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萱！”我咬着牙往前迈出一步，呼吸粗重，无比愤怒，怒火甚至掩盖了一部分畏惧，“别再耍什么花招了，我是不会……”
我的话还没说完，红萱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我知道你不会怎么样。不过嘛……”
她的笑容越来越深，那张艳丽到媚的脸越发显得诡异。
她后退一步，转过身，残破的月光从窗外打在她的身上，红嫁衣在月光下如血般鲜艳，流淌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你没得选择，李峰。”
她头也没回，背影逐渐融入月光的阴影中，只留下那仿佛填满房间的血腥气息，以及她最后丢下的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想明白的那一天为止。”
红萱的背影融入月光的阴影中，再也没有回头。
整个房间一瞬间变得安静得可怕，只有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气味，还在不断往我的肺里钻。
张扬的红嫁衣仿佛还飘荡在我的眼前，像一抹无法驱散的阴影死死地笼罩着我的神经。
我用尽全力稳住呼吸，可胸口的灼热感却没有丝毫消退，那印刻在皮肉里的符印仿佛有了生命，正缓慢地向我的心脏议论纷纷地爬去。
我努力压下那种诡异的不适感，瘫坐在地，单手撑着剑，目光却无神地盯着地上的阴影。
“她到底想干什么……”我低声喃喃。
毫无疑问，红萱的话像是在我的心口扎了一刀又拔了出来。
她不止一次地试探着我，用那张真假难辨的九九的脸，用那些阴冷却又能撩动人心深处渴望的言语，我恨不得狠狠斩断这一切，却又害怕真的被吞噬殆尽。
“我不会堕落，我是为了救她，才会下到这种地步……”
我攥紧了剑柄，手中的青筋不断跳动，像是在压住心底的某个魔鬼。
可脑海里浮现出的，依然是红萱最后的那句话——
“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想明白的那一天为止。”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甘、愤怒，还有些细微的恐惧，在胸口搅成了一锅混乱的沸汤，让我此刻很难平复下来。
胸口的刺痛又一次加剧，那诡异的符印烫得让我咬着牙才没有失声尖叫，一股仿佛烧开的液体沿着血液流窜到我的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一道闷响——
“嘭——”
四周原本凝固的空气陡然震动了一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碎了一块玻璃似的，整个环境变得扭曲起来。
鬼域！
我猛地抬起头，周围的景象正在发生变化。
原本充满阴冷氛围的房间开始崩塌，那些朦胧浮动的阴影像是被什么东西驱散了一般，一点点扭曲、消失，而那些滴落在地板上的红色液体，也迅速干涸，最终化作灰烬消散。
短短几个呼吸，我便看到了房间最初的模样——
面前的木地板干燥而整齐，窗外的月光也变得柔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一场幻梦。
不，不是梦。
胸口的灼痛感提醒我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符印还在跳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它像是一只眼睛，在时刻注视着我。
鬼域被破了。
我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一种无法平复的压抑感袭上心头。
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总觉得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甚至可能才刚刚开始。
四周一片寂静，异常地平静，仿佛连风都停下了脚步。
我握着剑，一步步走出房间，心里却始终止不住地盘旋着红萱的话。
那张脸、那段话、那嫁衣的颜色，无数不详的碎片在我的思绪中一遍遍重现，盖过了所有的理智。
“李峰！”
一声熟悉的呼喊从远处传来，将我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我猛地抬头，只见夜凌从街道那头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身上的青袍因为疾跑而翻飞，整个人脸色泛白，像是刚经历过某种惊险的劫难。
不过，他瞪着我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解。
“你怎么在这里？”夜凌站定在我面前，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隐隐的不满和担忧。“刚刚的鬼域波动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立刻回应。
白灰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肩膀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偏偏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那诡异的气息。
所有的景象、所有的感觉都太过……
正常，正常得让我有些眩晕，同时又觉得这一切像是被掩盖了什么。
“李峰！”夜凌见我没有反应，皱着眉上前一步，语气明显急了些，“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
“没事。”我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的声音干涩得连自己都惊讶。我下意识握紧了剑，生怕只有这样，才能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
夜凌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显然从我的状态中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味，却没有直接点破。
只是语气不善地问：“刚刚那个红嫁衣，是什么东西？”
红嫁衣。
这三个字仿佛一根尖刺直插进我的脑海，将红萱的一切倒映在我眼前。
我几乎不假思索地握紧了剑，抬头盯着夜凌的眼睛：“这不关你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夜凌脸色微沉，显然对我的态度不满，但他没再追问下去，只是冷冷道。
“随便你，不过你最好清醒点。再放任下去，你迟早会把自己玩死。”
我没有再回应他，也懒得分心。
我是什么样的状态，我很清楚，但无论如何，我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红萱的笑、红萱的诱惑、红萱最后的那句话，全都像毒药一样在我的血液里流淌，阵阵腐蚀着我的理智。
夜凌叹了口气，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淹没在夜晚的风里。天上那轮月亮依旧悬挂着，安静地注视着这座沉睡的城市。
我独自站在街道中央，周围沉寂如死。
四下的空气恢复了之前的寂静，但我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依旧在注视着我，那种被捉弄的感觉，没有一点要散去的迹象。
“红萱……”我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