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鼎见天罡指真气反冲自己,吃了一惊,连忙出指抵住,不料乐隐山云海游身掌中的一招“顺风推云”随后而至,啪的击中他双掌手腕,司徒鼎内力也端的强悍,手腕上竟也有内力涌动,被击中后,虽然负痛,犹不退缩,催动真气,想要败中求胜,五指径抓乐隐山手掌,但乐隐山的招式一气呵成,双掌早已十指张开,宛如金蛇缠树,将司徒鼎手臂裹住,往前一震,将司徒鼎震得腾腾腾直往后退,踩在山石之上,仰天就要跌倒,忽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余势未衰,依然退了两步,就在退这两步之时,将地上石块朝乐隐山踢去,乐隐山挥掌打开,孰料石块后面随后跟着一记关冲指,来势劲急,将他胸前衣衫冲烂,正中云门穴,乐隐山一时气闭,晃了两晃,差点晕倒。
何如儿见司徒鼎在石块后以关冲指偷袭,忍不住失声叫道:“呀,无赖!耍赖!”她这一叫,几人行踪登时暴露。司徒鼎斗武吃亏,以石后关冲指稍微挽回了点颜面,但也自知招式不光彩,本要说话自找台阶下,忽听黑夜中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知道有人暗中偷看,自己偷袭行径被他人撞见,暗道一声“惭愧”!羞愧同时又是愤怒,眉头一扬,喝道:“甚么人,鬼鬼祟祟,快给我滚出来!”本想抬手一掌,将偷窥人击毙,但想来人既在笙箫谷中,想必不是乐隐山的弟子便是他的朋友,自己与他斗武落败,已然不光彩,若是恼羞成怒,拿一个女孩撒气,得罪了对方同时,更有失自己武林大豪身份,于是收掌不发,口中“哼”了一声。
何如儿自知失声将自己几人行藏暴露,索性带头从草丛中走了出去,叶飞涯等人见状,也便都跟着出去。司徒鼎见黑夜中忽然走出五个少男少女,想到自己刚才的丑事被如此多的人看见,不禁脸红耳赤,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向乐隐山抱了一拳,说道:“乐老弟,此番比武,还是算你胜了,罢啦罢啦,我这十几年来,每次找你比武,虽然偶有小胜,但总体技不如你。这次被这么多小孩看见,我也是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就此别过,老弟别忘了云川一事,要紧要紧,八月二十,静候大驾!”说罢身形一闪,朝密林中窜去。
乐隐山见司徒鼎要走,望了一眼何如儿,叫道:“且慢,我有话说!”跟着抢上,右手去抓司徒鼎肩头,司徒鼎身形不停,左手反击,和他对了一掌。乐隐山刚才云门穴吃了一记重手,全身气血尚未通畅,被司徒鼎这一掌震得退了一步,就这一退之时,司徒鼎身法迅疾,又往前窜出二十来步,刚好要从叶飞涯等人身前掠过。
叶飞涯等人见乐隐山吃了亏,心头都是不忿,何如儿叫道:“不准你走!飞涯,抓住他!”叶飞涯不假思索,当即运起元阳功,施展神龙掌,去抓司徒鼎手臂,不让他逃走。司徒鼎黑夜之下,见叶飞涯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感到又是轻蔑又是好笑,心中不愿伤他,举臂轻轻一格,臂、手相接,忽觉身躯一震,一股热流自对方掌中源源不断袭来,才知来人内力竟然不弱,身形一停,手臂遽然翻转,反拿叶飞涯手腕,叶飞涯手掌内力一吐,震开司徒鼎手掌,手腕螺旋连环,继续缠绕司徒鼎手臂,分手为指,点住了司徒鼎手臂曲泽穴,司徒鼎吃了一惊:“龙盘虎踞……神龙掌!”才知是个劲敌,不再轻视,力贯左臂,大喝一声,内力运至曲泽穴,波的一声,将叶飞涯手掌震开。叶飞涯内外功尚未精纯,刚一出师,便遇强敌,被司徒鼎内力冲得身子一歪,倒在何如儿身上。司徒鼎回头望了易水游一眼,叫道:“没想道易老兄还收了个高徒,可喜可贺!”何如儿扶住叶飞涯,娇靥生怒,骂道:“老东西!打架打不过人,就来欺负小孩子,不知羞耻!”司徒鼎见叶飞涯一个小辈也有如此功力,被何如儿骂了,暗叹一声,身子一个起落,径自走了。
何如儿将叶飞涯扶起,问道:“飞涯,你怎么样?那人打伤你了吗?”
