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萤火虫飞上天际，又缓缓落下，落到一女人手里。
那萤火的光芒，在她的掌心忽明忽暗。
她叫张玉莹，道名张九阳。
忘了说，修行界有取字的传统，这字就是他们的道名，意味着他们与凡人身份的切割。
张九阳，听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名字，她却是个实打实的美貌道姑，还是叫张玉莹好听。
修行界也没有一定要称字的规矩，一般是哪个好听，哪个顺口就叫哪个。
她穿着一身紫袍，这是地位的象征。
在灵霄派什么地位，一般看衣着就知道了。
赤橙黄绿青蓝紫，紫色是最尊贵的。
别看大师兄凌云霄经常一身黑衣，其实按道理来讲那也是紫衣，只是看起来紫得发黑。
她将长发束起，腰间一把短剑，脸上不抹半点脂粉，冷艳无双。
而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看起来二十岁上下，名叫花小蝶，这时候正浑身颤抖。
她没有道名，花小蝶是她的小名，一直用到现在。
没有字的人，一般被认为没有师承。
她也确实是靠关系进的灵霄派。
她的一身粉衣，也经常遭到别人嘲笑，就因为没有身份。
张玉莹嗤笑一声，看她一眼道：“就你也敢和我作对？”
花小蝶尽管颤抖不已，还是鼓起勇气说：“大师兄对我有恩，我不能知恩不报。”
“可他与我有仇。”张玉莹冷眸一闪。
花小蝶问：“你恨大师兄杀了你丈夫吗？”
“不是丈夫！”张玉莹停顿一声，吞咽口水，深吸口气才道：“只是……有好感的师兄！”
“哦！我懂了！”花小蝶一拍巴掌，歪着脑袋说：“说是你丈夫的话，你不就成寡妇了吗？”
“你找死！”
张玉莹寒眸一闪，弹指就是一道疾光，花小蝶脚下土地飞溅，吓得她忽而跃起，身子往后仰倒，翻了几个跟斗这才站住，不忿叫道：“我说的是实话嘛。”
“说实话就该死！”说着张玉莹又要弹指挥来。
花小蝶害怕打架，连忙叫到：“不就是个男人嘛，我帮你再找一个嘛！”
“你说得轻巧，我师兄他体质绝伦，天赋无边，哪里是这么容易再找一个的？”张玉莹喝道，说着她神情一滞，眼珠一转，又戏谑笑道：“那好，我要你家李无仙，你给不给？”
花小蝶听了涨红了脸，争辩道：“他，他还不是我家的呢，而且他……大老粗一个，也不会喜欢你的！”
“那还废话什么？”
张玉莹一抬手，腰间短剑飞起，在她手上绕了几圈，再一看，这并非是短剑，而是一把断剑，也是她师兄的剑。
她轻吹口气，断剑在掌中旋转，爆发出炽烈的光。
花小蝶被迫应对，抬手掐诀，展现出自身修为，一只花蝴蝶的幻影在她的身后显现。
张玉莹哼一声，笑道：“你小小年纪，竟能和我同等境界，莫不是靠诱惑你李师兄得来的好处，好个柔情蜜意，真是不要脸呢。”
花小蝶又是生气又是委屈。
她倒是想和李无仙接近，无奈那家伙一门心思修炼，完全没把她当回事。
想到这，花小蝶带着哭腔说：“你才诱惑你师兄呢，你和他的事，别套我身上来，我还什么都没有……你比我大好几届才到启灵，你才丢脸呢！”
张玉莹冷哼一声，眼里闪过杀意，催动修为，瞬息与之激战起来。
所谓启灵之境，是在金丹之下，筑基以上。
所谓启灵，即为“启发魂灵”。
需寻得一通灵之物，与之产生灵魂共鸣，可将自身修为达到最大程度的振幅。
灵霄派宗旨：万物皆有灵。
理论上一块石头也能和修行者产生共鸣。
比如李无仙的通灵之物就是一块石头，派大星直呼内行。
而张玉莹的启灵之物，就是手中断剑。
对她而言，这是亡夫……啊不是，情郎的象征之物，可以助力她发挥更强修为。
花小蝶的通灵之物，则是一只死去的蝴蝶。
张玉莹接连挥出数剑，却见那断剑之上，灵光乍现，隐约显现出另外半截断剑，莹莹幽光显现，一剑朝花小蝶刺来。
花小蝶不闪不避，从手上飞起一只蝴蝶，看似翩翩起舞，速度极慢，却诡异的围绕剑身飞了一圈，停留在张玉莹手上，在她的眼前缓缓破碎。
只听一声嗡鸣，张玉莹身形剧震，仿佛破碎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蝴蝶。
