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传云笑道:“师傅,你还被盯上了。”
顾敬亭摇头道:“他是看出我无心出力,给我架了上来,我若不应,就是得罪了大家。”
谢少棠道:“这道人倒是心机深沉。”
沈放奇道:“爷爷你为什么不劝劝他。”
顾敬亭道:“旁人认准之事,你若当时便去劝他,只是平白等罪朋友而已。”
诸葛飞卿道:“师傅已经劝了,只是江湖之上,向来是谁的拳头大谁便有理。这云阳道人若是孤身一人,只怕早就跑了。”
顾敬亭道:“是,这云阳道人心机深沉,我平常也是看他不透。当下按云阳道人之言,众人两侧合围。云阳道人、德念大师、彭天寿、童氏兄弟、左一峰、卓青行、李元耀、郑聪几人上前围攻。有正面‘天罡剑阵’为助,两面夹击,那林倚天顿时险象环生,不多时肋下便中了一剑。虽不甚深,却也是鲜血直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突然道,你等莫非道我不会杀人么。”说着话声一顿,讲了这许久,这倒是他首次停顿。
众人心知说到了关键处,都是静静不语。良久顾敬亭方道:“他飞剑出鞘,一剑就杀了五丈之外的彭天寿。”
众人齐声道:“飞剑?”李承翰道:“师傅是说,此人掷出宝剑,刺死了彭天寿?”
顾敬亭摇头道:“不是,那彭天寿甚是狡猾,虽是围攻,也远远躲在外围。那林倚天被剑阵所困,离他大约还不止五丈。他一剑出手,我等也只当他是掷出宝剑,寻常人与人斗技,不到万不得已怎会让剑脱手,我等还倒他打的急了,竟把宝剑当了暗器。那剑去势虽也不慢,却不能与暗器相比,那彭天寿身子一侧便是闪过,然后那剑空中一旋,彭天寿的头就掉了下来。
“当时场上混乱,只有少数人看到彭天寿是怎么死的。然后那剑一个转折直奔童盛而去。那童盛见宝剑竟然空中拐弯,吓的魂不附体,竟是躲闪也忘记了。那剑却又是一转,先把他兄弟童林的头斩断,然后自他后心穿入,透胸而过,又飞回那林倚天手中。”
燕长安奇道:“这世上真有仙家飞剑?”
顾敬亭道:“这些年我始终思索,这和神仙鬼怪之术还是不同,当是极高明的内功法门。只是这究竟是如何做到,我也是百思不解。”
燕长安抱拳道:“请前辈赐教。”
顾敬亭站起身来,道:“内功练到一定境界,就可以隔空伤人。”说着一掌推出,两丈外,一株小树被拦腰打断。顾敬亭道:“比如江湖中常见的劈空掌,其中高手三丈内可以打人重伤,只是但劈空掌一半外门功夫,一半靠的内力。单说内劲,都道内家高手摘花飞叶,皆可伤人。”
起身走到亭边,伸手摘了一片竹叶。甩手一掷,那竹叶激射而出,打在三丈外一棵小树上。“啪”的一声响,那树猛地一晃,竹叶竟插入树中半寸有余。
众人齐声喝彩。燕长安心道,先前我还想,顾前辈功夫不过高我一筹,我若是全力相博,还有两分胜算,此际看来,只怕就算我拼了命,也是半分没有。
顾敬亭道:“我以内劲包裹这竹叶,一鼓作气打出,但凡练过内功都能做到,只是功力有深有浅而已。练到这般程度,不过是初窥门径而已。”
慢慢解下腰间粗布腰带,走到亭外,又道:“气沉丹田,内力运转,一瞬激发,各路武功都是如此。更上一层,内力深厚,可以源源不绝送出内力,就可以束布成棍。”
他慢慢伸平一臂,那腰带慢慢立了起来,三尺长的腰带慢慢成一条直线。众人知让这布条慢慢立起来,却又比一下抖的笔直难上百倍,都是大声喝彩。
顾敬亭以带为剑,抬手连劈,连断三根粗竹。随手缠回腰间,坐回亭中,道:“这与摘花飞叶一般,都是借助外物,将内力导出,我也不过才臻此境。更进一步,听闻前朝云南大理有奇人,可以不借外物,单以自家内力,化无形之剑气,成盖世奇功,号称六脉神剑,虽不知其化形之剑几何,又能维持多久,但想既能修成剑招,气剑应也不会短过三尺,最少也能维持半息时间。当今武林,还未闻何人能到此境界。”
顾敬亭续道:“但那林倚天所施手段更是匪夷所思,虽也是依仗有形之物,但能飞出七丈,脱手能达一息半时间,更是变化多端,便如有一双无形大手拿着一般。试想,就算能练到以气化形,又如何能化成人手一般灵活,传闻先朝佛家有擒龙功,道家有控鹤功,都可以隔空取物,杀人无形,想来那林倚天所使,大约也是一类的功夫。那剑出手,剑身更是绿芒大盛,飞转如意,转眼间便杀了一人,真如仙剑一般。”
燕长安道:“莫不是安有绳索之类?”
