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林是头一次用丹炉炼丹。
别说用丹炉炼制猿神丹了，就是锻体丹，他的成丹率也变为了零。
他知道这是对丹炉炼丹比较陌生的缘故，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根本没有炼制猿神丹，而是专心炼制锻体丹。
通过不断尝试，锻体丹的成丹率终于回到了百分之百，他才开始猿神丹的炼制。
猿神丹的材料没有需要百年生的灵草，而十年生的灵草田林自己就能催熟。
但所需的山魈血，却不是靠催生能获取的。
田林的做法便是采取给人看病，收取山魈血。
一般人猜不到他要山魈血做什么，但几个真传弟子肯定是能猜到的。
田林没打算瞒着谁。
毕竟，他从方仲秋那里得了丹炉的事儿也藏不住。
同样的，几个真传弟子也一定知道庄修传了田林《猿神诀》的事儿。
这事儿二师兄不会管，方青平也不在乎。
但庄修呢？
庄修怎么想的，田林也根本不管。
现如今，该是庄修担心田林鱼死网破，把秦家的秘密公之于众的时候了。
……
“如果有筑基境界，就不需要借用丹炉来使用神识了。”
几天炼丹下来，田林劳心伤神，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丹炉里燃烧着熊熊大火，他用真气操控着火势，操控着丹炉里的神识。
真气透过丹炉，他似乎就能穿过丹炉看透丹炉里的药草情形。
这种透视，正是神识的作用。
他还能通过神识，增减材料的多寡，变换材料的形状。
但这样一来，不但他心神疲惫，就是真气也经常不够用。
几天下来的劳心劳力，田林不得不重新改变计划。
他仍把精力用在炼制锻体丹增强修为上。
至于猿神丹，他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没日没夜的炼制了。
饶是如此，他一天也要浪费五六分猿神丹的材料。
午时，伙房来给田林送吃的，还给田林带来了秦淑的家书。
说是家书，其实还有一堆骡子拉上山的器物。
伙房的记名弟子先把骡车上的食盒放下，又帮着田林卸货，嘴里忍不住道：“山上一应所需都很全面，完全没有必要带这些东西上来。”
他在抱怨秦家费事儿，给他增加了工作量。
“无法，家里人总担心我在山上吃用不惯，不送点东西上来又怎么踏实的了呢？”
说完这句，田林折回房间丢了一串钱给这记名弟子：“这是脚费，也算这个月来你上上下下给我送吃食的酬劳。”
这伙房弟子瞬间笑了：“师兄这话是打我的脸，难道不给钱我就不送了？我先头那话师兄也不要多心，难道我们是那种不懂规矩的小人？”
田林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没有那意思，我给你钱也没有拿你当下人的意思。无非是你帮了我的忙，我真心实意的答谢你而已。”
“师兄这么说，那钱我收下了。不过往后我恐怕没法儿帮师兄的忙了。”
不等田林问，他就解释说：“咱们丹阳观每个月初都会从各房抽人去深山采药，今天之后我就要去药房报道了。”
田林有些惊讶：“药房每个月都要进新人吗？”
伙房弟子愁眉苦脸道：“深山里妖兽很多，咱们这样没有修为的人每去一次都得死人。所以二师兄每个月从胥阳城招流民过来充任记名弟子，却不见丹阳山上满员的。”
田林点头，等这伙房弟子牵着骡子去给其他几人送餐后，这才开始吃饭。
他吃完饭把盘子收进食盒等明天伙房的人来取，这才大包小包的把秦家送来的被褥、换洗衣服等抱进屋里，拆开信封细细看了起来。
信是秦淑写的，信里劝他不要同庄修作对，劝他同庄修同心协力。
田林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直觉的认为信虽然是秦淑写的，恐怕内容是秦笙提供的。
里面的语句说不出的别扭，既不像是秦淑的语气，也不符合秦淑的为人。
如果是秦淑，只会同他聊些家常，叮嘱他吃饱穿暖，再说些盼着他早日下山之类的话。
“秦家怕我把他家的秘密说出去，是庄修跟他们说了什么？”
田林收好了信，转身撕开一件冬衣，在冬衣的棉絮里搜出来一株根部还带着泥的药草来。
“幻影草？”
看到这株百年生的灵草，田林心里没有惊喜，他知道这是秦家用来安抚自己的。
自己的得了一株幻影草，那庄修呢？
庄修所得的，一定比自己更多。
秦家，这是在两个女婿间偏向了庄修这个女婿。
“也没错，他家里原本就更倾向于庄修，更何况如今庄修到了练气一层后，证实了庄修比我更值得投资。”