自她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伤痕，向着她蔓延而来，撕碎了衣袖，化作了一只蝴蝶模样，停留在手臂上，个中痛苦，仿佛在叫她放下剑来。
她却视而不见，痛苦中反而更加将剑紧握，强行催动修为，斩动长剑，化作纵横剑气，一横横，一道道，直冲花小蝶而来。
花小蝶闪转腾挪，翻开手掌，吐出一口气，只见哗啦啦蝴蝶翻飞，如同飞蛾扑火般，纷纷葬身剑气之下，又见她身后蝴蝶振翅一挥，掀起一阵金风，迷离魔幻，直冲神魂，叫人神志不清。
张玉莹稳定心神，心说不过是雕虫小技，又自胸前发出一道清冷亮光，振作起来，望着眼前迷幻世界，冷声道：“若我是你，趁我失神之际，必下死手，还是说，你不想杀我？”
她的面前，金风飞舞，满世界蝴蝶振翅，叫人分不清真假虚实。
花小蝶不愿与人斗争，哭着道：“我不想杀你的……”
张玉莹持剑颤抖，怒喝一声：“真以为我弱你不成？”
花小蝶哭道：“莹姐姐，不是我比你强，是你不愿放手，那断剑才不是你的通灵之物，你该放下了！”
张玉莹紧张道：“你乱说，你懂什么，这是我与他定情信物，必然是此物与我最为有缘……你休要乱我道心！”
说着，再次催动修为，张开双手，断剑飞起，在她身前迎风便涨，不断旋转起来，幽幽亮光之下，竟化作了一把十丈长的巨剑，那长剑末端，荧光如玉，将剑身补全。
只见她手持巨剑，纵横捭阖间，狠狠砸碎眼前迷幻世界。
眼前的花花世界，蝴蝶破碎，金风散尽，巨剑挥舞，灵光闪烁。
却只见，蝴蝶破碎之后，化作花瓣万千，飘扬无际，正如一人心碎，零落满地。
此情此景，正是叫做：
持剑纵横心不悔，誓要以泪夺清泉。
寂寥凡心蝴蝶梦，来世愿葬花中眠。
幻境破碎。
花小蝶含泪出现眼前，张玉莹手持巨剑，一剑砍下。
蝴蝶，已飞至心间。
张玉莹胸口剧震，口吐鲜血，那鲜血化作了一只血色蝴蝶，葬身大地。
花小蝶眼前落下长剑，断剑截面正在她面前。
那幽幽荧光如玉，已然消散。
“白玉温润，不能用以补剑。断剑已毁，不必强行补全……”
花小蝶轻声念道。
这句话，正是当初凌云霄所言。
他看到张玉莹用‘白玉补剑’，叹了一声，弹指一挥，将白玉震碎，这才说出这句话。
可这句话竟然成了张玉莹心中执念，始终不能超脱出来。
以她的天赋，分明可以有更高成就，却始终困守在这个境界，不肯将情郎超越，就连这一招一式也全都是情郎的招数，仿佛只要她记得，自己的爱人就没有死一样。
直到这时，张玉莹才大声哭了出来，抱着断剑泪流不止。
“你好傻啊！”她大声痛骂。
原来当年，她情郎以为自己‘神剑之体’大成，听信谗言去将大师兄偷袭。
凌云霄只是轻轻抬手一挡，只用了一根手指就将长剑崩碎，那人本命被破，自然身死道消。
花小蝶满眼同情之色，正要靠近安慰。
忽然之间，张玉莹身上发生变化，身上散发出荧光。
她的身边出现了一只只萤火虫。
这，才是她真正的‘有灵’之物！
她的道名，叫张九阳！
众所周知，数字以九为尊，而以十为圆满。
她只差一点，就是纯阳之体。
就这，同样不容小觑。
那一道道萤火虫的光芒，忽然骤然亮起，伴随着张玉莹的咆哮声，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花小蝶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被光芒吞没。
就在这时！
李无仙杀到。
反手一挥，如飓风拂地，掀起烟尘无数。
可光芒依旧从烟尘中透露出来，凡是光芒照耀之处，无不为之崩碎，那无数烟尘也在光芒中消散。
李无仙将花小蝶护住，看着自己手背，隐约有烧伤痕迹。
他回头张口吐出一道浓雾，将灰尘吹散，又将光芒笼罩其中。
花小蝶感激看他：“李……李师兄……你怎么在这？”
李无仙来了一句：“今天我守夜！”
说罢回过身去，将光芒挡住，深吸一口气，无边的浓雾又被他吸了回来，连带着无边的光芒，也被他吞入腹中。
不出片刻，一切恢复了平静，他还打了个嗝，然后咳嗽起来。
“还是，吃了点灰……”
花小蝶听了满脸失望，还以为他是关注着自己动向才来的，可还是帮他拍打着后背。
那边张玉莹耗尽修为，带着眼泪，抱着断剑，躺倒在地。
