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鲛绡迷踪**
东海市集的晨雾裹着咸腥气，陈慧蓉蹲在珊瑚礁后整理羽翼。新生的龙鳞在翎羽根部泛着幽蓝，稍一动弹就洒落细碎冰晶。她撕下染血的袖口缠住南宫羽肋下伤口，少年苍白的脸色衬得眉间朱砂愈发殷红。
“你这包扎手法...“南宫羽靠在礁石上喘息，玄色劲装破口处露出蜜色肌肤，“比陈家的刑鞭还狠。“
陈慧蓉瞥见他锁骨处的凤凰烙印，那是昨夜慕容玥幻术残留的痕迹。她故意加重手上力道：“南宫公子若是嫌疼，不妨回斩龙台找姑祖母疗伤。“
“伶牙俐齿。“南宫羽忽然扣住她手腕，剑茧摩挲着陈慧蓉掌心的星纹，“慕容氏的姑娘都这般记仇？“他眼尾微挑的模样与初见时判若两人，唯有腰间那柄缠着蛟筋的佩剑“惊鸿“，还泛着饮血后的暗光。
市集方向忽然传来螺号声。陈慧蓉拽着南宫羽潜入浅滩，海藻缠上她裸露的脚踝，露出踝骨处新生的淡金鳞片。透过碧波望去，十二名鲛人抬着琉璃轿踏浪而来，轿中人身着月华鲛绡，银发逶迤如星河倾泻。
“是敖广公子！“卖珍珠的老妪慌忙收起摊子，“快把未嫁的姑娘藏好！“
陈慧蓉感觉南宫羽肌肉骤然绷紧。少年剑客贴着岩缝冷笑：“东海龙宫三太子，最喜剥美人面皮制灯。“他呼出的热气拂过她耳垂，“陈姑娘这般姿容，倒是能换盏上好的...“
话音未落，海水突然倒卷。陈慧蓉的羽翼本能地护住二人，却在触及海水的刹那结出冰甲。她这才看清敖广的真容——眼尾缀着细密蓝鳞，薄唇含了枝血色珊瑚，指间缠绕的傀儡丝正勾着个与南宫羽八分相似的人偶。
“慕容家的凤凰蛊。“敖广的声音似海妖吟唱，人偶突然转向陈慧蓉，“配上南宫氏的剑魄...“他腕间银铃轻响，陈慧蓉的宫灯竟在识海震荡，“炼出的剑傀定能破开归墟封印。“
南宫羽的剑比话音更快。惊鸿剑斩断傀儡丝的瞬间，陈慧蓉看见他颈侧浮现龙鳞纹——昨夜斩龙台沾染的因果，此刻正侵蚀着纯阳剑体。敖广不避不闪，任剑锋穿透虚影，真身却出现在陈慧蓉背后。
“姑娘的翅膀真漂亮。“冰凉的手指抚过冰晶翎羽，陈慧蓉嗅到他袖中龙涎香的腐朽气，“剥下来给我的蚌婢当扇子可好？“
涅槃火轰然爆开，却在触及鲛绡时化作青烟。敖广的瞳孔竖成一线：“慕容玥没告诉你？“他指尖凝出冰刃抵住陈慧蓉咽喉，“龙血浸过的凤凰火...“冰刃突然被南宫羽徒手捏碎，少年掌心翻涌的黑气竟与敖广同源。
市集忽然陷入死寂。所有鲛人齐刷刷转头，眼眶里爬满血丝。敖广退到浪尖大笑：“原来剑公子也偷吃了禁果...“他扬手抛出个琉璃瓶，瓶中浮沉着半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告诉慕容玥，她要的龙心在我这。“
陈慧蓉正要追击，却被南宫羽拽进传送阵。天旋地转间，她看见少年后颈爬满黑色咒文，与墨玉葫芦上的如出一辙。落地时竟是座荒岛，咸涩海风中飘来慕容玥的叹息：
“现在明白为何要你取龙心了？“
妇人从礁石后转出，月白襦裙上绣着三百年前的慕容氏图腾。她抬手为南宫羽镇压咒毒，发间步摇垂落的东珠映出陈慧蓉眉心的凤纹：“敖广抽了镇压归墟的定海龙心，若不在月圆前...“
“与我何干？“陈慧蓉的羽翼扫落一片礁石，“慕容氏的债，不该由我来偿。“
慕容玥忽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剑伤泛着黑气：“你以为斩断锁链就自由了？“她指尖点在陈慧蓉眉心，七十二盏宫灯映出惊心画面——无数条因果线从陈慧蓉灵台伸出，另一端连着陈明渊、南宫羽甚至敖广，“从你涅槃那刻起，就是天道局中最凶的煞子。“
南宫羽突然咳出黑血，惊鸿剑发出悲鸣。陈慧蓉看着海平线升起的血月，发现掌心星纹正在吞噬南宫羽的剑魄。少年却低笑着握住她手腕：“现在杀我，你的宫灯能多亮三盏。“
潮水漫上脚背时，陈慧蓉嗅到归墟特有的腐朽气。她凝视南宫羽逐渐龙化的右臂，突然想起青霜剑缺失的剑锷——那上面似乎刻着句模糊的箴言：
**“凤焚因果线，龙碎轮回盘。“**