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明亮的辉彩在圣殿的中心里旋舞一轮，水晶的地面璀璨耀眼，照亮了格萨伊洛的侧脸，他刚刚走进殿堂中心，忽然站住不动了。他默默地抬起头看向眼前那抹无声涡卷的黑暗，眼神里闪过警惕的光。
“我刚送走亚米，你就来了么？你是在等着她离开对么？”格萨伊洛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低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可是我今天要等的人并不是你。”
温度在无声里降下，寒气在水晶地面上翻腾，带着冰霰的雾从后面涌来，冰结声隐约响起，霜层在一瞬里铺开。
沉稳的脚步声从身后缓缓靠近，冰砾被碾碎的声响细微却清晰。
“我知道，老规矩，我不能回头。”格萨伊洛仰头，表情有点苦笑的意味，“你说过我不能看你的脸。”
“至少现在不可以。”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男人，嗓音富有磁性。
“我不管你捏着什么秘密，但是我真希望现在你能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格萨伊洛耸耸肩，似乎在知道来者身份之后，他就变得随意放松起来。
“他最近如何？”男人问。
“哇哦，这下可想起来问我这个了。你要是进来第一句就问我，我可能还能回答你。现在才问就显得一点诚意都没有了。”格萨伊洛拍掌。
“行。我们来说正事。”男人语气冷淡。
“喂喂喂，你真不想知道？”格萨伊洛知道男人不吃自己这一套但还是被如此冷漠的态度给吓到了。
“你知道我正在做的事更重要。”男人缓缓地说。
“我说你这个人......”格萨伊洛扶额，“好吧好吧，他最近过的还行，只是青春期有点小叛逆不过没关系我还收拾得过来毕竟都活到大叔的年纪了。”
“谢谢你。”男人轻声说。
“如果那个秘密真的让你连面都见不到，那还真是个傻逼的秘密。”格萨伊洛调侃，“我也没少带过孩子，看不见脸还是挺不好受的。”
男人却没有回答，格萨伊洛只感觉周围的寒雾在变得浓稠，温度在一点点降下，他可以看见霜层正在爬上面前的水晶支柱。
“不，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过了很久，男人说。
“选择么？”格萨伊洛低下头，他轻声念着这个词。
他仿佛回到那天，火流和碎岩连成一线遮蔽了整个天空，呛鼻的浓烟弥漫战场，灼烧下的哀嚎和刺眼的火光是全部的光景，在那一个念头以后他的朋友和仇敌都消失了，可是他只能这么做，这是他的选择。
“那个女孩......林凌，她怎么样了？”出乎格萨伊洛的意料，男人问了这样的问题。
格萨伊洛感觉自己的心头在疯狂的颤动，那些回忆就快要涌出来。
“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吧。你居然会......”格萨伊洛也说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总之胸口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
男人沉默了一阵，他轻声地说：“你也会这么觉得，对么？”
“别这样，我才不会像那家伙那么死板，说起来你也够死板的......我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先让我喘口气......”格萨伊洛一时哽咽了，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可是又有太多的顾忌，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过去了太久，我已经没有当时的心境了，我只是单纯地想问问她的孩子过得如何。”男人说。
“是么？已经没有当时的心境了......那家伙还在恨你么？”格萨伊洛挠挠头，他淡淡地笑着，可是却有些疲惫。
“大概也会和我们一样。已经十多年了，我们没有理由再执着下去了。”男人轻声说。
“没有理由。”格萨伊洛自嘲地笑笑，“是啊，已经没有理由了。”
“那么我的老朋友，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格萨伊洛轻轻叹气，他抬头望向殿顶的五棱晶石，耀眼的辉彩旋舞流转。时间不停地推移，人和物不停地变，可是这里的光却一直如此，正因为他忘不掉过去的一切他才不想回想起来。
“你已经见过埃克斯特了。”男人说。
格萨伊洛稍稍一愣，他真有些没有想到男人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你还记得他的长相么？”男人突然这么问。
