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归墟烬魂曲**
归墟的海水在子夜时分沸腾如熔岩，三百艘幽冥骨船首尾相接，船身镶嵌的怨魂珠将夜空染成惨绿。陈慧蓉立在青铜棺椁边缘，看着慕容玥的残魂从炼魂大阵中央升起——那具由九百九十九个婴儿头骨拼凑的身躯正渗出黑血，每颗颅骨的眼窝里都燃着与宫灯同源的涅槃火。
“好孩子，到娘亲这里来。“慕容玥的声音裹着万鬼啼哭，骨爪拂过处，海面凝结出冰霜凤凰。那冰凤羽翼间流淌的竟是太虚秘境中的星砂，振翅时抖落的冰棱化作利箭，将南宫羽刚愈合的龙鳞刮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陈慧蓉的宫灯撞向冰凤，七十二道火柱却在触及星砂时反噬。她看见自己倒映在冰晶中的面容正逐渐与慕容玥重叠，腕间金铃无风自动，奏出三百年前大婚时的喜乐。南宫羽的惊鸿剑劈开冰箭暴雨，剑锋挑起的浪花里浮出段记忆残片——烛阴逆鳞刺入喜服的刹那，慕容雪腹中胎儿的心跳与龙吟共鸣。
“小心脚下！“南宫羽的嘶吼被归墟怒涛吞没。陈慧蓉垂首望去，青铜棺椁不知何时已沉入旋涡，棺内溢出的黑雾凝成无数只枯手，正顺着她的脚踝攀爬。那些手上戴着的翡翠戒指与慕容玥的遗物如出一辙，掌心纹路拼凑出完整的慕容氏族谱。
海面突然裂开深渊，九条被剥皮的烛阴尸骸浮出水面，脊椎处钉着的降龙桩刻满陈氏家纹。慕容玥的骨爪插入最近那条龙尸的眼眶，扯出团跳动着的金红火焰：“当年你祖父抽了烛阴的涅槃种，今日该物归原主了！“
陈慧蓉的翎羽根根炸立，剧痛从骨髓深处炸开。她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蜷缩在青铜鼎中，鼎外祖父辈的长老们正用龙血书写禁咒。南宫羽的惊鸿剑贯穿龙尸逆鳞，剑气搅碎深渊漩涡时，陈慧蓉突然看清那些枯手的真容——每根手指都是缩小版的慕容玥，指甲缝里塞满凤凰蛊的残骸。
“蓉儿看好了！“南宫羽撕开胸前衣襟，剑纹胎记已蔓延成完整的周天星图。他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惊鸿剑沐浴龙血后暴涨百丈，剑锋流转的星辉竟与太虚秘境的水晶同源：“这才是《九霄剑诀》的最后一式——“
“星河碎玉宇！“
剑光劈开幽冥船阵的刹那，归墟的时间长河显现真容。陈慧蓉看见无数个自己在浪花中沉浮：七岁时被缚灵鞭抽打的、寒潭底与冰魄花共生的、青铜棺内掐灭慕容玥残魂的...每个幻影心口都延伸出傀儡丝，最终汇聚到慕容玥手中的命盘。
“你以为挣脱了因果？“慕容玥的骨身突然炸裂，九百九十九个婴儿头骨化作星宿阵列。陈慧蓉的宫灯不受控地飞向阵眼，七十二盏青铜古灯在归墟上空组成困龙局，“这天地本就是慕容氏的血肉棋盘！“
南宫羽的龙化已达临界，惊鸿剑柄被他生生捏碎。剑灵黑龙挣脱束缚的瞬间，归墟深处传来烛阴的悲鸣。陈慧蓉突然领悟到什么，徒手扯断腕间金铃，将浸透凤凰血的丝线抛向星宿阵列：“那就焚了这棋盘！“
涅槃火顺着丝线烧向命盘，慕容玥的尖叫与婴儿啼哭混作一团。陈慧蓉在火海中看见青铜棺椁的终极秘密——棺底沉睡着个被星砂包裹的婴儿，眉心血痣与南宫羽的剑纹如出一辙。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雾时，幽冥船阵分崩离析，慕容玥的残魂裹挟着最后十颗头骨遁入深海。
“接住！“南宫羽的龙爪突然贯穿自己胸膛，挖出那枚跳动的剑魄。陈慧蓉接住这团金芒时，发现里面封存着惊鸿剑的真正形态——竟是半截烛阴逆鳞打磨的匕首，“去太虚秘境...找三生碑...“
话音未落，归墟掀起灭世海啸。陈慧蓉抱着龙化的南宫羽坠入青铜棺椁，在棺盖闭合前瞥见骇人景象：十二尊巫蛊神像从海底升起，每尊神像掌心都托着具水晶棺，棺中赫然是不同年龄的自己。最中央的神像天灵盖处，慕容玥正将星砂注入婴儿囟门，那孩子的哭声与青铜棺内的婴啼逐渐同步...
黑暗降临的瞬间，陈慧蓉的宫灯自主分裂。七十二盏青铜古灯在棺内组成微缩星图，映出内壁镌刻的古老箴言：
**“凤栖梧桐木，龙困归墟渊。
破局者非命，涅槃亦非仙。
三千轮回劫，九万因果线。
欲斩天命日，须焚至亲颜。“**
南宫羽的龙鳞开始剥落，惊鸿剑的碎片在他心口凝成血色晶石。陈慧蓉抚摸着棺底婴儿冰凉的脸颊，发现那孩子的襁褓竟是用婚书残片缝制。当海啸的轰鸣渐息时，她听见棺椁外传来敖广的狂笑，以及三百艘幽冥船重新集结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