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外的戏腔忽远忽近，程砚秋在血腥味中睁开眼，发现掌心墨莲纹正吞噬洞壁的刻字。那些“对不起“的笔画化作黑虫钻进皮肤，每吞食一个字，沈清棠的唱词就清晰一分。“...雨丝风片，烟波画船...“无人机残骸卡在头顶树根间，螺旋桨还在徒劳转动。程砚秋扯下机翼上的微型摄像头，液晶屏闪过最后帧画面——沈清棠的水袖缠住老妪脖颈，而十个穿防弹衣的身影正在浓雾中架设电磁脉冲器。“军用级装备。“他碾碎芯片，发现内层刻着八卦罗盘纹。当引魂灯凑近时，罗盘突然投影出三维地图，西郊公墓的位置标着猩红的“实验区-III“。洞外传来皮肉烧焦的声响，程砚秋的手刚触到水袖结成的封印，就坠入新的幻境。这次他成了附在玉簪上的游魂，目睹民国廿三年那个雨夜：程墨林举着青铜镜，镜面映出沈清棠后背——皮肤下涌动的根本不是血管，而是墨汁勾勒的百鬼图。祝由科长老的桃木杖刺入她肩胛骨：“程公子，再不用程家血点睛，这画魂可要反噬了。“真正的沈清棠被铁链悬在房梁，脚踝伤口滴落的血在青砖上汇成阵法。她忽然望向程砚秋的方向，瞳孔泛起青光：“砚秋，别看...“现实与幻境同时震动，程砚秋被爆炸气浪掀翻。树洞封印碎裂的刹那，他看见沈清棠的右臂化作墨色，正在与电磁脉冲器射出的蓝光对抗。穿防弹衣的袭击者手持改良版桃木枪，弹头刻着集成电路符咒。“活体画魂样本回收程序启动。“机械音从领头人的面罩传出，“实验体GH-037反抗指数超标，允许使用三清雷符弹。“沈清棠的水袖卷住程砚秋甩向梨树残骸，自己却被雷符弹击中后背。墨色皮肤皲裂的瞬间，程砚秋看清她脊梁上流动的符咒——那根本不是《百鬼夜行图》，而是用殄文写就的封印，镇压着某位上古大妖的真名。“原来你们要的是这个。“沈清棠突然轻笑，裂开的皮肤下钻出墨色触须。她转身时，程砚秋的玉佩腾空而起，阴阳鱼拼合处射出金光，将三清雷符弹尽数反弹。袭击者们面罩破碎，露出年轻的面庞——这些人竟全是他医学院的同窗。领头的女生擦去鼻血，掏出怀表大小的罗盘：“程学长，特别事务处理局需要画魂宿主配合研究，你也不希望当年程家的...“沈清棠的墨色触须突然刺穿女生右肩，程砚秋的玉簪同时扎进自己掌心。混着金粉的血雾炸开，所有人动作都停滞了——这是爷爷笔记里提过的“燃魂禁术“。“走！“沈清棠的半个身子已化成墨汁，残存的手指向梨树根部。程砚秋抱着她跳进树根裂口时，听见上方传来老妪的狂笑：“程家小子，你可知三十八口人为何偏偏留你独活？“地下水道弥漫着腐肉气息，沈清棠的形体时聚时散。程砚秋的墨莲纹爬满颈侧，发现她心口嵌着块青铜镜碎片——正是幻境里程墨林手持的那面。“当年你祖父剖开我胸膛，用程家祖传的镇魂镜碎片封住妖脉。“她握着程砚秋的手按在镜片上，“如今你要亲手取出来，就像我们排演过千百遍的...“程砚秋突然头痛欲裂，前世记忆如开闸洪水。他看见自己穿着白大褂给沈清棠注射药剂，民国装束的两人身处现代实验室，四周满是电子符咒显示屏。“第37次时空回溯实验失败。“沈清棠的旗袍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砚秋，下次记得在梨树开花前取出铜镜。“她胸口监测仪突然爆出警报，墨色纹路从脖颈向面部蔓延。现实中的沈清棠开始消散，程砚秋疯了一样翻找引魂灯。灯光照亮洞壁时，他浑身血液凝固——那些所谓的树根裂缝，全是嵌着程家人骸骨的混凝土桩，每个头骨天灵盖都钉着微型八卦锁。手机自动播放起加密视频，画面里穿中山装的程墨林正在调试电磁炉大小的青铜鼎：“2023年7月15日，第38次轮回实验，砚秋这次必须成功取出妖丹...“视频背景的实验室白板上，钉着张发黄的照片——2023年的程砚秋与民国装的沈清棠并肩而立，背后电子屏显示日期：1923年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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