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打人不打脸！”孔铎老脸一红，陪着笑转移话题，“倒是陈罪，有些莫名其妙。即使是我，现在也有些头疼，白帝城的这些人，一个个比猴都精。”
王玄黓又瞅他一眼，放下茶杯道：“谁能精过您啊，把我家陈述当旺财一样遛。”
“我会补偿他的。”孔铎想着自己经常拿陈述当饵，确实有些对不起这个小家伙，但他身上那块玉佩，却是需要他担负起这份责任，虽说人还小，可毕竟这磨炼，要从娃娃抓起嘛。
“补偿不急，到时候交给我就好了。”王玄黓说罢，又赶忙摆摆手道，“哎，咱们这个补偿什么的先不急着讲，现在魔祖那边儿，有什么问题可查出来了？”
孔铎摇摇头：“暂无头绪。”
王玄黓瞅着他，不解道：“那你来干什么？”
孔铎喝了两三口茶润嗓子，可是这话还是说不出口，他瞄一眼王玄黓，见他还在盯着自己，这烦人的目光，使他这下一口茶难以下咽，便想着丢些颜面便便丢些颜面吧，“三日后，清剿六欲天，想请剑宗弟子帮帮忙。”
王玄黓故作惊讶道：“哦？这……这……”
孔铎低着头瞅着茶碗道：“我知道你为难，我也挺难开这口的……”
“这有什么好处？”
孔铎看他一眼，原来人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呢，想着定要扳回一局，过了一会儿便数着手指说道：“功法剑宗定是不缺，剑宗术法更是浩如烟海，钱财定然也是不差，老夫真想不到剑宗缺些什么。”
他不信自己都这般说了，王玄黓还能腆脸管他要钱。
“等一等！”王玄黓眉头一挑，捂住孔老先生全部收起的手指，“上一句是什么？我有点没听清。”
孔铎皱起眉头插科打诨道：“我说，老夫真想不到剑宗缺些什么！”
“不对不对，再上一句！”王玄黓双手紧紧握住孔铎的手，目光深切地看着他。
行，混不过去了是吧。
孔铎也目光深切地与他对视道：“难道剑宗财库有恙？”
“哎！您说这一大家子，干点什么不需要钱？我剑宗又是小门派，眼看着大家饥一顿饱一顿，只得坐吃山空，我这个当师父的，痛心疾首啊！”说着，王玄黓用衣袖，在脸上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孔铎咬着牙问道：“要钱？”
“嗯。”
王玄黓点头。
孔铎看着他：“太俗！”
王玄黓憨笑：“俺们剑宗都是俗人。”
“行。”孔铎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见钱财有了着落，王玄黓便靠回椅背上，翘起二郎腿道：“哈哈哈！孔老先生但说无妨！”
“杨箴得随我走一趟。”
王玄黓坐直了腰，正色道：“杨箴走了，这群师弟师妹出了问题谁负责？”
孔铎笑道：“嗨，瞧你说的，不还有安南嘛！”
王玄黓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安南那两只眼睛都快长上了，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旺财。”
“我加钱。”
“那行。”
孔铎坐不住了，怕他再坐地起价，便起身离了座位，向他拱手道：“一言为定。”
“等一等！”王玄黓急忙起身搀着他这老身子骨。
孔铎紧紧攥着他搀着自己胳膊的手，从牙缝里吐出字来，“不准反悔！”
王玄黓谄媚地笑着，伸出一只手，搓搓手指道：“能不能先给点？”
……
送离了孔铎，剑宗宗主掂量着钱袋，这里面的银子可真不少。想着晚饭叫上众人，一起出去搓一顿，再把新来的这一对师徒介绍给弟子认识，却瞧见杨箴与样修禅扭打在一起，两个“李安南”头顶着头打着呼噜，自己这徒孙与寒雀闹得不可开交。
剑宗宗主抿着嘴，略过他们，瞧见后院正努力修行的两个小徒弟，顿时心间流过一道暖流，实在无比欣慰。
王玄黓站在陈亮陈月身旁指导锻炼，自从到剑宗后，二人这几日不仅每天勤加锻炼，而且每餐所食尽是滋补之品，同时服用为剑宗弟子特质的中和丹药，既不会让补品滋补过甚，又能助快速强健体魄，使得二人身子骨都硬实了不少，再有几日便能尝试通脉。
瞧着二人身上冒出的汗，这般努力的模样，让这当师父的不禁笑道：“修行累了，偶尔歇歇也无妨！”
陈月擦擦汗道：“师父，我们不累！”
陈亮在她身旁不停地点着头。
“等小述醒了，咱们去好好地搓一顿！”王玄黓摸摸二人的头，这才是修行人啊！
前院的那些弟子，实在太不像话！
陈月喜上眉梢，“真的吗？师父？”
王玄黓笑道：“当然！”
“多谢师父！”
“多、多谢，师、师父！”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玄黓瞥一眼前堂，继续道，“换身衣服，歇一歇，等黄昏咱们便出发！”
“不、不、”陈亮磕磕巴巴的，话干说不出口，陈月便替他问道：“不等述哥了吗？”
王玄黓背过手道：“他啊，已经醒了。”
旺财正趴在床榻旁，无聊地摆弄着尾巴，耳朵一动，听到床上有动静，急忙起身端坐，俨然一副御前带刀侍卫的模样。
陈述翻个身，侧躺着瞅向旺财，旺财目光坚毅，不为所动。
陈述笑道：“别装了，我这次又睡了多久？”
旺财依旧目光坚毅，绝不信自己已经露馅，铿锵有力地说道：“禀告主人，时间不多，才一个时辰。”
“确实不多啊。”陈述感觉鼻子酸酸的。
旺财瞧着陈述略有失落的，小声地开口问道：“主人，又发生什么事了？”
“陈……二伯死了。”
陈述本来想说陈罪，可到最后，陈罪似乎知罪，所以他改口，称他为二伯。但这声二伯，并不证明他一死了之，便能洗清罪孽深重。
他回想起自己那一剑，“开山”之意中，藏着他从兰若山到白帝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与思考感受。从《逍遥经》的“何为人”始，到神游之境，树结苍生，最后将这些所悟融于剑终。
他斩出属于他的——“众生剑”。
众生之意，以一剑诉之。
然而，谁又能真正体会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