顾敬亭道:“绝非绳索,若是绳镖之类,场上这些人断无看不出之理,更何况那场上人群混乱,若有绳索必然有人碰到。”
燕长安将飞卢剑取出,双手递给顾敬亭道:“我也曾运足内力,这剑绿光倒是也渐盛,也请前辈一试。”
顾敬亭道:“好。”拔剑出鞘,潜运内力,那剑果然绿光越来越亮。顾敬亭直试了十多息时间,不断催动内力,额头微微见汗,那剑却并无多大变化,顾敬亭叹了口气,收了内力,道:“我这仅只是催动剑上之光,那林倚天出手,此剑外一圈绿芒,肉眼可见,想来是我功夫还差的远。”将剑还给燕长安。
燕长安道:“此剑我也是偶然得来,今日赠与前辈。”
顾敬亭摆手笑道:“燕大侠实是豪爽,此剑既是你所得,当是与你有缘。只是老朽有一言,燕大侠日后行走江湖,这把剑还是莫要轻易显露的好。此事虽然亲历者不多,但这么多年来,只怕知道的也不少。”
沈放拍手道:“给我,给我,我要,我要。”他觊觎此剑已久,此剑锋利无匹,他若拿去胡闹,定要惹出祸来,燕长安岂敢给他。
顾敬亭笑了笑,继续说道:“林倚天飞剑一出,大半人都是心生惧意。云阳道人道,今日不杀此人,后患无穷。他运足内力,声音远远传出,人人听的清楚,明白他的意思。此人绝非善男信女,今日已经结了梁子,若是让他走脱,日后必上门报复,惹了这么一个煞星,哪个还睡得着觉?当下众人就算心中胆怯,仍是围上砍杀。
“林倚天一剑在手,如虎添翼,下手更是再不容情。先前有云阳道人、德念等一群好手缠住他,他被困在场中。此际众人大有惧意,不敢离他太近,反给了他可乘之机。他脚下不停,在人群中穿进穿出,每到人处,一剑击出,不是兵器被斩断,就是人被刺中。片刻之间,已让他或杀或伤了二十多人。
“那人冲到我身前,一个天台弟子在他面前,无处可躲,我只好递出一剑。林倚天只看了我一眼,却是放过了那弟子,反身将一旁的一个魁梧大汉一脚踢飞。众人害怕,纷纷散开,圈子越扩越大。他哈哈大笑,宝剑突又飞出,这一次却是朝着德念去。
“德念使一柄禅杖,见飞剑刺来,挥禅杖压住剑身。那剑如活的一般,贴住杖身,顺势削落。德念右手放杖,待那禅杖落下,抬左手抄住,他这招‘脱袍让位’本是破人削手夺杖的常见功夫,顺势使出,却忘了并无人想夺他禅杖。刚刚抄住禅杖,那剑突地挑将起来,从他胸口反挑至下颚,鲜血狂喷,想是割开了整个咽喉。这次众人看的清楚,那林倚天左手食中二指搭右手脉门,右手掐剑诀,他手腕翻动,那剑飞腾变化,又杀了德念。
“这下众人更慌,不少人更是口呼,剑仙,剑仙。此时形势危急,若是有一人逃跑,只怕顷刻就要大乱。云阳道人大喝道,莫要慌乱,他飞剑出手,需要运功相控,他若再敢施术,飞剑离手,便是他丧命之时。诸位,我等三人一组,飞剑若来,打落便是!”
燕长安赞道:“这道人见识不凡。”
顾敬亭点头道:“这云阳道人我并无深交,此人平常甚是和气,不显山不露水,韬光养晦,那日所见,见微知著、随机应变、指挥若定,实是天生的领袖之才。他这一喊,众人心中都是一定,当下依言寻身边之人,三人靠在一起。云阳道人自己和左一峰、卓青行三人并肩齐上。林倚天收回长剑,四人斗一处,随即周苍、李元耀、郑聪三人也齐齐攻上。紫袍道人指挥的剑阵只剩十多个人,列阵守在一旁,这下又回到了之前的局面。
“这六人中左一峰和周苍都是手上功夫,并不使兵器。斗了片刻,左一峰鹰爪手拿他肩膀,林倚天回剑一立,左一峰拧身换手抓他腰间,两人一错身的功夫,林倚天突然关节一反,一剑切到左一峰胸前。我在旁边看的清楚,却是不能不救,当下一剑刺出,挡开了那剑。这下我再不能置身事外,七人合战。
“我们七人战他,竟还是占不到半分便宜。一则他身法太快,有一门极诡异的步法。二则他的宝剑削金断玉,除了李元耀的铁枪和郑聪的阎王斧,旁人根本不敢与他兵刃硬碰。三则他的’脱骨游身拳’招招出人意料,一旦近身,在他步法宝剑’脱骨游身拳’下决计抵挡不住。又斗片刻,我们几人心下忌惮,包围越来越松,几乎都是一击不中,立刻退开,待旁人补上。
“林倚天哈哈大笑,道,瓦鸡土狗,不过如此。趁着空隙,飞剑出手,旁边天罡剑阵中一名弟子,正看的目眩神夺,冷不防一剑飞来,顿时丧命。我等一愣之间,他飞剑又杀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