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仁兄弟神色大变,王希仁道:“黑蚂蚁?”
花轻语和柴霏雪也是神色大变,陈少游见人人脸上变色,忍不住问道:“‘黑蚂蚁’是什么?”
花轻语道:“过去江湖中有位前辈高人叫蚁王,用毒之术天下无双,就连蜀中唐门对他也是敬畏三分。他有三种最毒的毒药,一种叫‘绿蚂蚁’,能叫你肚子里的内脏血肉都化成绿水,然后整个人从里烂到外,最后只剩下一滩绿水;一种叫‘红蚂蚁’,人中了此毒,片刻就从七窍喷出火来,五脏六腑都烧到漆黑;最后一种就是‘黑蚂蚁’,前面两种毒都是中了就毒发身死,‘黑蚂蚁’却是慢慢折磨你,传说有人中了此毒,皮肤肌肉尽数烂掉,整个人就剩下一副骨架经络包着内脏,如此撑了数日才死。”
花轻语声音不大,却是人人都听的清楚,王希仁兄弟神色愈发难看,两人紧盯着沈放手中之伞。
沈放道:“两位想好了么,我流血太多,手已经软了,要是一个不小心。哎,大不了我们四个前面先走,想必不到奈何桥,两位就能追上来了。”
王希仁终于道:“好,你们三个走吧,姓龙的小子不能走。”
沈放道:“好,一言为定。”
花轻语和柴霏雪齐声道:“不好!”花轻语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要走你自己走!”
陈少游苦笑一声,道:“我母子两人有眼无珠,认了这样的两个叔叔,也是活该如此。适才多有冒犯,几次险险伤了你们性命,咱们本是仇敌,两位有此侠义心肠,陈某已是感激涕零,两位莫要管我了。”
沈放道:“正是,他们自家的事情与咱们无关,还请两位前辈开了出去的通道。”
王希仁道:“好。”走到另一扇门前,在门边一拉,那石门轰的打开,后面又是一个山洞,但有阳光照射进来,当是出去的门户不假。
沈放道:“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请前辈过来,我们这就出去,恭喜两位前辈大发横财。”
王希仁道:“好说,好说。”侧身让开出口。
沈放摇头道:“还请前辈站到这边来,我进了出口,若是前辈一把铁蒺藜过来,我岂不是躲也没处躲。”
王希仁闻言微微一笑,回到石屋当中,道:“你这小鬼不但怕死,而且机灵谨慎,我瞧你定能活到一百岁。”
沈放笑道:“承前辈吉言,两位前辈更加谨慎,定能活到一千岁。”
王希仁心中暗骂,臭小子说我们能活一千岁,不是骂我们是王八么,心中既有计较,也不与他翻脸,脸上带笑,心里把沈放一家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了个遍。
沈放哈哈大笑,走到两人身前,突然道:“你们还不快走!”他挡在王希仁两人身前,身后便是出口。
花轻语三人在左,他话音未落,三人已经明白,一起朝出口跃去。王希仁大怒,道:“臭小子,你敢使诈。”他脸色铁青,脚下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沈放平举着伞,也慢慢退到门口,道:“两位莫要送了。”四人齐向门外退去。
花轻语道:“你个坏蛋使诈也不说声,我还当你……”话音未落,突然四人脚下一声轻响。
沈放神色大变,一把拢住三人,堪堪将伞举到头顶,顶上弓弩声响,箭雨倾泻而下。
沈放单手立刻支持不住,一咬牙,挺身双手托住伞面。
那弓弩虽不及战场上的巨弩,劲道也是不弱。伞面支持片刻,终于有箭头穿过伞面,又被下面的金丝铁线缠住。不断有箭尖射到沈放手上,沈放大喝一声,死撑住不动。
一眨眼功夫,声音突止,再无箭矢落下。
花轻语三人伏在地上,根本未及反应,等明白是中了机关,箭雨已止。站起身来,见洞内地上,五丈之内,地上满满的插的全是箭矢。
沈放铁伞扔在地上,上面也插满了箭,他慢慢坐倒,双手鲜血淋漓,被穿过伞面的箭矢扎的血肉模糊,虽没伤到骨头,却也受伤不轻。挡住这一轮箭雨,时间不长,却已耗尽了全身力气。
花轻语见沈放伤的不轻,尽因全力护住三人,又是感动又是生气道:“这出口还有机关,你为什么不说!”却是对着陈少游发脾气。
陈少游低头道:“原来此处并无机关,我真的不知。”
柴霏雪道:“莫要怪他,他要是知道,怎会跟咱们一起进来送死。”
王希仁、王希义两人哈哈大笑,走上前来,道:“臭小子,叫你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王希义抢前一步,一把将那伞抄在手里,哈哈大笑,伸手拔去箭矢,上下看了几眼。见那伞果然做的轻巧,伞柄之上有三个突起的木楔子,知道是机关所在,倒也不敢贸然去试,问:“你这伞怎么使的?”
