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州修复解尸刀收获的经验颇丰,先前没能把新装备带在身上的遗憾,也因此被冲淡了不少。
而今天他随着齐海一同点验存货,没有时间站桩打拳。
哪怕天色黑了下来,也是半点儿困倦的意思也没有。
回到了寮房后,沈州就拉开架势,开始在屋里站桩打拳,消耗过剩的精力。
然而,他才刚稳住心神,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大周天。
屋外就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听那声音至少有七八个人一起。
如今这个时辰,就连跑去瓦舍喝酒的齐海等人,也早该回了各自的寮房休息。
沈州感觉有些反常,忽然就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果然片刻后,他就看到窗外火把的光芒攒动,晃动的光影由远及近而来。
下一刻,他的屋门就被人猛然踹开了!
仓监周隆带着一队黑衣护卫闯了进来。
沈州一眼就看到,卓阳这位护卫长,居然也在这群人当中。
而卓阳一对上他的视线,立刻就大步走了过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沈州心里咯噔一声。
但他没有躲闪,只是收起了练拳的架势,站定不动。
而这时就听门口的周隆,冲身旁的几个护卫喝道:“你们几个,给我把这间寮房上上下下的搜一遍!
石髓可是灵级尸料,若是找不到,没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就算是把这屋子扒了,也得掘地三尺的给我找出来!”
而随着周隆的话音落下,不仅黑衣护卫们四散在了屋中。
就连卓阳也不由分说的扳住了沈州的双臂,沉着脸开始上下搜身。
沈州做贼心虚,一瞧这阵仗,纵然他心理素质再好,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但如今距离他顺走石髓离开仓舍,不过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按理说,就算被人发现数量不对,也该是月底周隆亲自点验之时。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沈州心思如电转,总觉得这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刚才去了趟废料场修复解尸刀。
这诡匠的点睛技艺非常特殊。
所有的修补材料,只要触碰到待修复的对象,就会自动融入其中,再找不见。
而在这个不存在监控摄像头的世界,沈州觉得,这已经是最完美的毁尸灭迹了。
按理说,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能够指向他拿了石髓。
哪怕是齐海揭发,同样是空口无凭,死无对证。
将最坏的可能性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沈州原本有些忐忑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
恰在此时,卓阳也已经把他浑身上下都搜了个遍。
除了值房配发的制式腰牌外,竟没能再翻出来一件多余的东西。
而寮房里陈设简单,拢共就一个柜子可以堆放杂物。
但不论是沈州还是李闯,两人来到库房时就没有行李。
一切吃穿用度,全都是上面给什么就用什么。
几个黑衣护卫仔仔细细的搜了一圈。
除了那堆用来给李闯调养身子的药包外,就再不见任何私物。
周隆站在门口,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但他并不死心,转而又对那几个护卫说:“榻上躺着的李闯也要搜身!别是藏在了他身上!”
护卫们闻言,神色复杂的对视了两眼。
所有人都知道,灵级石髓挨上人身,那上面的秽力就会起作用。
李闯那昏迷不醒的身子,如果再碰了石髓,当场就得暴毙。
可周隆在库房的地位很高,仅次于陈师之下。
他们这些护卫可不敢公然忤逆,依言只能去搜。
沈州看几人把李闯翻来倒去,顿时就觉得血往脑袋上涌。
可他如今的立场不太妙,上前阻拦反而画蛇添足。
见状只能是强压着火气,见这群人无功而返时,才忍不住开口说:“周仓监,你也看到了,我这寮房里干干净净。
别说什么灵级石髓了,就是普通的尸料,也不曾藏有一个。
我不过一介寻常库卒,根本不通晓诡匠之道。
尸料于我而言,除了能增加被秽力反噬的可能,还能有什么用处呢?”
沈州上一世做的虽是法医,但面对队里一帮爱抠细节较真儿的刑警,据理力争的本事也练得炉火纯青。
哪怕他就是罪魁祸首,可这气势却也没因此就弱下去。
然而,周隆此时面对一无所获的结果,脸上却丝毫没显得意外。
听到沈州的辩驳后,也只是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说:“对于其他库卒来说,偷盗尸料的确没意义。
毕竟大家都是高门大户出身,见过世面,兜里也有银子。
想要那阳燧丹,自是会花钱去医馆买。
但你这样的穷酸,因为嫉妒眼红,做出点儿什么来,不都很正常吗?”
周隆话里尽是讥讽之意。
可沈州却根本不在乎这几声狗叫。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阳燧丹”这三个字。
果然,见沈州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惊讶。
周隆的笑意也越发明显:“沈州,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从进到仓舍的那天起,就对这灵级石髓格外关注。
今天库存自查,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竟愿意点验你们仓舍里最危险的料子。
若说你没打这石髓的主意,谁会信呢?”
这番话一点明,沈州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其中的门道。
他眉头倏地一皱,脑中骤然浮现出了齐海的那张娃娃脸。
直到今天下值,这少年对待他也还是如先前那般,与平时并没有任何不同。
甚至因为他帮忙点验了最危险的石髓,还显得有些恭维。
哪曾想,竟是转身就去了周隆那里……
沈州的脸色沉了下去。
如果是齐海告发了他偷盗石髓,那还真不是污蔑陷害。
‘这是什么演技派的金童?
我当时怎么就一点也没发现,他看出我偷拿了石髓呢!
这破绽,到底在哪里?’
然而,沈州这边正快速回忆着先前的事情。
周隆的声音,却又一次传了过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把那十多颗石髓藏在了哪里。
但偷拿尸料,私下托人炼丹的事情,过去也不是没有过。
就算是在册的库卒犯了这事儿,都要受到重刑。
你一个泥腿子力工,也敢打尸料的主意,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