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在庄修的住处没有待多久,只是把肚子填饱后就离开了庄修处。
这次拜访,他从门房们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庄修的态度分析,庄修终于在丹阳观立足了。
自己刚上山来之前,庄修虽然是真传弟子。但却被那些揣摩‘上意’的记名弟子们欺负殴打,哪里有真传弟子的样子?
但现在的庄修有了练气一层的修为,没有人再敢欺负他。
因为这种讨好大师兄的做法风险大,而且大师兄也未必领情。
更何况,练气一层的庄修,是这帮记名弟子能欺负的吗?庄修不报复他们,就该他们烧高香了。
除了看出庄修立足并隐隐‘自成一派’外,田林开始审视起了自己与秦家的关系。
近一个月来,他同秦家都有书信联络。
但秦家没有把庄修和二妹儿的事情同他商量。是还没来得及,还是单纯的想要隐瞒?
他甚至满怀恶意的揣测,是庄修让秦家先不要声张,然后自己先坦白了。
这样来,既体现了他庄修的诚意满满,又暗指秦家对自己有戒备心。
恶意的揣测终归只是揣测,田林没打算非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回家后立刻提笔,在给秦淑和秦笙的信中交代了庄修今天同自己的谈话。
他也表态支持庄修娶二妹儿,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写信派人送信下山,田林又开始思考起了秦淑。
这个时候的秦淑,到底是田家的娘子还是秦家的女儿呢?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给秦笙写信时,把要对付庄修的事情抹去了。
如今看来,那次的防备并不是多余的。
如果那封信的内容被庄修得到,庄修对自己的戒心绝对会加重。
就算那封信的内容没有被秦笙或者二妹儿交给庄修,已经决意把二妹儿嫁给庄修的秦笙,也一定会阻止自己对付庄修的。
从他对庄修的态度可以看出,他是真看好这个从小就心怀大志的女婿。
先送了回眸草,后又送了其他的灵草。嘴上骂庄修忘恩负义,但庄修一旦表现出亲近后,立马送钱送粮追加投资。
“秦家或许想通过这个方法两头下注,当初都骂庄修不可靠,但我在秦家看来,既不一定比庄修可靠,也不如庄修更值得投资。至少秦家的二妹儿和我丈母娘,从小都喜欢庄修。”
这一对比,秦家从一开始除了秦笙外,对自己都没有好感。
哪怕是如今的妻子秦淑,也是先对庄修有好感,对自己只是单纯的没有恶感而已。
“然而事到如今,我就算表示自己不要秦家的灵草,愿意替他们保守秘密,也没人肯信了。”
田林犹豫了一下,再次书信一封。
这次他没有给秦笙写信,而是单独给妻子秦淑写了自己的想法。
设身处地的想,原本喜欢的丈夫成了自己的妹夫,原本的丈夫如今又似乎成了秦家的心病,秦淑的身份是否尴尬?
假如自己要同庄修去争,假如自己不顾一切的把秦家秘密公之于众来个鱼死网破,她该如何自处?
田林替秦淑感到为难,他写信希望她不要管秦家和庄家的事儿,只踏踏实实过好日子等他下山。
再次派人送信,田林这才开始研究起了《猿神丹》的丹方。
这是田林第一次看到丹药的炼制方式。
猿神丹作为一品宝丹,所需的材料倒是并不那么昂贵。
这一点,单凭丹阳子每个月都愿意给庄修炼制几枚便可以看出来。
事实上,一品的宝丹所需材料本来就不可能太过稀有。
只有一品的真丹,所需的材料才可能动辄百年五百年。
而一品的灵丹,则是一品丹药中最顶级的丹药。
这类丹药,不不但丹阳子不可能炼制的出,这类丹药的丹方,材料,也不是丹阳子能够得到的。
因为这类丹药,都是筑基丹、长寿丹等能逆天改命的东西。
不但难以炼制,材料和丹方也几乎被修真门派所把持。
田林手里的猿神丹并不比锻体丹的材料珍贵,无非是炼制难度上要高出不少。
难归难,却也并不是做不到。
如果是没有练气之前,他是绝不可能练制的出猿神丹的。
这不是熟能生巧能做到的,因为一品宝丹说到底是修真丹药,必须要有真气掐诀定型。
至于用神识,这缺陷也可以用丹炉来解决。
想通了这些,田林收好丹方打算明天去找方仲秋。
同庄修处的住宅又不一样,方仲秋的住处热闹了很多。
从门房,直至内院,方仲秋的院子里全是道袍女子。
可以说,丹阳观的所有记名女弟子全在方仲秋这里。
她们的道袍也不尽然是统一的形制,有的故意不穿里衣,露出酥胸或雪白的小腹,有的道袍上绣的不是太极图,而是一男一女的春宫。
田林没去过这个世界的青楼,猜想这个世界的青楼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守门的女弟子没让田林等候,引着他到了堂上才去内院通秉。
不多时,衣衫不整的方仲秋左拥右抱的走进大堂里来。
他看见田林似乎有些拘谨的喝茶,竭力不敢去看给他斟茶的侍女。
倒不是那侍女长得太过漂亮,而实在是那侍女穿的太过暴露了。
