈人都不会过时。

对方的客套话,让张素芬非常高兴,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又问制砖师傅:“按照我的要求制砖有难度没?”

“没有难度,因为你是自己制砖,自己烧砖,我们只需按照你要求的尺寸重新做个模具就是。只要有木材,这个模具做起来也很容易。这样制出来的砖肯定符合石头墙尺寸。”

“那一块砖要多少钱呢?”

“你我都是熟人,别人制一块砖收多少钱,我照样收多少钱就是。只是那个新模具需要你拿钱做一个,因为这种模具只有你这里适用,别的地方用不着,我也是要请木匠来做,所以这个费用理应由你出。”

张素芬窃喜不已,为自己花同样的钱办更好的事感到高兴。

不过,张素芬只看到一面,却没有看到另一面。去砖厂买砖,只需掏钱买制好的砖就是。自己制砖,需要去协调土地,搭建地垄,制作淋雨档,还要制作砖窑,买煤炭,请人烧砖等一系列工作,这些都需要人力物力和财力,还都是一次性投入。这样算下来,每一块砖的成本比在外面买要贵很多。

人类社会本来就是分工合作的,张素芬讲究自力更生,又想节约每一分钱,还想标新立异,却因考虑不周,结果事与愿违。

砖制完了,张素芬没有马上安排烧砖,因为冬天快来了,她又只好从林场买了些木材回来在石头房上搭个遮雨棚,将砖搬进石头房里。

袁家塆的冬天,没有北风吹,也没有雪花飘,依然冷的刺骨。忽如一夜寒潮来,千树万木百花残,大地被浓雾笼罩,袁家塆呈现出一副天然水墨乡村画,让人无限遐想;万径人踪灭,寂静的连一只鸟都看不见;水田被一层薄冰覆盖着,拿棍子一敲就四分五裂。好一派隆冬景象!人们都蜷缩在家中,甚至躺在被窝里度日。

张素芬年轻气盛,面对隆冬她有“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的斗志。一觉醒来,她不再留恋被窝的温暖,干脆利索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后就准备下地干活。房门打开,一股冷空气钻进来,吹的袁野军脸刀刮般疼,本能的拉了拉被子,想将自己全部埋在被子里,他甚至将身体蜷缩成团,享受被窝的温暖。

张素芬洗漱完毕,见袁野军还赖在被窝里,又吼起来:“袁野军,你还在床上睡着干嘛?”

袁野军坐了起来,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寒风吹着脸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张素芬见他磨磨蹭蹭不想下床,又开始大道理教育:“天都亮了这么久,人家都开在饭了,你还在床上睡,你还晓得享福呢。我看你这样睡着谁煮饭给你吃,地里的活谁替你去干,你以为你是少爷嗦。别人家的孩子都起来了,忙着帮大人干活,要吃饭大家干,你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懂事。快起来!”

袁野军只好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穿好衣服,像个小老头一样下床来。

“走,我们去把菜地的萝卜背回来。你背萝卜,我负责拔萝卜和翻地,将那块地弄完了再回来煮饭吃。”张素芬给袁野军布置工作。

袁野军像个机器人一样背上背篼,跟在她后面,朝菜地走去。

孤单走在乡间小路上,袁野军顿感醍醐灌顶般清醒,不会儿,鼻子流出清鼻涕,他只得抬抬衣袖擦了擦,又快步跟上去。张素芬只顾埋头往前走,边走边催促袁野军说:“赶紧走,到地里把萝卜背回来,背上两趟,身体发发汗,你就不感觉到冷了。”

责任地里,萝卜长的青翠茂密,将整块地盖的严严实实,傲视群雄般挺立着,很是惹人喜爱。

张素芬在前面拔萝卜,袁野军跟在后面捡,很快,萝卜就装满了。袁野军躬身下去,想要背起来,不料萝卜像千钧重担般沉重,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站起来,又发现已是举步维艰,走两步便踉踉跄跄。他只好放下,将萝卜扔了些出来,再试了试,这才背着萝卜回家去。回家的路并不遥远,也就几百米,可袁野军还是歇了一下才背回家。当他把萝卜倒在地上时,感觉如释重负,一种胜利的喜悦感也油然而生。

这样往返两次,袁野军的肚子开始“闹革命”了,感觉饥肠辘辘,力气也一点点耗尽。看着别人家炊烟寥寥,香气四溢,他忍不住对张素芬说:“妈,我饿了,我们回去把饭吃了来嘛,吃了饭我再来把这些萝卜背回去。”

