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测试，没有测出灵根，说不沮丧是假的。
所幸他已经习惯了受打击，也能很快摆脱负面情绪。
等他回药铺时，后院里丹阳子正在熬药。
“怎么说？”
田林摇了摇头：“只有修真测出了水灵根。”
丹阳子笑着道：“他不同你回来了？”
“现在几个城里的世家都在招揽他，看他如何选择了。”
丹阳子看笑话似的道：“这下可好，药铺里好容易多个练气一层的弟子，这个练气一层的弟子还是五行灵根。临了，这个五行灵根还要跑，你说你气不气？”
田林反问丹阳子说：“我尚不确定，您老就笃定修真不回来了。如果他回来了，你又怎么说？”
丹阳子道：“我晓得你在打什么主意，他如果回来了，我可以给他水系心法和几本水系功法。但水灵根筑基所用的水精，只怕你攒不起。”
田林皱起了眉头，从私心上来说，他当然希望王修真回来。
但王修真回来了，短时间还好，等到王修真练气后期后，自己拿的出他筑基所需的水精吗？
所幸，这个问题也不需要田林瞎费心了，因为当夜王修真并没有回来。
药铺里再吃饭时，桌上凭空少了个人。
大头姑娘不知道内情，问田林：“师弟，你徒弟呢？”
田林脸上看起来很轻松，随口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事耽搁了吧。”
大头姑娘不再多问，倒是丹阳子开了口：“王修真或许不会来了，你也该专心想一下你的筑基之道。”
田林放下筷子，请教道：“我没有测出灵根，该怎么找到自己的筑基之物呢？”
“两种方法，一个是看自身的异处，一个是看与灵精接触的效果。”
丹阳子寻找自己的筑基之道数十年，经验极为丰富。
他道：“自身的异处，比如王修真，我看他平时极少喝水。这是因为他这种灵根的人，即使是不运转功法，也能吸引水汽。”
“一旦他运转功法，天地间的水灵就变得异常活跃，这又是一种与灵精接触的效果。”
田林皱眉沉思，若说他身上的异处，就是能用血来催熟灵草了。
能用血催熟灵草，是不是证明自己是血灵根？
可血灵根是什么东西，难道自己的筑基之物是血精？
可血精，又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自己的灵根是什么，要找自己的筑基之道就会极为困难。除非像我那样二三十年走遍山川寻觅，也就只能在平时多留心……能不能成功？归根到底，还是看机缘。”
田林点头受教。
下午王修真没来，倒是王老头提着一条猪腿造访。
不必他说，田林已猜到了王老头的心思：“姥爷不必多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修真有水灵根，在我这里确实会耽搁他。他能有更好的去处，我当然替他高兴。”
王老头很是惭愧，可怜巴巴的道：“外孙女婿或打或骂，我都受着。只是我家好容易出了个有希望筑基的人，我们无论如何不想他这样废了。”
田林道：“是啊，胥阳城这种下县少说也有百来个筑基者，据说那些上县的筑基者更是不知凡几……可这许多筑基者，在亿兆凡人中就显得少的可怜了。”
他道：“这是王家的逆袭机会，错过了这次机会，家族再想有个筑基出来，那不知得有多难。错过这次机会，说不得就没有了。所以，我很能理解。”
王老头更惭愧了：“说起来，没有外孙女婿，咱们这样的人家，连测灵根的灵石也拿不出。”
田林摆了摆手：“些许小事。就算我现在不是修真的师父了，仍还是他的表姐夫。帮帮忙，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他笑着收下了王老头带来的肉，打发走了王老头，又让云老重新招挑船郎中。
这已经是百草堂第二次挂牌招人了。
但到了第二天，田林起床时在院子里看到了王修真扫地的身影。
“师父。”
他低着脑袋同田林解释：“那天晚上我喝醉了，给人送回了家。我爷爷不让我过来，要我去练气世家做弟子。”
田林问他：“那你怎么想的？”
他道：“我生病时茯苓丹是您买的，为这药铺里现在还欠着债，测灵根也是文老出的钱……没这些，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言外之意，他是要留在百草堂的。
但田林却摇头，一脸的严肃：“如果你只是这么想，那大可不必留在这里。”
王修真惊讶，眼看田林要转身离开，立即跪下来道：“我没做错什么，师父怎么要赶我走？”
田林扭过身，问他道：“若你只是因为一时感恩留在这里，只怕将来药铺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顺心，这点恩情也就随之抹去了。”
“到了那时，你是走是留？”
田林又道：“百草堂现在看起来蒸蒸日上，但师父我连自己的筑基之道也不知道在哪里。所以，百草堂这辈子多半也就这样了。”
“这样的百草堂，注定给不了你太多的裨益。相反，等你有了修为，今日百草堂对你的恩情也早被你还干净了。到那时，恩没了，你会不会思考起百草堂耽搁了你，会不会觉得百草堂对你有亏欠？”
田林叹气道：“我不想咱们师徒两个，到时候由恩到仇。”
王修真听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他一贯不张口，张口就是跟人骂架。
然而此时此刻，显然不是骂架的时候。
倒是出门看戏的丹阳子开了口，同跪在地上的王修真道：“你师父说的也有道理。他要你抛开感恩的心思，仔细分析一下留在百草堂的利弊。”
王修真呆住了，留在百草堂有什么好处？
若果真分析利弊，那他也不用留在百草堂了。
“你回去吧，先冷静思考几天。到那时你真想回来，师父也欢迎你。”
打发走了王修真，王修真换了衣服也出了门。
他把灵石交给钟成问他道：“如果你测出来是五行灵根或者异灵根，还来不来百草堂？”
钟成诧异：“师父问的是哪门子的话。咱们这样的人，就算进了那些世家的门，到底隔了一层。那帮人如果有筑基之物，哪里舍得给咱们用。”
“况且，咱们百草堂现在是精穷，往后却说不定。到了那时，师父有灵石了，能舍不得给弟子买筑基之物？”
田林笑了，拍了拍钟成的脑袋：“你小子就会说话哄我……去吧，跟你师娘测完灵根记得同我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