待咳得差不多了，李无仙才道：“师妹啊，还是你懂我！”
花小蝶心里又升起希望。
李无仙道：“我确实是不喜欢她！”
花小蝶面色又僵住了，这么说，他早就听到了两人对话，他早就来了？
又拍打他一下，不悦道：“怎么这么巧，今天又是你守夜？”
李无仙道：“哪天不是我守夜？哎，你说大长老讲不讲理，叫我罚抄书就算了，还让我天天守夜，不就是拔他点胡子吗？”
“死不承认吧你就！”花小蝶没好气看他一眼，走出几步，软倒在地，同样是已经精疲力尽。
李无仙上前一步护住，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又看了看那边的张玉莹，他对着昏过去的花小蝶，笑着，轻声道：“你还说她不愿放手，分明是你不肯放手，你的通灵之物，又怎么会是蝴蝶呢？”
说罢，来到张玉莹身前，将那断剑一踢。
“出来！”
只见那断剑截面上，冒出一个人影来，对着李无仙伏跪下去：“李师兄饶命！”
李无仙道：“好啊你，仗着自己神剑之体，赖上大师兄了是吧？”
“不敢！”
这人姓断，名叫断隐，字无痕，所以道名就叫断无痕。
他生得一副‘神剑之体’，顾名思义，他需要与神剑相融，才能获得越来越强的修为。
不过，越强的神剑，越是容易束缚住自己。
比如他就被之前的剑给束缚住了，根本无法逃脱，所以正好借着大师兄的强大，帮他做个了结。
这剑一断，等几个月，他就可以获得更强的力量重生。
结果呢，断剑被张玉莹捡到，天天带在身边，这还不止，还给他续上白玉了，当做自己的剑天天带在身边，这可让他叫苦不迭。
你都用玉封上了，我还怎么吸收灵气？
凌云霄一眼就知详情，帮他把玉给碎了，这才算救他一命。
结果张玉莹又来了，楞是要把它当成自己的本命武器，要强行将它炼化，与之通灵。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败家娘们，差点谋杀亲夫啊！”
如今张玉莹终于梦醒，找回了自己的路，他这才算是有机会出来。
李无仙问他：“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断无痕回头看去，无奈笑道：“我应该，还会继续留在她身边，这疯婆娘，没有我是真的不行。我也总算知道，她心里是真的有我，是我不该什么事都瞒着她……”
李无仙点点头，又说：“不过你缺勤好几年……”
断无痕叫道：“那是我没办法呀！”
“那也不行，无故缺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投敌了，我要替大师兄罚你，看我弹你！”
只听得嗡一声剑鸣。
“哎呀！”
从此以后，灵霄派多了一个怪人，就是这张玉莹，一天到晚的抱着断剑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大病，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
却说凌云霄‘萤火寻缘’的第二天。
“尝尝吗仙长？”
凌云霄眉头紧皱。
“长老们也来一口？”
他面色惨白。
“掌门~！”
“你别喊了！”
他扑腾着从睡梦中醒来，坐着迷糊半天。
玄灵妃推门进来，急忙道：“大师兄，大长老有事找你。”
他晃了晃脑袋才算清醒，大长老能有什么事？
这个大长老平日里喜怒无常，不好相处，对他的态度严苛，也不常往来，怎么这会忽然就有事要找他？
待见面，不知为何，这个糟老头子一改往常严肃，对他眯着眼笑了起来。
凌云霄心中惊异，什么事这么开心，真吃了大粪吗？
“云霄啊……”
叫得他一个激灵。
门派里，谁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唯有大长老对他没有丝毫客气，该骂就骂，没见到过好脸色。
长久以来倒也习惯了，不怕他发怒，就怕他这样笑得不明不白。
“不，不知找我有何事？”
“你自打来到灵霄派，可知经历了多少寒暑？”
“不记得了。”
“我记着呢！”