“你要问我记不记得，那张脸那么难忘......”格萨伊洛有些懵了，明明应该对埃克斯特清晰的印象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模糊了，“等等，为什么会这样？我能想起他的身形，能想起他的声音，但是他的脸在我的记忆里却变成了一团乱麻。我记不起他的样貌了？这是怎么回事？”
“在五年前的某的一个时刻里，埃克斯特这个人已经消失了，转而代替他活动的是一个名为埃克斯特的概念。”男人说。
“概念？什么意思？”格萨伊洛突然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了，“五年前？跟那场大混乱有关系么？”
“那场混乱是导火索，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男人淡淡的说，“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调查这件事的。”
“可是你一直在强调那是你的责任，为什么？”格萨伊洛有些激动，他现在才知道男人居然一直和埃克斯特有着牵连。
“我和你约定过，在我主动告诉你之前你不可以问我。”男人没有生气也没有急躁，只是缓缓地说着。
“喂！你是认真的？我知道你性子死板但也不至于搞到这种地步吧？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你造成的这件事所以你才这么执着想要一个人解决？”格萨伊洛越来越沉不住气，他几乎都要转过头，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请遵守，我们的约定。”男人只是冷冷地说。
格萨伊洛叹了一口气，他松开捏紧了的拳头，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
“那个时候相信了你的我真是个傻子。”格萨伊洛咬牙。
“谢谢。”男人说。
格萨伊洛什么也没说，低垂的眼眸里熔岩失去了光色，灰暗一片。
“记住我接下来的话，格萨伊洛。”男人那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寒雾里飘荡，“埃克斯特无法被阻止，除非找到他这么做的原因。”
格萨伊洛怔住了。
他觉得一阵恶寒袭过心头，面前的黑色旋涡似乎在无限放大要把他吞噬进去一般。
他惊讶地在不自觉间回过头。
可是已经没有人在那里了，殿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寒霜与冰层似乎早就消失了一样，仿佛从来就没有人来过这里。
只有残留下的低温还在刺激着他的脸颊和脖颈。
“你那是什么表情？”耳边刺耳的蜂鸣声里隐约有女孩的呼唤。
那个沐浴在光辉下的身影就站在殿堂前，格萨伊洛认不出那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他好像再次看到了那棵垂柳，清澈的溪流荡漾着波光，四个孩子坐在绿草上，手心搭在一起互相说着什么。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那缥缈的身影，可是一切都犹如镜花水月般虚无脆弱，那些熟悉而温暖的光影破碎了。
他想起他那时向另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许下的诺言。
他曾经想保护这一切，直到幻想破碎之时，他才意识到极息之灵们不可能拥有平静，可那时已经太迟了，他早就失去了一切。
“他们早就离开了，现在只有你还留了下来，还有什么必要再一个人面对啊......”
那是他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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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发生什么才会让你愣在极息圣殿的正中心？”林凌双手背在后面弯腰歪着脑袋打量格萨伊洛。
格萨伊洛只能挠着头尴尬地笑。
吴络羽站在旁边在考虑要不要阻止林凌。
他和林凌回到极息圣殿的时候，格萨伊洛就站在五棱晶石的光芒下，身影印在背后的黑色旋涡里，满脸惊诧和忧虑地看着自己这里的方向。吴络羽也不知道格萨伊洛为什么要站在那里露出那样让人生疑的表情，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愣在原地的格萨伊洛那个时候盯着看的似乎是自己。
“心不在焉的你在看哪里？”林凌发现格萨伊洛又发起呆来，她顺着视线看向格萨伊洛盯着的地方。
那里是吴络羽。
“吴络羽？你看他干嘛？”林凌有些懵。
低着头想心事的吴络羽也一惊，他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格萨伊洛盯着看了。
