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北
穿着一身墨紫色长袍,悠闲的在院中漫步的何仲看到肖邦云行色匆匆朝着自己走来。
见四下无人,肖邦云言简意赅表明来意。
“傅宏博?”何仲诧异的重复一遍名字。
肖邦云面露难色,声音又降低几分,“原容州御史秦平的副手傅承”
何仲无意识折断那一旁刚露出骨朵的花枝,他脸色阴沉,嘴唇紧闭。那双眼睛像是无尽的黑洞,只看一眼便万劫不复一般。
“观棋者可有动向?”
肖邦云轻晃着脑袋,“王爷,各处相安无事”
等到了书房内,何仲提笔写下几行字交待些事,得到命令的肖邦云即刻启程前往青州。
坐在原地踌躇片刻,何仲便差人备马直奔山郊野林而去。
穿过层层叠嶂终于听见几声鸟叫,而那缓缓而动的流水声也似悠扬乐曲。
“万重山下碧海流,白璐江前有孤舟。月影残年衣冠客,松竹遥望凤凰游”
何仲慢慢走向那正在垂钓的老者,见他纹丝不动依然目视着鱼竿。
“海先生,还是本王应该称你一声”何仲话只说了半句便笑着感叹:“这世间不太平,也只有像你这般无所顾忌之人才能悠闲存活于世”
那头发花白,面无表情的老者见何仲走到旁边,他只是眼珠微微转动,依然不作回应。
“傅承已经找到,不过却化为白骨。傅家一十七口无一幸免”
老者眼皮微动,而鱼竿忽然开始晃动。
他将那鱼又重新放回河中,利索的收拾好物件起身往院子的方向走去。
“海先生,难道不想还肖家一个清白吗?”
老者停在原地,犹疑再三终于开口回应道:“心中坦荡,何须自证清白。王爷所行之事何时向无关人等诉以清白”
何仲轻笑一声转过身来,“您果然未变。本王不远万里来此,可否讨一杯水喝?”
老者平静的话语中不容人质疑,他丝毫没有顾忌何仲的身份。“倚栏听雨,闲来垂钓。这回程的路泥泞不堪怕会脏了王爷的鞋”
他微微点头步履蹒跚而去,何仲双手背在后面,环绕这四周美景。不免心中感叹:世人追名逐利却忽略这万千风景,熊熊大火之后有时才幡然醒悟。
远在青州的秦忧一直等待着回信,待事情调查清楚之后,他便会帮助言衣锦建造好这陂塘。
只是在收到老肖的来信时,他面色凝重心中又是惴惴不安。
“傅承,居然是和那皇室悬案有关的人”
秦忧将书信收好,起身往青岚院的方向去,只是途中恰好遇见玲白才知道言衣锦早在一个时辰前出庄。
收到书信的言衣锦依照约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山林深处,此时她才知道原来从那小路中途调转方向还有这别有洞天之地。
那人早已等候在此地,开门见山的说到傅家事。只是他的这般直白让言衣锦万分紧张,她确实从旁人的口中听说过一些朝堂之事,但那太过陈旧又断断续续。
而今好像一幕戏曲在自己面前缓缓拉开,她像个局中人一般局促不安又难以脱身。
“我说过这是一个秘密,秘密被揭开的瞬间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神秘人站在那高高的石头上,那山林中的树木早已新芽渐长。
“你就是那个在襄垣寄信给我的人?”言衣锦慢慢靠近,终于问出自己的疑问,只见他默默转过身来,虽未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可你为何引我到天泪山庄?”
还是那低沉沙哑的嗓音,他像是行走在黑暗中的鬼叉罗,让人恐惧又让人好奇。“因为这里藏着更大的秘密”
“秘密?”言衣锦重复一句,她哭笑不得的望着前方,又低下头站在原地。整个人焦虑不安又万分无助。“既然你说我不是言家的女儿,那我是谁?”
看着她严肃中又带着质疑,可仔细观察好像又有祈求之意。
神秘人并没有回应,他从石头上跃下俯身折断一根野豌豆放在她手里便转身而去。
言衣锦看着手中的植物,她不知道他的这番举动是何意,等抬头想要问个明白时,那人早已消失踪迹。
她迅速的向前跑了几步,环视着四周,鸦雀无声的环境让人心中慢慢升起寒意。
她不知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山庄,一路浑浑噩噩反复思考那神秘人所说的话。
“父亲,这傅家?”
秦漠双眼无神,他有气无力的撑着桌子坐下。“江湖中人何须在意朝堂之事?你今日如此急着见我,就是为了这个?”
“父亲,我”
秦忧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并不好奇朝堂之事,但是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有关于母亲的一切。
每每谈及于此,父子二人都会不欢而散。
“父亲,孩儿只是想知道母亲她”
秦漠果然如同秦忧猜想那般,他摆手制止秦忧的话。
“你若如此执迷不悟,日后定会给山庄带来大麻烦。你可以不顾为父的教诲,但你要想想每一个留在山庄的人。他们无家可归才皆聚于此”
看到眼前执拗的孩子,秦漠心中虽有失望但也深感欣慰,血气方刚有情有义的儿子不枉他多年来的培养。
纵使心中有众多疑问,在看到父亲又咳嗽不止的那一刻,秦忧都咽下所有的苦楚。
“孩儿知错,不打扰父亲安心静养”
苗姨刚进来正好看见秦忧一脸阴霾的迈出屋门,他礼貌的请安之后便快步离开。
待走进屋时看到秦漠复杂的神情,苗姨便赶紧过来。“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你放心,我会看好他的”
秦漠轻轻拍着苗姨的手背,被她搀扶着回到床榻上休息。
在路过春园亭时,秦忧正巧看见迎面而来的人,而言衣锦也礼貌的唤了一声“少庄主”
二人结伴而行,却又各怀心思。
“听玲白说,你今日出了庄”
言衣锦转过头看向秦忧,“去陂塘那看了眼,不过,少庄主可是有事找我?”
秦忧停顿片刻,“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若这案子结了,陂塘改造也该继续”
二人交换意见后达成一致,但看着对方的脸都没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