袁罡风笑道：“你自小就在灵霄派长大，至今已十七年有余，算起来，也该有十八岁了，如此年纪，又有如此修为，是时候该……”
凌云霄忽然警觉。
只听对方说道：“是时候该找个道侣了吧？”
果然！
“什么？”
还没等大师兄说话，玄灵妃先激动起来。
凌云霄冷汗中道：“呃，我还没想过……”
“正是该想的时候了！”
袁罡风严肃中带着搞笑，这话从仙风道骨的他嘴里说出来，越是一本正经，越是让人严肃不起来。
“修仙一途，道阻且长，难免寂寞。有个人陪伴在身边，互相扶持，也好稳固道心，不仅有益于修为精进，对领悟大道也是大有益处！”
“那你怎么没找？”
“我岂能让女人乱我道心？！”
袁罡风眼睛一瞪，忍不住把实话说了出来。
“你看？”
凌云霄抓住了他话中的把柄，笑看着他。
袁罡风咳嗽了一声，脸上写满不自然。
“我和你不一样，我修炼的是至刚至阳的道法，而你擅长阴阳相融，使的是一把阴阳紫雪剑，练的是逆转阴阳之术，正所谓男女之道，阴阳调和……”
“行了，不必说了，就说给我找的哪户人家女孩子？值得您老居然屈尊来讲？”
凌云霄心说就你一个老光棍还给我讲什么大道理？
早就看出来他其实是受人之托。
袁罡风也不装了，正色道：“我有话直说，我是受老友之托，把他的孙女介绍给你……”
玄灵妃傻傻的睁大了眼睛，站在原地发愣，脸色已苍白如雪。
“大师兄，大师兄要和其他女孩子……”
袁罡风接着道：“这姑娘，调皮可爱，天资聪慧，模样如同天仙，倾倒众生……”
“行了，说名字。”
“此人，乃我的老友，东方轻尘的孙女，名叫东方兰若，你也应该认识。”
凌云霄眉头一皱，心说我什么时候认识？
就算认识也不记得了呀！
见他疑惑，袁罡风道：“你忘了吗，四年前的青玄大会上，你曾击败过她！”
凌云霄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摇摇头道：“不记得，我从不记手下败将的名字。”
“真不记得？你当时可是把她打的哭了好久。”
凌云霄一惊。
“有……有吗？”
“你当时和她有婚约在身，怎么能把她打成那样呢？害的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哭了好长的时间，甚至连大会进度都耽搁了……”
“我还和她有婚约？”
“我们灵霄派，素来与东方家族关系密切，联姻也是常有的事，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开山祖师与东方家老祖的故事……”
“别说那么远的故事，我不想听！”
袁罡风摇摇头道：“十几年前，我们和东方家族的关系尚可，还常常会有联姻，东方家族刚出生的一辈，会和我们年幼的弟子定下姻亲，这里边就有你，还有东方兰若，是按照弟子的天赋进行排序，而你就恰好与这东方兰若是一对。”
“这么说她也是个天才了？”
袁罡风皱起眉头道：“你怎么连你小时候怎么个天赋都忘了？你小时候天赋还尚未显现，而这东方兰若也是被检测出年轻一辈天赋最弱之人，没有人愿意和她站在一起，就只有与你配对了。”
凌云霄强行道：“我那都只是隐藏了天赋罢了，你知道这世道险恶，过早的展露天赋，对个人是不利的。”
袁罡风也只得承认这一点，很多孩子不是没有天赋，却是过早的展露了天赋，而导致迅速陨落，灵霄派不是没有仇家，世道也不是真正太平，期间发生的很多事情只能叫人扼腕叹息。
“那东方家姑娘也是如此，小时候被人认为没有天赋，这才作践给了你，而后逐渐成为东方家年轻一辈的新星。”
东方家？
凌云霄一阵深思。
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他回忆了起来，那是在不久之前……
“剑道排名第十位，东方剑魔！”
“说来此人与我灵霄派颇有渊源，她乃是一代奇女子，她从不使剑，诸位可知，为何她却有此排名？”
众人听了摇摇头，纷纷感叹。
竟然有人从不使剑，还能达到剑道高峰？
“她乃是东方家族长女，自小接受培养，到后来，臻至化境，不再局限于剑，一草一木，在她手中都有无穷的力量，与她对决者，无论修为高低，所用之剑，触之即碎，有剑道毁灭者之称，所以我把她排为第十，她手中无剑，心中却有剑，所以她这把无形之剑，也算第十。”