“不，只是看着他能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觉得有些奇怪。”格萨伊洛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他扶着前额，发隙间布满汗滴。
吴络羽想起来格萨伊洛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说看自己有些眼熟，还问林凌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吴络羽以前不太可能见过格萨伊洛，他一个星期前才第一次进入极息世界，而格萨伊洛已经在这个圣殿里十年以上了。吴络羽印象里也不记得这个大叔，再说即使在很小的时候见过，那个时候的自己又会给格萨伊洛留下什么值得回忆的经历呢。
“我可弄不懂你，你对以前那些破事一会在意得要死一会又挥挥手豁达的不行。”林凌挺直腰，把肩边的长发掀到身后，她扶肘抱胸站着，身姿美婉却自然。
“哈哈哈你那是几年前对我的印象了？”林凌的话把格萨伊洛逗笑了。
“你已经老了吗？你已经变了吗？”林凌瞥了他一眼。
“拜托我又不是妖怪，总有一天会老的。倒不如说看你已经变得这么大了，时间才快得不现实。”格萨伊洛伸手想摸林凌的头，却林凌挥手打开了。
“希望你可以有点自知之明。你照顾我的那段时间，我能活下来真是奇迹。”林凌满脸鄙夷。
格萨伊洛站在林凌身旁，林凌娇小得像个稚鸟，这样看起来好像一对父女。看来格萨伊洛以前真的照顾过林凌一段时间，但是吴络羽不明白为什么那天林凌刚见到格萨伊洛时那么冷漠，现在却又变得温和了许多。
“太伤人了，好不容易能说几句话，你就不能让我心暖一点吗？”格萨伊洛完全没有年龄的架子，一副要陪林凌闹到底的样子。
“你不嫌丢人吗？”林凌眼神示意吴络羽还一边看着。
“咳咳。”格萨伊洛端正了站姿。
吴络羽有时候真的怀疑谁才是监护人。
“亚米呢？她已经走了么？”林凌突然想起来有什么人不见了。
“她似乎还有好几个培训班，什么钢琴书法之类的。我和你们在现实生活脱节了，我不太懂这些，反正她没空再等下去了。”格萨伊洛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回忆着亚米离开前说了什么。
“她的那对继父母啊......”林凌低声自言自语。
“继父母？”吴络羽奇怪。
“她出生时因为母体承受不住强大的极息能量在分娩结束后就死了，之后她的父亲在打败毗奈耶上一代‘嗔’后因为筋疲力竭被上一代‘恨’偷袭杀死。”林凌压低声音解释，“之后参与[order]董事会的一个家族收养了这个满载能量的女婴，却没想到之后这个女孩变成了守护者。这是他们第二次做这样的事了，贪心于强大的极息之灵作为力量，结果拿回来的是个管不了的炸弹，可笑。”
“如果亚米是个会对家族言听计从的孩子，我想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格萨伊洛冷冷地打断了林凌。
“我们这些极息之灵的孩子会养成言听计从的性格那还真是奇迹啊。”林凌竟然笑了，只是笑得那么凄冷，吴络羽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击中了。
格萨伊洛先是一愣，然后叹了口气，“早熟的小鬼。”
吴络羽没想到亚米的经历和格亚那么相像，那样漂亮活泼的女孩却有着如此不值得回忆的童年，失去了父母被当成工具收养。
“亚米走了那艾琼尔呢？他还没回来么？”林凌问。
“拖了这么久，估计柏拉尔是不大可能愿意跟着他来了。”格萨伊洛叹气。
“没人指望他能把柏拉尔带过来，柏拉尔会来才是奇迹。”
“行吧行吧，[北之晶森]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
“能留下线索的地方我都搜了一遍，封印本身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能量轻微的泄露，照理来说这点程度的能量应该不能影响到现实世界才对，然而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海水就快要淹到我们靠内陆的地带了，世界危在旦夕。”林凌说，“但更奇怪的是，既然什么也没留下，格亚为什么要设下一道锁呢？他有什么东西不希望被人发现吗？”
“你打开了格亚的锁？”格萨伊洛问，“之前董事会还让我去看看那个锁要怎么解开呢。他们似乎一直都进不去。格亚想拦住的人不就是他们吗？”
“我不明白。”林凌摇摇头。
“格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意思吧，也许之后就会知道了。”格萨伊洛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如果格亚能预料到情况会变成这样，他阻拦董事会就是想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我觉得他并不是想隐瞒什么。”林凌微微低头思索。
