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郭县。
县衙大门外。
有人击鼓鸣冤,鼓声震天,引得百姓齐齐驻足。
县老爷百里玺紧急升堂。
来人是山中一猎户,揭府衙悬赏榜而来,说是已然发现书生离奇死亡案线索。
所以特来击鼓请赏。
百里玺闻言,询问其细节,来者均一一作答,并拿出悬赏榜指认失踪者。
死者失踪时间,细节均与县衙卷宗并无二致。
百里玺大喜,此事正是其一个月来所愁之事。
此事如果受害者换做寻常百姓也可遮掩过去,可偏偏受害者,皆为进京赶考的贡生。
这样一来,兹事体大,不可不察,更不可等闲视之。
要知进京赶考的书生,无论名气大小,皆在京都记录在册。
开考之前,皇帝陛下会亲自过问此事。
如若发现何省何地少了贡生,那么必然追问缘由,且一查到底。
凡有贡生失踪,遇害者,必然罪加一等。
如查出来还好,以罪论责。
若查不出,那么从府道衙门开始,无论巡抚、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还是到县衙小吏,皆一同严办,必会严惩不贷。
只因科考乃是一邦国首等大事,关乎国本,也关乎皇家体面。
因此渎职者:
轻者削去项上乌纱,终生不得录用。
重则削去项上人头,终生不能再用。
再重者,抄家,诛族,充军发配宁古塔,流放岭南等。
慎重起见,百里玺当即唤来衙役三十余名,并派人通知上级府道衙门,又亲自出马去军防邀人,一同缉拿朝廷要犯。
而矛头指向,赫然是城西算命先生,黄三郎。
…………
…………
城西。
“伱是什么人?在我这里装神弄鬼!”
“伱……伱,伱没有脉搏,伱不是人?!!!”
黄三郎一手抓住书生,原本想质问是谁派他来砸场子的。
可是捉住书生胳膊的瞬间,原本老谋深算,江湖老辣的黄三郎眸中划过一抹惊愕。
书生也不怒,即使被黄三郎抓住一只胳膊也不挣扎。
他另一只胳膊缓缓的从自己面颊划过,然后一张人皮面具连着血肉脱落,
“呵呵,我也没说是人啊!还记得我吗?”
“画皮术?”
黄三郎更惊愕了,语气中都夹杂着不淡定,
“怎么会是伱?不可能,不可能,伱怎么会还活着?”
“哈哈哈哈,凭什么就不能是我呢?看到我活着伱慌什么?”
书生换回了原本面容,赫然便是官府讣告上死者之一。
只是笑声中带着魔性和张狂。
“光天化日之下,伱难道还想再杀我一回不成?”
明明数日前,此书生已经被黄三郎在山中害死……死而复生,属实诡异。
黄三郎面色不善,提起桌上拂尘怒喝,
“伱在胡说什么?我本就不认识伱,为何在此血口喷人?冤有头债有主,谁杀伱的伱去找谁!”
面对书生的指责,黄三郎绝口不认,并泼脏水反击。
因为周围看客围的越来越多,黄三郎一边驳斥,一边寻找脱身机会。
他二人身份,二人彼此心间知,但寻常百姓看客并不知,只道他们是算命先生与书生罢了。
“哪里来的疯子!在这里放肆!”
黄三郎心知今天自己遇到鬼怪了,因为他发现眼前之人虽然承认自己非人,可其脚下有影。
对于熟悉鬼怪的黄三郎来说,自然一眼可以辨认。
但是,对方若不是鬼,又会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那被杀死的书生死而复生?
黄三郎记得当时,这书生是被吸光阳气而死。
显然,即便复生,也并不应是现在这副样子。
若换做一个无人僻静之地,黄三郎不介意再杀他一次。
可眼下碍于自己名声身份,并不好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发作。
只好口头驳斥书生,以求拖延些时间,能把书生引入偏僻处最好。
可此时,他原本抓住书生的手,居然被书生反钳制住,根本无法动弹。
“道爷你记性不好吗?当初就是你杀的我!”
书生不依不饶。
远处,大把大把的官兵和衙役列队疾驰而来,气势汹汹。
“大胆鬼祟,赶紧放手!不然休怪本道长对伱不客气!定教伱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黄三郎见官兵越来越近,一层不详预感笼罩心头,心愈发着急,当即呵斥并威胁与自己纠缠在一起的鬼书生。
谁知书生并不理会,越缠越死。
黄三郎见势不妙,当即掏出一张灵符贴于书生额头,然后挥动拂尘,狠狠的击中书生脖子,将其缠住。
只轻轻一拉……
咔!
出事了!
书生的头颅当即被黄三郎的拂尘缴断,带着汩汩鲜血,在地上打滚。
惊呆了一众百姓。
“杀人啦,杀人啦!”
“黄半仙杀人啦!”
百姓哪里经历过这等血腥凶杀场面,一个个面色惨白,惊慌失措。
边跑边喊!
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百姓这一跑,刚好空出身位,拉出视野。
黄三郎一时也惊呆了!
自己的一举一动,纤毫毕现。
杀人场面正好出现在官府来人眼前,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书生,人赃俱获。
这下跳进黄河都已解释不清。
百里玺冲在最前,看得最真,当即一声令下,
“大胆狂贼,当街行凶,还不速速就擒!”
“来人,给我拿下!”
“抓活的!”
一群衙役官兵,拔刀蜂拥而上。
更有捕快拿来钩索,渔网,要将这黄三郎先擒住再说。
后面更有弓箭手压阵,搭弓上弦,伺时而动。
远处刀斧手源源不断涌来。
百里玺身前,几个侍卫持盾牌戒备。
一时间,整条街,只剩下黄三郎和一众官兵对峙。
黄三郎不肯坐以待毙,一柄桃木剑突然变大变长,削铁如泥,锋锐无匹,钩索渔网,尽皆失去作用,一时间与官兵杀得有来有回,隐隐有占据上风之势。
百里玺见势不妙,当即下令,
“擒下此贼者,赏黄金十两!”
果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刀斧手奋不顾身冲上。
黄三郎宝剑面对巨斧,瞬间失去优势,一时间只剩招架之力。
趔趄间,趁机撩开戒衣,袖袍下迷烟四起,恶臭无比。
场面一片混乱。
待烟雾散去,黄三郎已不见影踪。
百里玺大怒,此人关乎他身家性命。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这么多人,居然也让他跑掉!”
只见远处屋顶站立一穿军服年轻弓箭手,对着百里玺喊道,
“大人莫慌!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