众人惊叹，接着往下听。
“剑道排名第九，东方剑，此人正是东方剑魔的父亲，使得一把无尘剑，剑意锐利无边，孤身一人击败了妖界众多顶尖高手，曾有‘一剑斩破妖界巅’的战绩，自创一套独孤心剑，因其剑法过于强横，据传，至最高境界‘天下独孤’时，可破万事万物，只留其本身，而万物不留……”
“然后呢？”
听者逐渐入了迷。
“剑道排名第八，东方轻尘，此人正是东方剑的父亲，东方剑魔的爷爷，使得一把拂尘剑，曾经……”
“等等！”
“快停下！”
众人立即喊他。
“怎么都是东方家族，这是给东方家族排辈吗？该不会接下来都是东方家族吧？”
好家伙，没完没了了。
“那当然不可能……”
“少废话，快点的，我要听第一是谁！”
“搞快点！”
根本没那耐性，直接听第一。
那人无奈道：“我还想接着铺垫铺垫呢，诗剑双绝，醉剑仙，剑疯子，剑狂，剑圣，剑神，剑之极境，这都还没讲呢……”
“先讲第一，先讲第一！”
“哪有什么第一，我直接讲最后的好了，超越以上一切存在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大师兄！”
“哇！”
众人惊叹中，又觉得理所应当。
“我故意将他留到最后，是因为第一人总有更迭，说出来总有不服的，而他，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
此刻，众人聚精会神，气氛来到了最高峰。
“不是我吹，整个剑道，在他这里只能算是小道，他并不是主修剑道，也不修任何一道，但他就是能在这其中成为最高峰，其他人只能向他前进，而不可能达到他！”
众人心潮澎湃。
“为什么我敢这样说？是因为，他击败过以上的所有人，一把阴阳紫雪剑，修为从来让人看不穿……啧，都怪你们，这悬念留到最后多好？你让我再多吹一会，这不是没办法突出他的强大了吗？”
“原来大师兄这么厉害啊？”
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众人拿灯火看向了他。
“你不知道大师兄有多强吗？”
那年轻弟子挠了挠头，惭愧说道：“我就是因为诋毁大师兄被抓进来的……”
众人这才恍然。
再看这黑暗的环境，赫然是一间小黑屋。
只有在门派里犯了什么事的才会被关到这里来，被罚面壁思过。
久而久之，这里不仅是小黑屋，还成为了一个聚众吹牛逼的地方。
于是话题从剑道转到了大家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我是因为他诋毁大师兄，和他打架被抓进来的。”
众人又是恍然的点点头。
“你呢？”
“我是无辜的，他俩因为大师兄打架，我在旁边劝架，就被一起抓进来了。”
“哦，还有你呢？”
“额，我就是大师兄。”
黑暗中，一阵沉默，所有人猛然一惊。
又拿等烛火照向了他，一瞧，还真他妈是他！
凌云霄假装咳嗽一声，站起身来：“你们聊，你们接着聊！”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他打开小黑屋走了出去。
无奈叹了口气。
他本打算借着普通弟子了解自己。
只有知道自己有多牛逼，他才能有个更准确的判断。
没想到，自己真有那么厉害么？
记忆回溯到如今。
他确实听说过东方家族！
只听大长老接着说：“她因为婚约在身，对你很不满，本想着，在青玄大会上击败你证明实力，然后解除婚约，谁知道你也隐藏了实力，让她大受打击，我的东方老友就是来委托我此事，把当年被你取消的婚约继续下去……”
凌云霄一阵失神，这不是斗破的剧情吗？
只不过男女主换了过来。
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什么的。
东方兰若多年隐忍，怒而休夫，反被暴打。
等一等……
她想把婚约继续下去啊！
这还了得？
他已经听不下去了，连忙道：“不必多说了，我拒绝这桩婚事！”
他听的是心惊胆战。
这么一个隐藏的天才，能够隐忍多年，就等着一朝击败自己，现在她得成长成什么怪物？