“秦家拿幻影草给我，一来是为了安抚，二来是拉拢我。希望我能对庄修形成一定的牵制……”
他怀疑秦家想玩儿平衡，但秦家没有实力，玩儿平衡是很容易翻车的。
想不通，田林索性不再多想。
他把幻影草用药筒装好放在了一边。
这种百年生的药草，于他而言没有大用。
用来炼丹？先不说他没有丹方需要用到这种百年生的药草，即便有，他也练不出那种级别的丹药来。
卖，丹阳观里能卖给谁呢？
上缴？
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解释清楚这株药草的来历？
田林打算先置之不理，他更好奇，秦家到底是什么来历，这百年生的药草好似撒豆子似的往外泼。
有这资本，何必浪费在两个心怀鬼胎的女婿身上？
难道扶持女儿，不比扶持女婿更好，更保险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田林只管练猿神丹。
他不知道自己炼废了多少材料，只管没日没夜的投入到了炼丹大业中。
这天中午，好久没见的庄修忽然找他来了。
他看着田林道：“眼见中秋了，咱们都给方青平告个假，回家里过节。”
“咱们刚上山没呆满一年，就这么回去过中秋不好吧？”
田林不是不想回去过中秋，而是觉得两个人一起回去太招摇了些。
“有什么不好的呢？咱们离家这么近，况且回家过中秋的也不止咱们两个，你瞧二师兄去胥阳城办事，明着是办事，实际上不也是回家去过节？”
庄修道：“况且，你我两人都是真传弟子。观里有几个吃饱了没事干的记名弟子管得着我们？”
他大手一挥：“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去找方青平说一声，后天早上我来找你。”
看着庄修离开，田林回到自己的屋子犹豫不定。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始终拿不定主意，过了一会儿后还是换了身衣服去了大师兄的住处。
方青平的院子永远是一批忙碌着的人，听他们议论纷纷的都是些什么观里这个月的收支情况，记名弟子的生死情况。
听意思，这几天进大山深处采药的又死了不老少。
“五师弟，你也是来告假的吧？”
方青平看到了田林，摆手让所有的人都先退下了。
“四师兄刚刚来找过我，叫我同他一起回家看看。但我想，既是过中秋，我们两个连同二师兄和三师兄都不在，只留大师兄和师傅你们三个人在山上好像不妥当。”
田林不知道庄修是怎么跟方青平告假的，但他告假，在方青平年前姿态一定要放的低。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他既然拜了师，过中秋不陪师傅，却去陪妻子。
这在修真者的世界里，明显是很失礼的。
难道师傅没你老婆重要？
但田林也相信，大师兄多半会答应自己的告假。
因为对于丹阳观来说，他田林可有可无。
“咱们丹阳观并不重视中秋，你只管放心回家，不过最好尽早回来。等你二师兄办事回来后，我还有事找你商量。”
田林道：“师兄放心，等过了中秋我立刻上山。”
田林说完这句就要离开，忽然听方青平道：“对了五师弟，我弟弟给你的丹炉用的如何了？”
田林明显愣了愣。
收到丹炉后的这几天，田林隐约听到过风声，说大师兄并不喜欢自己。
原因很简单，他认为那些投靠庄修的记名弟子固然卑劣，但自己这种利用他弟弟的人也极度可恨。
对此，田林没有请罪过也没有解释过。
在他眼里，方青平属于极度自我的人。
他认定的事情，你就算跪地求饶也没有用的。
“三师兄给我的丹炉很好用，这也是托了大师兄的福。”
田林没有掩饰自己的在拍马屁，他相信在大师兄看来，所有地位不如他的人对他的夸赞都是拍马屁的。
田林还记得第一次和大师兄见面时的情形。
“不用说托我的福的话，那是你三师兄用我的名义给你从库房找的。他的本意是拉拢你一起对付四师弟，我本来不答应。”
方青平道：“但他既然做了，而你又接了丹炉，事情便不能没了收尾。五师弟，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田林道：“请大师兄示下。”
方青平笑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呢？你不是要同四师弟一起回家吗？我要你提着他的脑袋来给我做贺礼。”
田林转身看着方青平，见方青平虽挂着笑，但面上却是不容置疑。
他便道：“师弟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