吴络羽已经听不懂林凌在说什么了，他觉得林凌想得太多了，格亚大概只是不想让无关的人触碰到他的出生之地。
格萨伊洛沉默了一阵，然后才缓缓地说：“我要去[北之晶森]看看，林凌你要再去一遍么？”
“啥？”林凌感觉自己跟不上节奏，她和格萨伊洛对上了眼神，格萨伊洛的眼眸里有暗暗的火光。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疲惫的样子。
“那我总不能把吴络羽一个人撂在这里吧？”林凌问。
吴络羽一脸懵逼，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地。他首先不知道格萨伊洛为什么要去[北之晶森]，其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叫上林凌而且林凌居然同意了，接着也想不通为什么不能带上自己，难道不可以一起再去一次么？
“艾琼尔也快要回来了，只要不乱跑，应该不会有危险的。”格萨伊洛露出奸商一般的笑容，让吴络羽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你吓到他了。”林凌的拳头轻轻打在格萨伊洛的背上。
“怎么样？要去么？”格萨伊洛扶着刚才被打的部位扭头问林凌。
林凌看向了吴络羽。
吴络羽一时里心情复杂，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他当然不愿意，可是林凌似乎主观上已经同意了，现在她只是在乎吴络羽的意见了。
“我没问题你去吧。”他不自觉地就说出了口。
说完吴络羽突然想抽自己一巴掌。
“待在极息圣殿别乱跑。”林凌看着吴络羽，目光有些犹豫。
“嗯。”吴络羽点头。
“这是约定哦。”林凌又说。
约定吗？
林凌似乎总是很在意这些，她很担心别人会因为她的疏忽而受伤，也很重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吴络羽甚至觉得林凌的一生就是一个个约定拼出来的，她活在约定里，她离不开约定。
“嗯，我知道的。”
吴络羽答应了，他微笑着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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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丽的冰色纤发在灰色的世界里格外显眼，看着眼前那个身材匀称的美丽少女就会想起曾经在战场上那片大火里发现的眼神倔强却清澈的女孩，走在后面的格萨伊洛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不要在别人身后突然笑起来，怪恶心的。”林凌转过头，小巧精细的脸上却皱着眉，显然她有点不太高兴。
“恶心这个词听起来真伤人。”格萨伊洛一脸心痛的样子。
“有什么话这么重要，一定要单独说么？”林凌撇嘴喊，因为不这样的话，她的声音就要被埋没在风声里。
“你这不是已经看出我要干嘛了么？”格萨伊洛嘿嘿地笑着。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想让吴络羽知道的，我要不是看出来你要找我单独谈谈我才不会答应你。”林凌转回头不再看格萨伊洛。
“我已经知道你们之前干了什么也知道结果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担心那小子不奇怪，不过没事，我是知道艾琼尔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才敢让他单独待在极息圣殿的。”格萨伊洛难得正经起来。
“那我也知道你接下来要对我说什么了。”林凌的声音显得有些弱。
格萨伊洛苦笑，林凌背对着他他也知道现在的林凌现在一定一脸厌烦。
“关于埃克斯特，我有些事想要告诉你。既然你打算收拾这个没有人能管的烂摊子，就再让我帮帮你吧。照顾的时间再短，你毕竟还算是我的女儿。”格萨伊洛吹起口哨。
“能别提这个吗？我嫌丢人。”林凌捂住耳朵。
“别这样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风光过的啊，名号说出去不说闻风丧胆好歹顶礼膜拜吧。比起亚米的那个连身份都不敢公开的养父，你的养父看起来不是更有面子一点。”格萨伊洛吹的调子有些古怪。
“都是什么形容词啊，快住嘴吧。”林凌忍不住笑了。
“真是难受，后辈一个个都没有尊重我的打算。”格萨伊洛哭丧着脸。
林凌悄悄转回头，看向格萨伊洛。格萨伊洛并没有发现，他正歪头看向远方，那里高耸的山峰模糊地消匿在灰色沙尘的弥漫里。林凌偶然间发现格萨伊洛的眼角折出几丝皱纹，她印象里那个一直像个小伙子的男人已经老了，他不是永远年轻的。林凌当然清楚，她也不是那个只会哭闹的女孩了，一切都变了，时间流逝过去，把周围的事物都夺走了，她不可能还停留在原地。
