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遗梦:一个野孩子的人生沉浮 第21章 谁在撒谎

作者:作家s24fzj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3-17 02:2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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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塆的冬天,没有北风吹,也没有雪花飘,依然让人感到寒冷。忽如一夜寒潮来,千树万木百花残,大地被浓雾笼罩,呈现出一副天然的水墨乡村画,让人无限遐想;万径人踪灭,寂静的连一只鸟都看不见;水田被一层薄冰覆盖着,拿棍子一敲就四分五裂。好一派肃杀景象!人们都蜷缩在家中,甚至干脆躺在被窝里。

寒冷并没有阻止人们的生活。偶尔有人挑着水桶奔向井边,或挎着筲箕,去田边清洗青菜。很快,他们的双手被冻的红彤彤的,只得将手放在嘴边,不停的对着手哈气,靠着体温取暖。屋顶冒出青烟,总算是让人感到一点生机,这是女主人开始给一家人做早饭的信号。灶膛里燃着熊熊大火,趁着火烧正旺时,女主人会将灰炉点燃,里面再放几节玉米芯,拎给老人小孩。孩子们要么蹲在灶门前忙着烧火,借着火焰余温驱除寒冷;要么捧着火炉烤着,享受母爱的呵护。

张素芬年轻气盛,从小吃苦耐劳,养成了一副“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的性格。一觉睡到自然醒后,她并不留恋被窝的温暖,干脆利索的起床,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后,准备下地干活。屋子里冷冷清清,阵阵寒风从屋子里穿过,即便躲在被窝里也不能抵抗寒冷的侵袭,袁野军在睡梦中依然感到丝丝寒意,

将身体蜷缩成团,享受被窝的温暖,任凭寒风刮着他的小脸蛋。

“袁野军,你还在床上睡着干嘛?天都亮了这么久,人家都开始做饭了,你还在床上睡,你还晓得享福呢。我看你这样睡着谁煮饭给你吃,地里的活谁替你去干,你以为你是少爷嗦。快起来,把自己该做的事几下做了,做完回来好好休息。”张素芬见袁野军睡的正香,忍不住河东狮吼般喊起来。

在张素芬看来,袁野军已有几年的生活经验,家中的大小事务都亲历过,他不再是需要关怀的小孩子,而是能独挡一面的小男人,虽然他还不到十岁。袁野军被母亲的喊声惊醒,只得仓促起床,因为他知道磨蹭不起床的后果,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赶紧起床避免不必要的皮肉之苦才是最佳选择。

“走,我们去把那块菜地的萝卜背回来,你背萝卜,我负责拔萝卜和翻地,将那块地弄完了再回来煮饭吃。”

母亲将今早需要完成的工作做了部署,袁野军像个机器人一样背上背篼,跟在母亲后面,朝地里走去。

母子俩在浓雾中缓慢前行,气温真的很冷,连哈口气都能感觉到热气腾腾,放眼望去,周围一片荒凉,大多裸露着土地的本色,偶尔有一块绿色镶嵌在大地上,算是给冬天的献礼。孤单走在无垠的大地上,总是让人醍醐灌顶神清气爽。袁野军的鼻子也有些不听话,流出细细的清鼻涕。张素芬并不关心儿子的冷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赶紧走,到地里把萝卜背回来,背上两趟,身体发发汗,你就不感觉到冷了。”

母子俩一前一后,很快来到责任地里,地里的萝卜青翠茂密,将整块地覆盖的严严实实,傲视群雄般挺立着,很是惹人喜爱。

张素芬立即动手拔萝卜,连根带叶的扔在地上。袁野军就跟在后面将萝卜装在背篼里,装了大约三分之二背篼,他感觉差不多了,就蹲下身去背,不料萝卜很沉,压的他根本无法站立,脚底还留下两个深坑。他只得将萝卜刨掉一些,只装半背篼,这才勉强站起来,但他依然不能像大人那样直着身板背回家,总是佝偻着身躯,用背顶着背篼往回走。走了大概两百米距离,袁野军居然累的气喘吁吁,额头大汗直冒,身子也感觉热乎乎的,一路歇了两次才将萝卜背到家。当他把萝卜倒在地上时,感觉如释重负,一种胜利的喜悦感也油然而生。

这样往返几次,袁野军的肚子开始“闹革命”了,他感觉饥肠辘辘,再也没有刚开始那样有力气。他有点不耐烦了,对张素芬说:“妈,我饿了,我们回去把饭吃了来嘛,吃了饭我再来把这些萝卜背回去。”