“她现在也是一个天才，你们两个人正是天造地设……”
“可是我拒绝！”
凌云霄把话说的不容置疑，负手骄傲的道：“她既然对我不满，那就随她去，她已经被我击败，理应输的心服口服，岂有取消了婚约然后又续回来的说法？”
袁罡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能耐心的和他说这么久已经是给他脸了。
若不是老友为他孙女苦苦相求，他才不会放下面子来，现在几乎是已经在求他，还是这么不给面子！
他白胡子忍不住飘了起来，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道：“你当真不答应？”
“坚决不答应！”
凌云霄心里都快哭了，听大长老这么说，自己曾经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她不得憋着弄死自己啊？
“好！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是我那老友，说什么他东方家也想要圣子圣女，就想要你的血脉呢，你不答应也罢！”
袁罡风恨恨的道：“但是，门内弟子的婚姻大事还是要我说了算，你既不愿意取门外的人为妻，就别怪我给你随便选一个了！”
“反正我不能答应！”
凌云霄昂起脑袋，一副任由杀剐的模样。
“玄灵妃！”袁罡风瞪着眼睛喊她的名字。
玄灵妃张大了嘴巴，这才反应过来，听到了他们两个说的话，难道说，难不成是说……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难道是要她……
“去把你诸位师姐师妹都叫过来，我就不信，没一个他看得上眼的！”
玄灵妃听到了梦碎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大长老怒喝一声。
“大师兄，我的大师兄……”玄灵妃眼里含泪，可这是大长老的命令，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找人去。
望着玄灵妃落寞离去的背影，凌云霄有些心疼，赶忙和大长老商量：“您看，咱没必要这样是吧，是不是还有得商量？”
早有预料的大长老又给了他一个机会：“好，我再给你几条路。”
凌云霄欣喜的忙答应下来：“您说，您说！”
“咱们灵霄派，女弟子比较多，男弟子们，一个个又都是不争气的，如此下去，阴阳失调了呀，都怪你开的好头。”
“这怎么能怪我呢？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也没拦着呀？”
“你要不成婚，那些女弟子又怎肯死心？”
好家伙，怪我咯？
我太帅了也不行吗？
“那我能怎么办，太帅有罪啊？”
“这都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别人眼红。”大长老摆了摆手，指着他道：“你知道修行界有个女弟子多难得吗，我这一天到晚的，全是其他门派来求亲的，我快成什么了？”
像个月老呗，凌云霄心里说，又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大长老满脸不悦看他：“你有本事，就把来上门求亲的，全打一顿轰走，要不是我长老身份在这，拉不下脸，我早就动手了！”
此次青玄门来灵霄派，也有着类似的要求。
凌云霄冷汗中干咳一声，正色道：“咱们修行者，还是要以和为贵，不能动不动打打杀杀！”
提到以和为贵四个字，大长老差点想笑，当年就数你杀的最凶，你还有脸说这话。
哭笑不得的大长老又提出了另一个条件：“要么，就把你的师弟们，全都给我教的嗷嗷叫，不要再让女弟子们嫌弃了！”
“不行。”他又是果断拒绝，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不管师弟师妹，都是我的心头肉，在我这里一视同仁，我不能，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