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沈箬有没有怨,自然是有的。
人的心很在行偏重,金陵那一夜,谢教授救了哥哥她感激感恩,无数的谢谢,感恩戴德匆匆一别被谢教授带走。
七年后再次遇见。
终于看清那张脸,贵胄的皮囊,矜贵的眉眼,颠倒众生的艳骨,傅延维有句话说的很对。
从她有心挤到三代圈找靠山摆平沈家一堆烂事,不知谢公子背景身份时,他在她心中的比重早就偏向得不够公平。
如果只是各取所需,扭头各奔前程她倒没这么贪心。
可一次次地被宠着,一次次被照顾,无数夜里的缠绵沉沦,怎么能不养肥她的贪婪。
“又是我不懂规矩了是吗?”
“我不懂你为什么会在英国,会在我绝境时出现救我于水火……”
“异国他乡,我求不到诸天神佛的庇佑,想着管它信不信基督教,反正我看耶稣在国外很有本事索性求一求。”
“你看,兰卿先生就到了。”
“讲完了?”谢兰卿抽了口烟,瞳孔黯淡,仿若刚晕开的砚台,又黑又浓,什么东西掉进去都万劫不复。
沈箬心下一抖,背脊绷紧,识趣的从他怀里退到一旁坐好。
“想听什么?”谢兰卿侧身,慢慢挨近,伸手擒着下颔霸道的把脸拖起来,“夸你一句情深似海?”
她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歪头,看她委屈胆怯的样儿,看她那双发肿的眼,不知在看什么,自上而下的凝视。
“沈箬,规矩需要重新教你么。”
沈箬摇头,她眼中包着眼泪,泫然欲泣的我见犹怜样儿。
这就是她的本事,她的武器。
长得这么漂亮,眼泪一含,胆小畏怯的娇娇样儿,就怕话重点这小娇娇就能给的吓得碎掉。
“跟我玩儿,规矩在我这儿。”男人挑着音儿,不重,浓浓的上位者姿态,贵公子不需要管你爽不爽,愿不愿意。
他爽,他乐意成。
旁人甭想拿捏他分毫。
你要敢。
贵公子就敢让你知道,什么叫手握权柄,什么叫翻越不过的阶级鸿沟。
他就像个悖逆者。
不存在。
怜悯之心。
训完,捉着后劲,把人拎怀里,那口浓郁的尼古丁渡到沈箬口中,呛人,烧喉灼舌,让脑袋直发晕。
亲完,沉声命令,“去睡觉。”
沈箬瑟缩着要下地,忽的被抱起,男人径直走向床边,把人塞被子里,捏着一角一拢,什么也没再说折步离开卧室。
阔步下楼,让matteo倒了杯酒,倚在门框边闻幽幽的青草味,忽然想起北山苑衣帽间那只放在皮椅里绿色的包儿。
她倒是蛮长情,那只薄荷绿?管他什么绿,很喜欢一直用。
离开时赌气样儿。
能说什么。
幼稚。
几斤几两的硬骨?
跟钱过不去。
酒入喉没味,贵公子扫了眼,“什么酒?”
matteo说金酒。
保镖心里很抱歉,没有准备别的酒。
杯子递过去示意继续,又一杯酒送过来时,贵公子叼着烟,仰头看月亮,matteo仰头跟着看。
看也看不懂老板身上的情绪。
眉眼间都是燥郁,眼神沉郁又溃散,下眼睑烧着一层妖艳的红。
半晌才听老板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
贵公子阔步离开,酒杯就丢在草坪里,绕过保镖坐副驾驶,支着车窗后脑挨靠车门。
“带我吹吹风。”
行驶途中,贵公子这边来电话,懒散的贴在耳边。
谢北安有些无奈,“我这边没把人看好,安全吗。”
笑了声,谢兰卿拖着调,“没死。”
“在一起?”
谢兰卿狠吸一口,“能怎么办,眼泪能淹金山寺。淹国外好过淹寺庙不是。”
也不兜圈子,谢北安直接问,“你想怎么做。”
“能怎么做?你的人没看好,我来擦屁股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能把她弄去美国一枪给崩了?”
贵公子是越说越没个正行的吊儿郎当。
沉默几秒,谢北安轻笑,“你俩有缘分,人我还你。”
“可别这么讲,我跟她没缘分。”
谢北安不跟弟弟计较,“安全吗。”
“谁让我不安全呢?不是你吗。”
也没说个再见。
两兄弟的电话默契掐断。
瞥了眼指尖的烟屁股,不疾不徐再焚一支,翻出宋明钊:换烟,没劲儿。
惨叫在废弃的农场回荡,在空旷的环境里凄惨又恐怖。
挥拳的力度和弧度很大,暗金色纹路的纽扣一颗颗弹开,男人胸前一寸寸硬硕的肌肉随着力道的拉伸在颤动。
鲜血滑腻,皮肤和皮肤的触碰并不牢靠,但男人的五指宛如烙铁,烙在外籍男人的脖颈处。
“东西在哪儿。”
外籍男人艰难的吐着字,给了一家店铺地址。
matteo安静送来手帕,男人面色沉静的擦着手,不轻不重的眼神打量外籍男人两只手,左撇子,跟沈箬脖颈的手指印吻合。
“废了。”
凌晨四点多,当地一家旧当铺找到沈箬的手机,已经被拆下来也被用作典当的玉骰子。
matteo拍照片给老板,确认无误扔了一叠美元丢在地上拿着就走。
异国他乡,空无一人的大别墅,沈箬一点睡不着,就算眼皮困得睁不开勉强眯一会儿都会被白天经历的一幕幕惊醒。
一开始挺和善的司机,路线偏移她的紧张,紧接着镜头一转司机从驾驶位扑向后座抢包,夺手机。
一阵拉扯,司机掏出刀,贴在脖颈那一瞬刺骨的冰凉,连同皮肤下清晰可见的血管中的血都给一并冻住。
好恐怖的不止这一点。
司机还想欺负她,没想到最后司机收手的原因,或许她是外国人,怕引来更大的罪被迫收手离开。
能说什么呢,说她倒霉吧。
千山万水陪着闺蜜来解决事情,有想到过世道险恶,好像力所能及做了能做的所有谨慎小心。
她还撒了谎,说自己是大使馆工作人员给了自己可靠的身份。
怎么也睡不着,找女佣要了杯热牛奶,在保镖们视线范围内在院子乱晃,想去看一眼闺蜜保镖不允许。
从女佣口中得知,闺蜜很安全,似乎一个人住还挺乐呵。
借用女佣的手机联系闺蜜。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怎么还没睡?”
闺蜜完全想岔了。
根本没有那种可能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