“这次我就听你的吧。”林凌轻声说。
“我没听错吧？”格萨伊洛立马扭头，满脸兴奋。
“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林凌冷漠，“其实是你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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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幻的光华在透明的地面上移动旋转着，吴络羽站在头顶五棱水晶投下的光里，林凌和格萨伊洛已经走了，这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他第二次来极息圣殿，他上次没有好好看清这里，其实这里和[北之晶森]不相上下，同样梦幻宛如仙境。
吴络羽定定地望向前方，那团旋涡般的黑暗就在圣殿的尽头静静地旋转。[禁区]，他还记得林凌告诉他的，不明诞生原因的无底深渊，讽刺性地处在整个极息世界最圣洁的地方。
脚步声踩了进来，回荡在圣殿里又坠入黑暗中。吴络羽回头看去，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复瞳出现在眼前。
是艾琼尔。
“心冥？为什么你在这里？”艾琼尔走进了圣殿，“格萨伊洛呢？”
“他去[北之晶森]了，和林凌一起，我在这里等林凌回来。”吴络羽说。
“格萨伊洛几乎从不离开极息圣殿。看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艾琼尔看了看四周。
“可能吧。”吴络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和艾琼尔没有什么话题好聊的。
两人沉默了，他们只是对视着，不发一语。吴络羽没想到真的会冷场，简直尴尬到了极点。艾琼尔诡异的双眼盯得吴络羽心里发麻，吴络羽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要被各路人盯着看。
突然艾琼尔开口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吴络羽一愣，不知道艾琼尔究竟要问他什么。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有些奇怪的回忆被唤醒了。我们以前见过面么？”艾琼尔说。
吴络羽又一愣，艾琼尔说的这种感受他经历过，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林凌时有过的体验，奇怪的回忆在脑海里流窜而过，但是之后却又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样的回忆了，可是他面对艾琼尔或者别人却从未有过那样的感觉。
“我不知道，但你说的那种感受我在另一个人那里也体会过。”吴络羽回答。
“是么？”艾琼尔低声说，“那这样的话可能只是我的错觉。”
吴络羽有些理解艾琼尔的感受，他曾经也问过林凌一样的问题，林凌也同样回答他没有印象，也没有回忆被唤醒的经历。吴络羽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他不太相信那是错觉。
“你的极息模式和我一样，本来都不应该存在，你害怕自己么？”艾琼尔问。
明明说好只有一个问题的，但是吴络羽本来就不在意这些细节了。他突然觉得艾琼尔和他很像，有着同样奇怪的体验，也有着神代的极息模式，他本该可以和艾琼尔好好聊聊的。
“大家都害怕我的时候，我就会开始害怕自己了吧。”吴络羽笑笑。
“我们很像。”艾琼尔居然笑了，吴络羽还以为他不会笑。
“哈哈哈......是啊......”吴络羽尴尬地笑。
如果艾琼尔真的和他很像，那么说不定也会有一个想要追逐的那个人，吴络羽在心里这么想。
“呵呵呵......”有少女在笑，回荡在吴络羽的耳边。吴络羽想找出发出笑声的人，却什么也没有找到。突然如网一般的银色光带在视线里散射开来，吴络羽意识到那是[瞬思]的预测线，可它们太密集了，吴络羽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扭头看去，那黑暗的[禁区]就是光带的来源，银色铺面涌来仿佛要把自己淹没。他透过光带的间隙看见的是不断扩大的[禁区]。
他没有看错，[禁区]在不断地旋转扩大，黑暗中心闪动出电光，风从里面喷涌而出。水晶圣殿刹时失色，顶部棱状的巨大晶体停止了转动，缤纷的光华仿佛也被吞噬了一样失去了踪影。
“艾琼尔，怎么回事？”吴络羽冷汗直流。
艾琼尔没有回答他，眼眸里重瞳分离。
黑暗铺天盖地袭来，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