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十两银子别说汤药费，买命都够了。
另外，王坚到底是老江湖。
抬出铁剑门，又搬出符代玉。
再拿出钱。
即表明自身实力，后台，又表示出和解意愿。
可谓面子里子都完全给够。
比起罗耀、符灵秀这些年轻弟子，经验，方式灵活多了。
当然这得分人。
换做其他捕快，以王坚铁剑门长老的身份，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不到总捕头那个层次，最多维持个表面客气。
如果对个小捕快，都要客客气气，那就是自掉身价。
但面对陈凡，他真不敢拿大，因为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如一盘毒蛇，又似凶虎，下意识就觉得不好招惹，不好对付。
所以哪怕弟子门人不理解，不认可，认为丢了脸面，落了威风，也宁愿“服软”，选择息事宁人，也不想冒什么风险。
“到底还是欠缺历练。”
“脸面，荣辱算个什么。”
“该当大爷的时候当大爷。”
“该当孙子的时候当孙子。”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才是混世的不二法门。”
“一味强硬，殊不知，刚过易折，早晚会栽个大跟头。”
王坚眼睫毛都是空的，自然看出了罗耀等人心思，不过现在不是提点弟子门人的时候。
哪里知道，却听到这么一句。
十两银子。
真是好多啊……
啥意思？
嫌少？
就你那猪狗一样的下属，十两银子赚大了好吗？！
而且，这是钱的问题？
王坚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
“凡爷。”
“符大人为刑房典吏。”
“这铁剑门小的也听说过，江湖上势力很大。”
“还请三思。”
“至于王成、张平……说实话，就算是死掉，其实这十两银子都已足够。”刚刚带路过来的捕快，神色微动，咬着牙上前，低声在陈凡耳边道。
只是在场都是高手，声音再低也无用。
“你们这些腌臜货色，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十两银锭。”
“出门在外，脸都是自己给的。”
“给脸不要脸，就别怪别人翻脸。”
“要嘛拿上银子滚，要嘛就别走了！”
“条子横插杠子。”
“亮青子还是摆茶？”
“摆茶？今日就让这鹰爪孙啃泥！”
眼看这边捕快有些怂，四周铁剑门弟子立刻咋呼起来。
甚至有人鹰爪孙啃泥的黑话都说了出来。
鹰爪孙是对捕快的蔑称。
啃泥就是埋尸。
可谓猖狂到了极点。
“陈凡是吧？”
“我也懒得和你这腌臜货色讲数。”
“现在立刻给我滚！”
“等着我回头让符大人扒了你身上这层皮！”
“到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什么东西！”罗耀厌恶的挥了挥手：“现在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刚刚打算“服软”、“息事宁人”的王坚这次没吭声，只是端起茶，淡淡地呷了一口，颇有种见惯风浪的气定神闲。
陈凡摇摇头：“你看，又急。”
随后侧目看着旁边捕快：“其实他有句话说的很对。出门在外，脸面都是自己给的。大家都是一颗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凭什么你认为自己不值十两？”
“哪里差了？”
“出身不行？”
“人家有当官的做靠山？”
“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
“你就是贱役？”
“天生命不好？”
“其实我告诉你，很多当官的，能力还不如狗。”
“放条狗上去，至少看家护院，不会害人。”
“让你去做，大概也能做个好官。”
“那么差在哪里？”
“太懂规矩了。”
“还因为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更是因为……你还不够惨！”
“如果真的够惨，就不会只是求神拜佛，哭天求地，怨天尤人，而是神佛见你都要退避三舍。”
“所以你只能处处受着。”
“所以，街边的狗，都敢对你叫唤。”
“所以，就这些江湖匪类，都敢对你指手画脚！”
“我就不一样了。”
陈凡侧目，眼神阴鸷，哪怕自己人，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与此同时，又有吃错药，全身燥热无比，却又无处发泄的冲动。
“我就不一样了。”
“我命比天贵。”
“同理。”
“我的人，更是比谁都要金贵！”
“所以……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十两？”
“嗯？”
陈凡回眸。
刚刚还云淡风轻喝茶的王坚，心中莫名一紧，生出强烈悸意，本能喝道：“罗耀，退后！”
唰，一道白色匹练闪过。
五颗脑袋当场就滚落在地。
罗耀如果没有下意识避开，这个时候同样会死。
“算算看。”
陈凡左手持刀，指点着王坚道：“这是几两？”
蛮霸、骄横、凶恶、残暴！
还有……
目空一切的……
癫狂！！！
没错就是癫狂！
疯魔不二！
什么人情世故都不跟你谈！
什么权衡利益都不懂！
只求快意恩仇！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
他哪里来的底气？
陈凡自然是有底气的。
观想法加持下，就好比所有人都练武，他修仙。
武功可谓一日千里。
现在能够吃定你，往后更是能把你吃的死死！
凭什么还要唯唯诺诺？
凭什么还要委曲求全？
因为天生猥琐吗？
当然以他的性子，哪怕不会武功，也不会那般。
就如他所说，不够惨，真惨到一定程度，该怕的会是这个吃人的世道。
“真是搞笑！”
“十两银子……”
“我分分钟几万两上下，今天拿你十两，以后还用抬头做人？”
陈凡煽动所有捕快，全城抓人，捞钱，威势如日中天，这个时候别说十两，哪怕一万两，十万两，今天不给罗耀这群人一个教训，声势立马就要崩塌。
做人做事，靠的就是一口气。
气散了，那就彻底废了。
他如此。
王坚同样如此。
弟子门人都护不住，还出来混个什么劲？
所以他干脆利落掀了桌子：“好个鹰爪孙，欺人太甚！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也要送你下地去啃泥！这话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