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风黄色雨连绵,竹筏包围圈突然破出几个巨大缺口。冲锋杀“敌”之盛盛气焰消失殆尽。
这并非敌人心生畏惧,而是他们“以退为进”。
商贾主母抛下竹篙,纵身跃入湖中,很快不见踪迹。
肃玉将酒壶中最后一滴酒倾入湖光山色中,念道:“芒鞋晚红,天老云枯,酒色千里随风。这最后一滴酒,我长孙肃玉送你们。”她倒是泰然,“我今日没有画眉,本来谁也不见。不知你们还藏在水底的人,何时能走。”
“你们是将计就计,一步一步'指挥'、'引导'我们两个。先撞破我们竹筏,让我们丢下自己的竹筏,再跳上你们竹筏,最后你们或同归于尽,或逃得远,我们必定会沉溺在湖水中。这是哪家兵书上所载之法。”行舟望着已远去在烟雨中的竹筏,毫不畏惧,反而笑得坦荡:“不过,你们真能逃出去吗?”
脚下竹筏,毛竹断裂,四散湖上。行舟穿着草鞋,先将肃玉送上一竿长竹,自己再立上。
“你能站多久?”肃玉小时候倒是玩过一次这游戏,她踩着毛竹走来走去,数次都差点翻入河水中。慢慢她得出一个道理,借助轻功来回走,便不容易跌下去。可是不到一炷香时间,长孙未平就已用长绳将她连带毛竹一起带回了岸上。
“我可不会一苇渡江,要看有几竿毛竹,至少得三竿并排。不过,现在这四处都是毛竹,胜算勉强大些。”行舟轮替点住随风漂浮的毛竹,稳住自己,他听着水流之音,分辨水下敌人动静。筏子客,有不少分辨水下藏敌之法,如露出水面的芦苇杆,还有巧匠制成的锡丝枭、避水葫芦。
肃玉似一朵云,在一竿竿竹与湖光山色间,起起落落。她明明不在任何一竿竹上,却又将这一竿竿竹笼在了自己手掌间。
湖水中漩涡堆叠,姜黄,嫩黄,芦苇黄在白浪中,似花开草长。
“我是长孙肃玉,要打,我们痛痛快快得打。”肃玉并不是很想与这些人动手。她知道,这些并不锋利的竹竿刺入湖中,对水里藏着的人,也只是围而不打。毕竟这水中可是有浮力的。
几点银光从下往上,浮动得很快。
这些浮光经过的毛竹,现出一道一道裂痕,竹破如雪飞,声似烟花绽。
行舟问道“你们在湖底用利刃割破毛竹,这可真歹毒。”他踢开被割裂开的几截毛竹,揽住肃玉腰身,两人落向几尺外。
他们并不是不会水,而是敌人筹划已久,如若他们跳入水中,平时武功上的优势更所剩无几,敌人胜算则多一分。
“我们长孙家的武学,千算万算,缺少了如何在水中应敌。”肃玉想来想去,长魂赋上所有招式都是建立在一种意境中,便是敌我双方都在或危险或平坦之地,可未曾有在云端或者身入水中。
被银光割开的毛竹越来越多,肃玉、行舟轻功或荡或点或带或平之法交替变换,身形越来越快。一片白茫茫,黄蔓蔓之间,竟然都看不清彼此面容。可尽管如此,始终未曾见湖中有受伤之人上浮或者跳出水面。
肃玉深知,这湖叫做鹿角湖,两岸峰渊对峙,人迹罕至。今日不过是自己一时兴起寻着先祖爷爷的札记而至。
行舟猛然觉出这些人似乎并不是要寻仇,而是要一个长孙肃玉的凄惨结局。毕竟,与长孙家能存在矛盾或者争夺的,绝非寻常人家。他们即便复仇,也会有礼有度,有讨伐的理由,冠冕堂皇到能在江湖振臂一呼。
“这个地方,我之前来过,并无古怪。”行舟眺望四方,寻着可以倚靠的大树或者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