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方回早早的起床了,简单洗漱之后,把昨晚没吃完的白米饭放进锅里加水,灶膛里塞了木棍,小火慢慢熬着。
铁锅小火熬出来的米粥有米油,吃了很香,对身体也好。
他记得在手机上看过关于米油的消息,做过大手术的人一开始不能吃饭,医生都建议先喝米油。
虽说昨天一天收获不少,可是也仅仅刚够吃几顿饱饭,手里一点余钱都没有。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赚钱。
赚很多的钱,让沈微顿顿吃上白米饭和猪肉,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营养自然跟得上。
照旧背起竹篮子,快步朝着海边走去。
根据昨天的买卖,这一次方回的主要目标放在了土龙上,价格高,收价六毛钱一斤。
其次就是大青蟹,完整的大青蟹两毛一斤,抓个十来斤,也有两块钱。
二十来分钟。
方回来到了红树林,今天是个大潮,红树林里没什么海水,这更方便方回寻找土龙洞和抓青蟹。
脱下鞋子,挽起裤腿,进了红树林。
早晨的风微凉,淤泥覆盖脚背,冰冰凉凉。
刚走了五六米而已,就看到了一只海碗般的大青蟹正出来觅食,大青蟹也发现了方回,举起两只大钳子准备战斗。
谁知道方回不讲武德,一个偷袭,铁签子摁住大青蟹的后背,让它动弹不得。
数分钟搏斗过后,大青蟹成功被绑起来,扔进了竹篮子里。
洗个手,继续向前走。
方回心中大喜,土龙洞!
今天运气不错,这才没几分钟,就遇到了土龙洞。
抓土龙的方法并不难,不过要有足够的耐心,要拿着数米长的铁签子在土龙洞周围一下一下试探。
方回微微弯腰,屏气凝神,开始试探。
感受到手掌传来轻微阻力那一刻,方回猛地把铁签子狠狠插下去,洞穿了土龙,将它钉在沙土中难以逃脱。
十来分钟后,今天第一条土龙被成功抓获,一个大家伙,十分凶猛,粗壮的身躯像是蛇一样扭动着。
方回用手掂了掂,起码三斤。
方回心满意足,美滋滋笑了。
只是,还没有走几分钟,他笑的更大声了,桀桀桀...又一条土龙洞。
那条土龙正探着脑袋在外面觅食,听见动静,嗖一下躲进洞里。
方回冲到近前,铁签子猛插,如此密集的抽插之下,第二条土龙也被他钉在了沙土中。
第二条土龙很快被抓上来,同样是个大家伙,没有三斤也有两斤半。
两条土龙加起来,那可就是3块钱到手!
啧!
家里又可以添置鸡蛋,肥肉、瓜果蔬菜等生活用品了。
方回继续低头认真寻找,期间看到红树林枝丫上挂着不少海蜇。
“你也知道自己不值钱就躺平是吧。”
昨天在供销社了解海货的价值,当知道海蜇一分钱四斤,方回顿时就没了兴趣。
他从红树林枝丫上拿起一个因为退潮被卡住的海蜇。
好家伙。
那么重。
足有七八斤呢,这样算来一个海蜇也能卖个两分钱,方回直起身子,视线透过层层密密的红树林,发现枝丫上还挂了不少。
每七八棵就有一个半透明个头不小的海蜇。
要是把这些个捡起来卖到镇供销社...
妈的,方回无语,一分钱四斤,四十斤也才一毛钱,四百斤一块钱...
四百斤青蟹土龙得多少钱。
虽说海蜇数量不少,可是它又重又便宜啊。
干这活脑子坏掉了。
一个小时后,方回嘴巴已经咧到耳朵根了。
他妈的什么叫运气!
这就叫运气!
都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
爱老婆的男人运气也不差啊。
今天没走几步就是一个土龙洞,没走几步就是一个土龙洞,竹篮子里已经足足有八条土龙了,每一个都是斤货,少说也得二十斤重。
比水猴子还猛!
方回抬起头,脑门上有着一层薄汗,在初升的红阳照耀下,闪烁淡淡的光泽。
他用手背擦了擦,看向远处,已经开始涨潮了。
只是,他眯了眯眼睛,那一片黑压压的是什么怪东西,一大片一大片随着海浪被冲击到岸边,又被卷回去。
朝前走一距离眯起眼睛瞧了瞧。
我敲!
海蜇,密密麻麻全他娘的是海蜇,乍一看,一条海岸线全是!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虽然海蜇他又重又便宜,可是架不住它多啊。
这就是弯腰捡钱啊,一个海蜇两分钱,捡起来,扔进编织袋里运到镇子上。
啪嗒,两分钱到账。
方回刚跑了数百米,忽然又停下来,对着大海的方向深深鞠躬。
“爹!”
“要老婆不要?”
“太平洋还是大西洋?”
“什么?”
“两个!”
“姓海的你不要太贪心哦。”
方回一路快跑,朝着方家村跑去,他要挣海蜇的钱,站着把钱挣了。
那只有去找一个人。
与此同时,方家村一村村头。
方建军正微微佝偻着身子,右手掐着老烟枪枪声咬着烟嘴子,左手扶着小宝贝眯着眼睛正在撒尿。
人老了,不服老不行。
年轻时候顶风尿三丈,老了顺风滴湿鞋,还得站着好一会儿才能感受到尿意。
他站在茅坑边缘,身体轻微抖动着,释放出来之后身体别提多舒爽了。
忽然。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吓得方建军一个哆嗦,刚从闸里出来的尿全他娘淋左手和裤裆上了。
他本就黝黑的泛着油光的脸蛋确黑,回头就看到一张舔着一口大白牙的方回正对着他笑。
“方回!”
“你吓死我好吃席是吧!!”
“吧嗒,吧嗒。”方建军蹲在自家的枣树下,绛紫色的嘴唇上下吧嗒着烟嘴,因为多年的摩挲,烟枪已经包浆,透着暗红色的光亮。
他用余光不停瞄着坐在一旁神色平静的方回。
刚才方建军还是下意识觉得方回是以前的那个方回,窝囊,憋屈,胆小、自己老婆都照顾不好...可是缓和过来之后,才想起来方回好似变了。
“是工分的事情吗?”方建军鼻孔喷出烟气。
“不是。”
“对了,昨天你小子没去上工,沈微也没去,只有你二哥方想一人在生产队干活。”
“我以后都不去生产队上工了,专门来和您说一声。”
“啥?”方建军差点跳起来,“那你小子吃啥喝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