“赶紧背哦,几下都背完了,早晚都是这些活路,几下做完了好好休息撒,我们把这些萝卜背完就回去做饭吃。”张素芬断然拒绝了袁野军的请求。

袁野军只得硬着头皮背着萝卜往家赶。到家以后,他感觉头晕眼花,看东西有点打晃,赶紧去水缸舀一瓢冷水,咕咚咕咚喝下去,这才感觉舒服一些。稍事休息,他又背着背篼往地里赶。

早上八点过,袁家塆不时响起呼唤家人吃饭的声音,更加勾起他的渴望,渴望有一碗香喷喷的米饭端在他面前,有一个慈祥的声音对他说:“幺儿,吃饭!把你累着了。”

这,只是他的幻想,因为他的家还是冷锅冷灶,没有一丝烟火气,距离吃饭还遥远的很,只有把萝卜背完才能早点吃饭,于是他又本能的奔向地里。

九点过,张素芬干完活,扛着锄头回家做饭去了。袁野军将最后一点萝卜背回来,早已累的眼冒金星,本能的赶到婆婆李桂花家。

李桂花正忙着做饭,一个老太太一边烧火一边做饭,动作熟练,节奏把握的刚刚好。袁野军坐在灶门前,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帮忙烧火,熊熊大火将袁野军烤的暖洋洋的,驱散身上的寒气,脸上开始泛红晕,这才恢复了些元气。

趁着烧火间隙,他往灶膛里扔了两个红薯。十多分钟功夫,红薯烤熟了,袁野军从灶膛里刨出来,待凉的差不多了,用手一捏,黑糊糊的外壳下立刻露出金黄的果肉,散发出天然的芳香,他拿着红薯吃起来。三下五除二便吃个精光,肚子勉强算是不饿了。

袁定国从地里回来了,放下锄头卸下围裙。李桂花见他回来了便招呼道:“你是在家里按了监控吗?知道我要把饭做好了你就回来了。”

袁定国没有吭声,只管打理身上的泥土。

李桂花从罐子里舀一瓢热水倒进脸盆,再从石缸里添了点冷水,将洗脸毛巾取下放进脸盆里,端出来放在水槽边:“给,水给你打好了,你好好洗把脸,把身上洗干净,洗完了就吃饭。”

袁定国还是没有吭声,洗手洗脸倒掉水,将脸盆拿回家中,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坐在餐桌边静静等着开饭。

李桂花做的饭确实好吃,虽然没有什么油水,也散发出阵阵香味,这是源自大自然特有的香味。袁野军靠着两个烤红薯垫底,才勉强度过饥饿关,不过他还是期待着能和爷爷奶奶共进早餐。吃着奶奶做的美味饭菜,嚼着奶奶泡制的酸辣泡咸菜,有盐有味的,绝对是饕殄盛宴。他想自己平时对他们还算孝敬,有什么好吃的都请他们,自己在这里吃点米饭很正常---他确实是饿了。

现实却很残酷。袁野军发现奶奶只舀了三碗饭,可是包括他在内,屋子里明明有四个人啊。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可他又能走到哪里?自己家里冷冰冰的,还不如呆在这里烤火暖和。他又不是专门来向嘴,只是烤火取暖,刚才吃了两个烤红薯已经把肚子填的差不多,没有必要再吃饭,袁野军在心里安慰着。

“给他舀一碗嘛,免得又说我们没有给他饭吃。”终于,袁定国发话了,不过声音比较小,语气中流露出千万个不愿意。

袁野军很是窘迫,他感觉自己像在讨饭一样,还是嗟来之食。他更不明白爷爷的意思,幻想中的亲情感荡然无存,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烧的慌,再摸摸脸蛋比先前更烫,他真的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以掩饰那刻的窘境。

李桂花这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碗,铲了一碗菜饭端给袁野军:“接嘛,端到吃嘛,吃了饭回去要跟你妈说在我们这里吃了饭的。你回去说没有吃饭,你妈又到处说我们不照顾你,对待你连外人都不如,饭都不给你吃。你还不是我的孙子,我们有吃的啥时候不给你吃嘛。人嘛要讲良心,说出去多丢人,你婆(奶奶)再穷,一碗饭还是有的。”

奶奶的话更让袁野军丈二尺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老师也教育他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在家要尊老爱幼,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他一脸懵逼接过饭碗,吖吖吃着,丝毫没有感觉到饭菜的香味。

究竟是谁在撒谎呢?袁野军十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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