“赶紧背哦,几下都背完了,早晚都是这些活路,几下做完了好好休息撒,我们把这些萝卜背完就回去做饭吃。”张素芬做起事来总是讲究一鼓作气,断然拒绝了袁野军的请求。

袁野军只得硬着头皮背着萝卜往家赶,到家以后,他感觉头晕眼花,看东西有点打晃,赶紧去水缸舀起一瓢冷水,管它是冷还是热,咕咚咕咚的喝下去,这才感觉舒服一些。稍事休息后,他又背着背篼往地里赶。

早上八点过,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饭香扑鼻,不时响起呼唤家人吃饭的声音,勾起袁野军的食欲。他多么希望有一碗香喷喷的米饭端在他面前,有一个慈祥的声音对他说:“幺儿,吃饭嘛,把你累着了。”

这只是他的幻想,他回头看看自家屋顶,没有一丝烟,距离吃饭还有十万八千里,只有把萝卜背完才能早点吃饭,袁野军于是加快脚步奔向地里。

九点过,张素芬才将地里的活做完,扛着锄头回家做饭。袁野军把最后一点萝卜倒在地上,已是又累又饿又冷,他本能的赶到婆婆李桂花家。李桂花正在忙着做饭,一个老太太一边烧火一边做饭,动作熟练,节奏把握的刚刚好,不急不慢的样子。袁野军坐在灶门前,一边烤火取暖,一边帮忙烧火,熊熊大火将袁野军烘烤的暖洋洋的,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脸上又开始泛起红晕,趁着烧火间隙,他往灶膛里扔了两个红薯烤着。

十分钟功夫,红薯烤熟了,袁野军将红薯从灶膛里刨出来,待凉的差不多了,用手一捏,黑糊糊的外壳下立刻露出金黄的果肉,散发出天然的芳香,他拿着红薯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两个红薯下肚,肚子里不再空荡荡,他又恢复了满满元气,脸上泛出淡淡红晕。

李桂花刚把饭做好,不等她去地里喊,袁定国就扛着锄头回来了。她赶忙从罐子里舀出热水倒在脸盆里,端在水槽边放着,又从屋子里拿出洗脸毛巾和香皂。袁定国默契的走到脸盆边麻利的洗手洗脸,倒掉水,将脸盆拿回家中,静静等着李桂花开饭。

李桂花做的饭确实好吃,虽然没有什么油水,也散发着阵阵香味,这是源自大自然的有机作物特有的香味。袁野军确实太饿了,靠着两个烤红薯垫底,才勉强度过饥饿关。他幻想着能和爷爷奶奶共进早餐,吃着婆做的美味饭菜,嚼着婆泡制的酸辣泡咸菜,有盐有味的,绝对是一餐美味。他甚至想着自己平时对他们很是孝敬,有什么好吃的都请了他们的,自己在他们家吃点米饭很正常。

现实又一次将袁野军推向深渊。他发现奶奶只舀了三碗饭,可是包括他在内,这个屋子里明明有四个人啊。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可他又能走到哪里?自己家里也是冷冰冰的,还不如呆在这里烤火暖和。他又不是专门来向嘴的,只是烤火取暖,刚才吃了两个烤红薯已经把肚子填的差不多,没有必要再马上吃饭,袁野取暖,刚才吃了两个烤红薯已经把肚子填的差不多,没有必要再马上吃饭,袁野军在心里安慰自己。

“给他舀一碗嘛,免得又说我们没有给他饭吃。”终于,袁定国开口说话了,不过听那语气,心中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他的心里很纠结,以致于说话的语气都很生硬。

袁野军很是窘迫,他感觉自己就像在乞讨一般,主人看着他那副乞讨样也很是不耐烦。他更不明白爷爷的意思,幻想中的亲情感荡然无存,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烧的慌,再摸摸脸蛋比先前更加发烫,他真的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以掩饰内心的窘迫。

李桂花这才从柜子里又拿出一个饭碗,铲了一碗菜饭端给袁野军:“接嘛,端到吃嘛,吃了饭嘛,回去要跟你妈说在我们这里吃了饭的嘛。你回去说没有吃饭,你妈又到处摆我们不照顾你,对待你像对待外人一样,不给你饭吃。你还不是我们的孙子,我们有吃的啥时候不给你吃嘛。人嘛要讲良心,说出去多丢人,你婆(奶奶)再穷,一碗饭还是有的。”

奶奶的话更让袁野军如丈二尺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老师也在教育他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在家要尊老爱幼,他怎么能对爷爷奶奶说出这样的话呢。他一脸懵逼的接过饭碗,拿着筷子吖吖的吃着,丝毫没有感觉到饭菜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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