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风疾,山高水寒。
船行其间,猿啸鹰逐。
“慈菰湖在这崇山峻岭何处?”暖暖问道。
梨慕道:“在天涯尽头。”
“天涯尽头?”暖暖不解。
“慈菰湖在无路处。”梨慕道:“我们这船泊了岸,还要走些路。”
船绕过数个险滩,破旗,尸骸,残船,时时可见。不知是什么的鸟,停落其上,啄食几下又飞去,羽翼拍打白浪,生似筝破。
“这些都是什么人?“暖暖不知这些尸骸生前是谁,其随风随水,葬无归处,低声念着”阿弥陀佛“。
断刀弯剑,飞镖长斧,或劈或插或嵌在几具尸骸上,他们历经恶战,最后被抛尸或者自绝于此。
“这都是去慈菰湖的人,那些白骨是去的早死的早的,尚能辨明身形的是去的晚死的晚的,。”梨慕没有惋惜之意。
穿过几处岩洞,腐蚀之味,又浓又腥。红眼的鸟,羽翼拍打岩壁,斫骨之音来回折叠。似哭似嚎。
悠远漆黑处,不知何物落水之音,激起更多的受了惊吓或者唤起斗志的鸟,互相扑棱厮杀,哀声,嚎声不绝。
暖暖打开火折
冰凌倒悬,蓝火荧碧。延绵成烟霞千里之貌。
“啊。。。。。。”暖暖的火折差点跌到自己衣衫上。那并非冰凌,而是白骨堆积。数个空洞洞的眼窝里,突然窜出似蛇似鱼的怪物,盯着星星之火。
梨慕左手切到火折上,轻轻一晃,灭了火:“船上已放了药粉,它们伤不到我们。这些白骨,也是人所化,死了反倒成了这些生灵的庇护所。”
又不知行了多远,船已至一处极浅的溪流中。“这船只能到这了。”老爷爷将船系在一方巨石上,三人向碧草如茵处行去。
日色渐沉,花香却不散。
白花,红蕊,倒生于野。
慈菰花!
“那里就是庄栩的家。”梨慕所指庭院,在一片花海中。
高高的竹楼,纱帘迎风。
夕阳已至,竹楼笼在淡淡的金色中,风铃吟悦,好像一幅山水画,画者迎风落笔,墨随心至,淡雅闲静,风骨高洁。
“庄栩的家,怎会在如此一个地方?”暖暖诧异的这一路风光。
“这竹楼后是慈菰湖,湖中机括遍布,我们难以从湖上过。”老爷爷指了指远处,“你倒是能找到我们的天机峡,从天机峡往此,若非有我撑船,你也是到不了的。”
梨慕并不着急往前走,将几瓣被风吹落的慈菰花拢到手心:“前几日,有几位少侠来老身处告警,老身并未在意。想不到今日与这位小友,倒是经历了几个贼子的一场胡闹。老身今日特来感谢。”
许久不见有人回应,老爷爷道:“梨慕,今日此地极为诡异,不至于我们都已在慈菰花中,他们也不见人来。”
一阵草木被折断的声音,草丛中,突然钻出来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人。
看不清男女,只见血痕交错,面目模糊,站也站不稳,摇摇欲坠。
老爷爷左手拨开长草,名指小指一搭,按住了此人脉搏,他右手绕到此人背后,扶住了他。
“还有一口气。”老爷爷取出银针,刺入此人几处大穴。
一声咳嗽,此人缓缓坐在地上,发出极为含糊的声音,似在说“你,你。。。。。。。”,又或者在说:“与,与。。。。。。”
“是谁伤了你?”梨慕问道。
“是,是。。。。。。”此人依旧含糊不清,老爷爷将他长发用发带绑住,这才看清是个男子,四十不到。
男子头一歪,滑落在地,双眼睁得极大。
“他死了。”老爷爷将此人的双眼合上。“看人有人在我们来此前,攻陷了这里。”
从慈菰花中穿过,已至竹楼下。
银光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几枚长刺从不同方位而至,抵在几人胸前。
这些长刺,与剑长,但并没有剑柄,也无凹糟,他们的手指像随意点在刺上的。
“你们是谁?”持长刺的是几位少年,左右各四人。
“我是来找少陵君的。”梨慕并不遮掩。
其中一人本要言语,另一人道:“此处并无少陵君。”
梨慕伸手按住说话之人左手,一声响,他右手长刺向地上跌落。梨慕向后一退,衣衫飞旋如梨花,未即落地的长刺跃起几尺,向他们反围过去。
其余七人,三人对准横落半空的长刺,四人长刺合拢,向梨慕挡去。梨慕手无兵刃,身影一折,冲向那四枚长刺。她小指从下向上点去,衣衫在长刺上一绕,合拢的长刺运转方向一变,逆向退回,分别打中四人。
她打得并不重,这四人先后跌左在地,奇怪的是,长刺依旧在四人手中握着。
慈菰花花影摇曳,那枚跃在半空的长刺,飞速刺下,斜插在地。
长刺本来是笔直的,落地的刹那,立刻弯折,折而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