“小师弟,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我辈中人啊。”
方仲秋大笑,把左手抱着的女弟子往田林身上一推。
那女弟子带着一阵香风,整个人软倒躺在了田林的怀里。
田林摸不懂方仲秋的心态,只好无奈的笑着道:“我从来都是跟药草打交道,既不会说话也不喜欢说话。用我们家乡话说这叫做社恐,三师兄要我像你一样同她们侃侃而谈,真就难为我了。”
方仲秋哈哈大笑,这才重新把他怀里的女弟子拉了起来。
他一边入座,一边笑问道:“小师弟只喜欢跟药草打交道这事儿我知道,你足不出户的事情我也清楚。所以师兄也奇怪,无缘无故的,你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田林看了看左右,等方仲秋挥退众人后才开口:“我昨天去找庄师兄了。”
“哦,这事儿我知道。”
方仲秋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慢慢的饮了一口茶水。
“庄师兄给了我一本《猿神诀》和猿神丹的丹方。”
方仲秋明显愣了愣,紧接着一拍桌子道:“这个姓庄的,这是在拉拢你。我看他现在聚了不少记名弟子,这是想在我丹阳观拉帮结派。”
说完这句,他又看向了田林:“《猿神诀》需要猿神丹,那是一品宝丹,咱们观里只有师傅才炼制的出。你练不出猿神丹,拿了猿神诀也没有用。”
田林点头,紧接着道:“我倒是没想练出猿神丹,但有了猿神丹的丹方,我却想要一个丹炉。”
“丹炉?”
方仲秋愕然:“你不会真想炼丹吧?”
“我只是想用它熬药。”
这踏马谁信呢?
方仲秋欲言又止,但犹豫了一会儿却道:“你先回去,我去找我大哥。咱们丹阳观几十年下来,师傅淘换下的丹炉也有几个,我去帮你把它讨来。”
田林听言脸上大喜,起身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等他告辞离开后,方仲秋也没有多呆,转而去了方青平的住处。
彼时方青平正在看信,等他来时头也不抬的开口:“无缘无故,不在自家屋里睡师姐师妹,跑我这里做什么?”
方仲秋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把他哥哥没喝完的蜜水一口饮尽才道:“庄修那小子不但拉拢观里的其他弟子,还拉拢起了小师弟。”
“小师弟?”
方青平的目光短暂的从信上挪开,瞟了方仲秋一眼,疑惑道:“那小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小师弟了?”
方仲秋道:“姓田的是你亲口承认的,怎么就不是我小师弟了?小师弟告诉我说,庄修给了他功法拉拢他。”
方青平笑了:“别人悄悄拉拢他,他干嘛告诉你。表忠心?说吧,他是不是找你要什么东西了?”
方仲秋愣了,过不片刻后老实道:“他说想要一尊丹炉。”
接着把田林想要炼制猿神丹的事儿说了出来。
方青平倒是没评价田林是否异想天开,只是道:“你告诉他,丹炉咱们观里虽然有师傅不用的,但到底是观中的财务,不能平白无故的给他。”
方仲秋事儿没办成,瞬间急了:“你是大师兄,观中的产物到时候不也由你继承?只要你愿意,有什么不能给的?”
方青平便道:“那你就同他说,丹炉都是我方青平的,我方青平不喜欢他,所以不给。”
方仲秋在哥哥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满腹牢骚的离开。
但想到事情没办成,又如何回复田林呢?
真按照哥哥那样的话去回,那不是把人往庄修身边推吗?
“你不给,我给。”
一咬牙一跺脚,方仲秋去了丹阳观的库房,直接淘了一尊丹炉给田林送了去。
这事儿很快又被方青平知道了,他叫来弟弟倒也没有冲弟弟发火,只是问道:“你讨好姓田的做什么?”
方仲秋不服气的样子瞬间变为惊诧:“我需要讨好他吗?”
方青平道:“是啊,你没必要讨好他,那你干嘛给他送丹炉呢?”
方仲秋又恢复了不服气的模样:“我是为大哥你着想,免得身边人都投靠了姓庄的。”
方青平便问:“你害怕庄修做什么?”
方仲秋再次变回了惊诧:“我怎么会害怕姓庄的,说到底他也不过是练气一层的跳梁小丑而已。”
“是啊,你没必要害怕他,那还在乎他拉帮结伙?”
方青平的话再次让方仲秋语塞,就听方青平道:“这个丹阳观里,只要师傅仍信任我,那就是所有的弟子都投靠了姓庄的又怎么样呢?理他们作甚。”
“那田林的丹炉?”
“你把一个吃剩的馒头丢给了乞丐,还好意思再要回来吗?平白无故的,干嘛这么小家子气。看来,在山上待久了你的脑子就不灵了,索性这个月同胥阳城的丹药交易就由你陪着你二师兄走一趟吧。”
到最后,田林的丹炉没被收走,但同方仲秋刚升起来的友谊莫名其妙的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