叶飞涯平复了胸中浊气,说道:“伤倒是没有,只是还有点气闷。这个人内力好厉害,我曾和庄达比过内力,但这个人内力还在庄达之上。”
何如儿道:“这一个多月来,你可还学了元阳功呢,都不是他对手,那庄达跟他可差得更远了。”
伯瑜道:“我看这人可能还手下留了点情,我们刚才都看见他和谷主打得那般激烈,功力几与谷主战成平手,但却只把飞涯大哥轻轻震开,若非飞涯大哥内力极强,便是他手下收了力。”
众人边走边说,来到近前,易水游上前伸手搭住叶飞涯手腕脉门,说道:“没事,他刚才看出来你使的是我神龙掌,不敢对你下狠手。”
叶飞涯叹道:“刚才没能挡住他,还差点被他打倒,我给您老人家丢脸了。”
易水游笑道:“飞涯,你还不知道司徒鼎在江湖上是个什么人物,他闯荡江湖几十年,现在内外功俱臻绝顶,连玄水宫宫主孟琴、少林寺方丈明通这些顶尖高手遇到他都得让他三分,他‘江湖第五绝’的名头不是白叫的。你刚才也看见他和你乐前辈的比武了,你乐前辈虽然未输,但也不能说就如何胜了,他云门穴吃了一记天罡指,现在气还闭着呢。就算是你老师父我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把司徒鼎怎么样。他刚才想快点逃走,身法那么快,还能被你以一招‘龙盘虎踞’给他缠下来,你已做得够好啦。司徒鼎终究是你前辈,刚才他留了几分力,所以你没受内伤。”
何如儿“哼”了一声,道:“打不过外公就偷袭,算什么前辈呀?武功高是高啦,就是有点无赖!”
乐隐山干咳一声,说道:“如儿,不可出言无礼。”
何如儿道:“对他那种人还要什么有礼无礼的?如果我能打过他,一定打他为外公你出气。”
乐隐山皱眉叹气,易水游捻须微笑不语。
何如儿见二人神色有异,问道:“外公你怎么啦?叹什么气呢?易爷爷,你好像也有话说,说嘛!”
乐隐山向墓碑一指,语声萧然,道:“如儿,来给你外婆磕头吧。”
何如儿在乐隐山、司徒鼎二人比武时,已见了这块墓碑,此时听乐隐山之言,猜测那就是自己外婆的坟墓,当即走到墓前,屈膝下跪,叶飞涯、凤小灵也跟在后面跪下,保持跪姿直起腰来、弯腰伏地磕头,如此四番,站起身来,这才仔细端详墓碑文字,只见中间刻的是“先贤妻木氏薇儿之墓”,墓碑右下角刻有“洪武廿年秋”,左下角刻有“夫君立”,“夫君”与“立”之间本来有个字,却已被抹去,看不清楚,再往模糊字旁边看去,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上下散列,原有文字笔力遒劲、字迹疏朗,显是用刀精心刻上去的,而旁边三个字弯弯曲曲,深入碑内,不似由刀刻成,像是由什么坚硬却又圆滑之物划出来的。将那三字仔细辨认后,何如儿三人登时呆住!
那三个字,赫然竟是“司徒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