沈放摇头道:“一把破伞你也要抢。”
王希义道:“你说了这伞的用处,我放你走。”
花轻语道:“信你才有鬼!”
王希仁突道:“为何不信?我兄弟只要留下姓龙的小子,你是百花谷的人,沈小弟武学渊博,想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位柴姑娘家世想必更是骇人,我兄弟又岂愿多树强敌。”
三人虽还显稚嫩,但花轻语与柴霏雪小小年纪,却都已过了破障关,开辟气府,修成真气,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后起之秀。沈放武功驳杂,花样百出,显也是得了名师指点。想到三人背后不知站着什么样的江湖老怪,倒也真的叫他忌惮。
沈放沉吟片刻,道:“好,你发个誓来。”
王希义抢先道:“好,我兄弟若是食言定然活不过今日!”
沈放道:“一言为定。这伞柄上从上到下有三个机关,第一个乃是开伞之用,第二个按下,里面的机簧启动,第三个按下,毒针射出,一次便是二十根,你若是按住不放,一百一十三口毒针一气射出,若想少放些,松手即可。”他似是怕王希仁兄弟反悔,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王希义听他说的细致,面露微笑,道:“这伞如何收起来?”
沈放道:“和平常伞一样,伞骨处卡口按下即可。”
王希义依法一试,那伞果然合拢,可以一把抓在手里,见那伞在如此箭雨中都能支持不坏,仍是运用自如,当真是喜不自胜。看伞面破损不少,不由大是可惜,随即想到,这伞面修补又有多难。试着按下第一个机关,他仍不敢全信,伸长手臂,伞面对着无人之处,咔一声轻响,伞面果然弹开。笑道:“算你老实,那这针射完了,要怎么装回去?”
沈放摇头道:“这小小伞柄装了一百多枚针,何等之难,你居然还想要反复去用,未免太过贪心。”
王希义点点头,有些失望,随即释然,心道,这小子话倒是不假,这神针若是能反复装填,那我还怕谁来!嘿嘿一笑,将伞面对着四人,轻轻一按第二个机关,果然又是咔的一声轻响。
沈放四人脸色大变,沈放道:“前辈这是要干什么!”
王希义笑道:“我怎知你说话是真是假,自然要试上一试。”
沈放颤声道:“前辈可以对着无人之处去试。”
王希义道:“那岂不是浪费了神针。”
沈放脸色煞白,突然大声道:“你莫要试了,这神针我已经用了两次,不,我已经用了一多半,已经所剩无几。”
王希义冷笑道:“你个滑头的小子还想骗我,放心,放心,我也不会射完。”
沈放急道:“你杀了我们,不怕我等长辈寻仇么?”
王希义哈哈大笑,道:“只怕留下你们,才会惹祸上门,你们死在这里,才无人知道我兄弟底细。这斩草除根的道理,原来你还不懂。”将伞对着四人,慢慢转动。
柴霏雪、花轻语、陈少游三人看那黑黝黝的伞面对着自己,想到“黑蚂蚁”之毒,脸色也是煞白。
沈放更是吓的魂不附体,竟然朝柴霏雪身后去躲。
王希义哈哈大笑,手指轻按,“嗖”的一声响,自伞柄末端突然刺出一把薄刃,竟是一把手指宽的短剑。
王希义毫无防备,短剑已经刺入小腹,强提一口真气,小腹硬生生缩进三寸,弓身后跃。
沈放藏在柴霏雪身后,手中已抓了七枝柳叶镖,扬手打出,道:“动手。”只是他伤后无力,飞镖打出,虽是极准,却没有多少力道。
王希仁双手连抓,将七枝镖尽数抓住。
陈少游怒喝一声,冲出就是一剑。柴霏雪和花轻语跟着杀出,沈放想站起来,却是一阵头晕眼花。
王希义小腹鲜血淋淋,险险逃得性命,怒不可遏,扔了铁伞,直扑沈放。
陈少游挥剑挡住,花轻语和柴霏雪齐攻王希仁。
王希义一刀逼开陈少游,退后一步,和王希仁站到一起,两人双刀合璧,再不容情,同使“逐浪刀法”,杀招叠出。
不出数招,陈少游臂上已经中了一刀,花轻语和柴霏雪背靠在一起,勉强挡住王希仁,王希义狠攻陈少游,步步紧逼,没过多久,陈少游腿上又中一刀。
沈放挣扎站起,想要上前帮忙,却是毫无力气。
眼见已是穷途末路,突然一道人影一闪,已经到了王希义身后。
王希义如此高手,竟是浑然不觉,自顾砍向陈少游。
那人影伸手在他脑后一捏,王希义立刻如烂泥一样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